大船在海上行駛,一路開往金安島,在無人可以探查到的深海底部,有一艘潛水艇緊緊跟隨。
等到船上岸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
姜雲朵一步步走下來,面色沉靜,從容不迫,四下打量了眼前的島嶼一眼,鬱鬱蔥蔥的植被掩映着遠處的房舍,這可不是無人居住的孤島,簡直像是世外桃源一般,這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看來很多年前,高家就想好了退路。
“如何?可是喜歡你以後的新家?”高士安不顧她的掙扎,硬是握着她的手,在一衆屬下的列隊相迎中,與她一起走下來,這是他夢寐以求的場景,如今總算是實現了。
姜雲朵冷漠的道,“我的家永遠都在黃金島!”
高士安聞言也不氣,只輕輕哼了一聲,“可惜那個家你是永遠也回不去了,你不是既來之則安之嘛,以後就在這裡好生住着吧,住的久了,這裡便是你的家了。”
姜雲朵抿着脣,不再理會他,腳踏在了金安島的土地上,她回頭望了眼身後茫茫無際的大海,遼闊遙遠,空無一物,眸底不由的浮上淡淡的蕭索。
高士安見了,靠近她輕柔的道,“以後我會陪着你,不會讓你覺得一個人悶的。”
姜雲朵毫不客氣的往一邊避了避,躲開他的氣息,“不用,我不需要!”
她語氣裡不加掩飾的嫌惡,讓高士安受傷的惱恨道,“姜雲朵,你是不是幻想着自己還能離開?是不是還在奢望那些人會來救你?我告訴你,你就徹底死了這份心吧。我既然能把你擄了來,就有本事看住你!”
姜雲朵置若罔聞,沿着海岸線漫不經心的走,順便看着島上的情景,她的手還在他的大手裡,抽又抽不出,她一走,高士安便緊緊跟隨着,走了幾步,回頭對着身後的屬下使了個眼色,那一衆人便離的稍微遠了些,注意力更多的集中在了海岸上。
姜雲朵裝作沒看見一樣,繼續漫無目的的走着,甚至視線不再看向海里,似是沒有任何期待。
高士安冷靜了一下,又道,“姜雲朵,你若是足夠聰明,就最好不要耍什麼花樣逃走,我也不怕告訴你,這一片海域周圍我都佈置了最先進的防禦系統,我只要發現你不在,就會啓動,那麼你就只有死路一條了,同樣,那些人如果不知死活的來救你,下場更悽慘!”
姜雲朵心裡微沉,面上卻還是淡淡的,沿着海岸線走了半個多小時,走到一處海景房時,才頓住步子。
那房子建造的十分熟悉,她不由的眯了眯眸子,高士安也順着她的眸光看過去,意味深長的道,“雲朵覺得這裡如何?”
姜雲朵的聲音有些冷,“你這是什麼意思?”
高士安輕呵了一聲,“還能什麼意思,討你的歡心啊,雲朵這麼聰明,難道看不出來?”
姜雲朵盯着眼前的房子,與她的耀靈殿主殿幾乎如出一轍,“你覺得這樣有意思嗎?”
“怎麼會沒意思?我怕雲朵念舊,所以就讓人蓋了一模一樣的房子給你住,難道不對?”
姜雲朵沉默了一會兒,收回視線,盯着他道,“高士安,假的就是假的,永遠也成不了真的。”
高士安有些羞惱成怒,“我不在乎真真假假,我只知道你現在在我的手上!沒有什麼比這個更重要。”
“你一定要這麼執迷不悟嗎?”姜雲朵說不來現在是什麼心情,對他有恨,卻也同情,難道最後她和他之間只能不死不休?
“姜雲朵,這不是執迷不悟,是……心不由己!”高士安望着她的眸底是隱忍的痛苦和無奈,若是可以,他又何嘗願意爲了一個女人如此痛苦?不但忘了高家的遺訓,失掉了那麼多次取姜家而代之的機會,還對她苦苦不能得,若只是貪戀她的美貌和身子,現在他就可以把她壓在身下,可是他卻偏生不忍。
若說當年高家的祖先給姜家下了詛咒,那麼眼前的女人就給他下了盅毒,一種名爲情盅的毒,唯有她的心可以解,不然,他只會在這般焚燒的痛苦中煎熬了。
一聲心不由己,讓姜雲朵倏的瞥開臉,有些逃避似的往前走,轉移了話題,隨意的道,“以後我要住在這裡嗎?”
