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大少語氣少見的嚴厲,不容置疑,沒有人再敢反駁。
何玖一臉的不甘委屈、又心疼憂急,蹲在一邊生悶氣,眼圈也溼漉漉的。
見狀,呂琉璃和崔清泉走過去,兩人的眼眸也是紅紅的,坐在他身邊陪着他,盧江月也走過來,溫潤的俊顏一片掩飾不住的苦楚,“何玖,我們每一個人都想去救他,可是留在這裡,同樣重要,你想想看,若是我們沒有把這裡守好,雲朵回來了,豈不是會再一次被逼着跳進火坑?”
“對啊,喝酒,朵兒的父母可是都留在行宮裡呢,還有十大家族的人,若是你不保護好他們,再一次被抓了去,朵兒又會離開我們了。”
“所以,何玖,你留下任務更艱鉅重大。”
三人一人一句,勸慰了一會兒,何玖心裡也就釋然些了,其實道理不是不明白,只是……他就是擔心她啊,別人再重要,也沒有她的安危重要。
章四少和齊二少的情緒也已經平靜下來,衛大少深邃的眼眸一直盯着遠處,看着她做小船離開,看着她上了大船,看着高士安不顧她的掙扎把她抱在懷裡,得意的衝這邊炫耀,他緊緊的攥起拳頭,剋制着自己想不顧一切奔過去的衝動。
現在還不是時候,他必須忍,那種忍耐如萬蟻噬心,疼痛難擋。
直到那艘大船開始遠去,扔下一條小船,船上之人正是周熙若,模樣狼狽的,衝着大船咒罵,他纔開口,“速度去把她救上來。”
“是!”千絕堂的人迅猛的衝過去,把待在船上不願下來的人給強行帶到衛大少的眼前。
“混蛋,嗚嗚……都怪我,不然雲朵也不會……”周熙若坐在沙灘上,一身的狼狽,雙手捂着臉,哭的撕心裂肺的。
衛大少皺皺眉,“把周小姐帶回行宮,好生安置。”
聞言,周熙若猛地擡起頭,“不要,我不走,我要去救雲朵!”
“你手無寸鐵,怎麼救?”許攸幽幽的道了一句,他還想去呢。
周熙若呆了一下,“那我就在這裡等她,她一日不回,我便在這裡等一日。”
“不行!”衛大少嚴厲的拒絕,“速度回行宮去。”
“可是……”
“周小姐,你既然是雲朵的好友,就應該瞭解她,你也無需自責,她做這些都是心甘情願的,即使今天被抓去威脅的人不是你,她也一樣會去,所以……你安心在行宮等着便是,我一定會把雲朵救回來的。”
衛大少很少說這麼多話,說完便也不再給周熙若還想再堅持的機會,一擺手,便有千絕堂的人強行扶着她上車離開。
“你們也都回去吧,該做什麼便做什麼,絕不能讓島上再亂了。”
衆人還都僵持在原地,沒有一個動的。
“速度去,我不在這段時間,宜修負責一切,掌控大局,雲旗負責所有的兵力,看護好那些家族的人不要再被制約,何玖守好行宮,江月你協助宜修,許攸你幫着雲旗,至於清泉和琉璃,你們守着何玖,別讓他衝動。”
安排好一切,衛大少擺擺手,齊宜修咬咬牙,逼着自己轉身帶頭離開,背影僵直,盧江月走過去,與他一起,無聲的拍拍肩膀,何玖用力的踹了一下沙子,嗆了一臉之後,眼圈紅紅的爬起來就走,崔清泉和呂琉璃趕緊追上去,陪在他身邊。
章四少握了握拳頭,沙啞的道,“大哥,你可一定要救回雲朵,不然……我活不了。”
衛大少點點頭,“那是必須的。”若是不然,豈止是他一個活不了,大約他們都活不了。
許攸也對着一直沉默不言的向驥道,“驥,小朵朵就交給你了,連我的命也一起交給你了。”
向驥似是一震,蔚藍色的眸子涌動着暗潮,“嗯,若是不能與朵兒一起回來,我也不會再回來。”
等到該離開的人都離開了,衛大少俊顏繃緊,“我們也準備,這一去,危險不必我說你們也都明白,若是現在誰想反悔還來得及。”
向驥毫不猶豫的道,“她生我生,她死我死。”
謝三少也決絕的道,“生死與共,不離不棄。”
“誓死效忠大小姐!”姜一姜二跪在地上,一番誓言說的鏗鏘有力,其他人也都紛紛照做,一時氣氛有些悲壯。
“好!”衛大少盯着遠處的大船漸漸成了一個黑點,等到脫離了視線之外,堅定的道,“出發!”
這邊在滿懷憂急的積極營救,而遠去的大船上卻似一切都是那麼的平靜和諧。
除卻姜雲朵一上船,高士安站在甲板上等着,一見到人情不自禁的抱住對衛大少等人炫耀挑釁,被姜雲朵掙扎惱恨的踩了幾腳之外,之後便相安無事了。
姜雲朵看着好友被救走,揪着的心總算是鬆了下來,只是遠遠的那幾只的模樣卻讓她心疼,她雖然看不清楚,然而那份悲傷卻能清晰的感受到。
隨着大船越走越遠,那幾只的身影也漸漸消失成地平線的一個點,她眼眸一直不曾收回,癡癡凝望,眸底是不捨是酸澀難言。
高士安就站在她身邊,不遠處的甲板上還有幾個屬下,卻都不敢上前,不過盯着姜雲朵的背影帶着一抹怨恨,若不是這個女人,高家何至於需要背井離鄉的去別處安家