高士安也不逼她,反正以後有的是機會,他會用一輩子慢慢的跟她耗,“對,我帶你進去看看,若是有什麼不喜歡的,我再讓人準備。”
不得不說,除卻高士安的陰狠毒辣,若是他想對一個女人好,也可以溫柔款款如貴族紳士,握着她的手走進殿裡之後,一一給她介紹着,聲音柔和,眼眸也醉人,也沒有再做出什麼太親暱的舉動惹她反感,姜雲朵暗暗鬆了一口氣,神情放鬆了些。
這座房子外部建造的和耀靈殿差不多,只是內部構造卻不一樣,雖也是中式的佈局,不過比起耀靈殿的尊貴來還是差了一截,可是能在一座孤島上,還瞞過了那麼多人的視線,蓋起這樣的建築,也是非常不錯了。
房子裡,似乎人很少,兩人轉了十幾分鍾,姜雲朵也不過才見了兩個下人,都低着頭,不敢看她的樣子,高士安吩咐她們去準備晚餐,就擺在臨海的窗戶底下,簡單又精緻的幾道小菜,還準備了一瓶紅酒,四周的觀景臺上飄蕩着輕柔的薄紗,隱約香氣陣陣,還是很有情調的。
當然若是兩人的心情都是很美好的話,就更完美了。
高士安的心情自然是好的,紳士的給她拉開椅子,等她坐下後,自己才坐到了對面去,想要再體貼的給她準備碗筷,姜雲朵卻不領情的自己開始收拾,自始至終面色不悲不喜。
有時候,淡漠纔是最傷害人的武器,他寧肯她和自己鬧,和自己吼,也不太願意看她這幅模樣,只是他也瞭解她,她終究不是那些尋常女人,也因爲如此,他纔對她無論如何放不了手。
“味道可是還吃的習慣?”高士安用餐的動作很優雅,一邊吃,一邊隨意的問。
“還不錯。”姜雲朵也沒有委屈自己的胃,也不會擔心他會在菜裡下什麼毒藥,若是他想對自己做什麼,大可不必委婉麻煩。
高士安放下手裡的筷子,端起酒杯輕輕的轉動着,視線不由自主的又落在她身上,看着她近在咫尺,看着她終於陪着他一起用晚餐,看着兩人之間終於不是隻有劍拔弩張,他心底滿足的嘆息,一生所求,原以爲只有手握大權,站在最高處纔是人生圓滿,可現在……她在眼前,便是愉悅!
姜雲朵吃的差不多的時候,漫不經心的問了句,“這些食材都是哪裡來的?”
高士安輕笑了一聲,“雲朵這是開始對自己以後的家開始關心了嗎?”
“你想太多了,我就是好奇罷了。”
高士安貌似很有心情的品了幾口紅酒,才道,“這些自然都是有人專門種植的。”
姜雲朵眉頭一皺,“高士安,你從什麼時候起就安排了這一切?”
高士安的眸光緊緊鎖着她,絲毫不避諱的道,“很久很久,高家的人就開始秘密往島上派人,開墾土地種菜種莊稼,蓋房子,像普通人一樣結婚生孩子,不過這房子是最近才蓋的,而高家所有的人也都是今天才來島上安家落戶。”
“你們倒是沉得住氣,爲了不引起別人的懷疑,這麼多年,都沒有離開過黃金島。”這份忍耐力也真是可怕,高家大院的人一舉一動都在父親的監視之下,若是有異常的活動,早就瞞不住了。
高士安點點頭,“對,成大事者若是連這點耐心都沒有,如何成功。”若不然,他也不會一直忍着沒出手,眼睜睜的看着她收了一個接一個的男人進宮。
姜雲朵沉吟了一下,又問道,“高家的人都到島上來了?”
“對,就在今日。”
“他們都願意舍家撇業、遠離故土?”
“呵呵,在黃金島上就是故土?這裡纔是我們高家的家園,在這裡,沒有姜家的壓制,也沒有其他十大家族的掣肘,一家獨大,佔島爲王,有何不好?”
“話是這麼說,可我不相信他們會甘心情願。”即使他說的再得意,她還是能看出他眸底的不甘無奈。
果然,她這話一出,高士安的臉色就變了變,“雲朵,你就是太聰明,對,你說的對,這裡再好,他們還是不甘心放棄黃金島的,畢竟上千年的經營家業都在那上面,一招放棄誰也不會捨得,不過……再不捨也無用不是,難不成現在你們姜家還能放過他們?”
聞言,姜雲朵自然明白,別說他已經擄了自己來犯了大罪,就是沒有,在祭拜成功後,她和她們也不會放過高家,所以即使高家的人再心有不甘,也只能追隨高士安來這裡居住,畢竟比起當階下囚,山大王更逍遙快活。
“高士安,我和你商量一件事。”
“什麼事?你說,只要不是放你走,其他的我都可以答應。”似是知道她要說什麼,他冷笑着不等她開口,就堵了她一句。
姜雲朵一噎,“高士安,如果你放我離開,或許我爸爸還有他們就不會攻打這裡,到時候,兩家誰也不犯誰難道不是更好?”
高士安嘲弄的勾起脣角,“雲朵,是你太天真還是你覺得我天真,你覺得這樣的結果可能嗎?只要你一離開這裡,章雲旗研發的炸彈就會毫不留情的發射過來,把這裡夷爲平地,君王之榻,豈容他人酣睡?這是亙古不變的真理!”
“也許會有例外呢?”姜雲朵想了想,其實覺得這樣的結果並非沒有可能,她相信父親也不會忍心大開殺戒的,畢竟詛咒已除,有些恩怨的消亡就只是個時間的問題了,不一定非要逼個你死我活的。
高士安卻堅定的搖頭,“就算是有例外,雲朵,我也不會放你走,所以……你就死了這個心吧。”
姜雲朵抿抿脣,不再說話,高士安也不再開口,只是望着她默默的喝酒。
氣氛沉默的很是壓抑,這時候,忽然從外面闖進一個人來,開門的動靜很大,守在門口的下人不給面子的攔着,“二公子,大公子說了,不允許人來這裡打擾,還請您見諒。”
“呵呵,誰也不行?連小爺也不可以。”
“對不起,二公子,得罪了!”
“滾開,小爺今天就偏要進去,不就是藏了一個女人啊,小爺看不得是吧?”
“二公子!”
“滾開,不然小爺一槍崩了你。”
外面撕扯着發出劇烈的打鬥聲,姜雲朵面色不變,高士安皺了皺眉,衝着外面喊了一聲,“進來吧。”
“是,大公子!”隨着這一聲,外面的打鬥動靜也停止,高士棋罵罵咧咧的,“覺得小爺好欺負是吧,哼,以後再收拾你……”
直到看見餐桌上的兩人,嘴裡才幹淨些了,大刺刺的走過來,毫不客氣的拉過一把椅子來坐下,嬉皮笑臉的道,“大哥可真是好興致,一上島,就有美人相伴,可憐兄弟我孤家寡人一個。”
高士安警告的瞪了他一眼,“剛剛來這裡,需要我們做的事情還很多,你最好安分些不要生事端。”
聞言,高士棋有些不樂意,“大哥,我能生什麼事,我不就是也想找個女人陪陪嗎?”說着,色迷迷的視線就落在姜雲朵那張臉上,“嘖嘖,姜大小姐好久不見了,這臉蛋真是越來越有味道了。”
姜雲朵冷笑一聲,“高士棋,原來你一直藏在這裡。”難怪姜家和衛家聯合起來,也沒有找到。
“呵呵呵……怎麼了,姜家大小姐可是想我了?正好,我也惦記你,不若今晚我們……”
“士棋,不許你打她的主意!”高士安面色一沉,冷厲的道。
高士棋被唬了一跳,片刻,又不甘的道,“大哥,有福同享有難同當,這個女人御男無數,還差我們兄弟兩個?”
“閉嘴!”高士安動了震怒,猛地拍了下桌子,酒杯碎了。
見狀,高士棋才真的有點害怕,“大哥,我……”
“出去,這裡以後沒有我的命令不許你踏進一步,記住,姜雲朵從此以後只是我一個人的女人,誰要是敢碰她一下,不管是誰,我都不會放過。”這一番話,說的異常陰冷刺骨,盯的高士安棋都有點發毛了。
“大哥,我,我,剛剛是開玩笑呢,開玩笑呢,我哪敢碰你的女人,呵呵……你彆氣了,我這就走還不行嗎?”
高士棋從椅子上站起來,不再敢看姜雲朵,背影快要不見時,忽然像是纔想到什麼的一樣,回頭提醒道,“對了,大哥,父親說讓你去他那裡一趟,家族裡的人也都在,說是有事情商量。”
說完,就不再猶豫的離開,高士安沉着臉默了半響,才站起來走到她身邊,語氣已經柔和下來,“我去一趟,你放心,我在周圍都安排了我的人,他們只聽我一人的命令,不會有人來找你麻煩的。”
姜雲朵點點頭,沒有說話,高士安忽然一把把她從椅子上拉起來,不顧她的掙扎猛地抱緊懷裡,緊緊的,像是抱住自己的救贖一般。
“高士安!放手!”
“雲朵,我就只抱一下,不會做什麼的。”
姜雲朵還想再用力,卻發現她越是掙扎,他便抱的越緊,到後來,他的呼吸就緊迫急促起來,身子也有了變化,她才僵住了不敢動,一張臉上都是羞惱的憤恨。
“雲朵……”他動了情,呢喃着想要吻她。
姜雲朵忙躲閃開,“你不是還有正事去處理嗎,還不去?”
他的吻到底還是落在了她的臉上,貪戀的摩挲了一會兒,纔不舍的鬆開,“我去去就回,你若是累了,就先去臥室休息。”
姜雲朵沒接話,轉身就要走,高士安在身後意味深長的警告道,“雲朵,我再提醒你一遍,不要試圖離開我,那後果不是你能承擔的起的。”
姜雲朵腳步一頓,冷笑了一聲,留給的他的只是一個堅定不移的背影。
高士安惱恨的想要再追上去,可想到父親和家族裡的那些長輩,不得不暫時忍住,走到門口時,厲聲命令,“守好這裡,連一隻蒼蠅也不許飛出去,沒有我的允許,也不許任何人進來。”
“是!”
姜雲朵等着那腳步聲走遠,才站到了臥室的窗戶邊上,臥室很大,佈置的也很精緻,可見很是用心的想要營造一個她喜歡的環境,一桌一椅都是新的,牀上鋪着紅色的錦被,她只看了一眼,便覺得那喜慶很是刺眼的收回。
臥室裡的窗戶倒是設計的很有味道,是一個觀景陽臺,站在外面,可以將不遠處的大海一覽無餘,以前她最喜歡大海的浩瀚博大,喜歡那種水天一色的空茫,可現在……她看着海面上空蕩蕩的一片,她的心底就不可抑制的生出無限的孤寂,很想他們,很想,分開還不到一天,思念就已經翻滾的侵蝕了她所有的思緒。
他們現在在做什麼?還有沒有傷心?她想知道又心疼知道。
除此之外,她還隱隱擔憂着,他們是一定會來救自己的,可是想到高士安說的話……不管是天上還是水裡,都有最嚴密的防禦系統,他們若是來了,萬一落入陷阱,豈不是更加糟糕?
天色漸漸的黑下來,她在陽臺上一站就是半個小時,沒有心思做別的,她有能力自保,可是若是想逃出去,茫茫大海,只怕是癡人說夢。
除非有他們接應,可他們怎麼才能躲過高士安的防禦系統登島呢?
姜雲朵正皺眉沉思着,遠遠的走過來一個人,嬌小的身影很是熟悉,等到走近,她有些驚異的喊了一聲,“是你!”
走過來的是曾經的姜家三小姐姜一痕,不對,現在改名字了,她沒有再穿以前那種甜美的公主裙,而是一身有些過於成熟性感的裙子,妝容也描繪的精緻,站在下面,擡起頭看她,一臉的怨恨,“姜雲朵,好久不見了,你知不知道,我最討厭什麼?”
“你討厭什麼和我有關嗎?”姜雲朵壓下心頭的驚異,不冷不熱的道,她還真是沒想到姜一痕會在這裡出現,自從出了那事之後,姜一痕便消失在公衆的視野裡,一心在廟裡唸經祈福,雖然她也不信她會就此安分,可也料不到她會和高家勾結在一起。
姜一痕攥了攥拳頭,若不是她現在衝不進去,她還真是想撕了這個女人表情,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彷彿所有人都是她腳下的螻蟻,“姜雲朵,我最討厭你這幅樣子,就像是你天生就俯瞰別人,而別人只能這麼仰視你,憑什麼?憑什麼啊?”
她低吼着,有些瘋狂,與曾經裝出來的甜美可人簡直是判若兩人,不過這樣褪去了僞裝,倒是讓人覺得不那麼噁心。
姜雲朵嘲弄的勾起脣角,“是你心裡的自卑在作祟吧,我從來不會去瞧不起誰,除非這個人做了讓人覺得可以輕賤的事。”
事到如今,姜一痕也不曾悔悟,她不去想是自己心術不正才走到今天的地步,她只會把所有的過錯都推給姜雲朵,“姜雲朵,你說的再動聽也無用了,我不會信你,呵呵呵,也無需再信你,不對,是以後我也無需再仰視你了,因爲你再不是姜家的大小姐,你只是一個階下囚,這輩子就只能被圍在裡面的階下囚!”
姜雲朵迎上她得意的挑釁,不屑一顧的道,“是麼?就算我是階下囚,你現在不是還照樣在仰視我?有本事你可以上來,那纔是平起平坐。”
“你!”姜一痕惡狠狠的指着她,下意識的就要衝動的上樓,可她只邁了一步,立刻就有人出面攔下,“盧鳳,止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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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那幾只能不能出現了呢?嘿嘿,妹子們想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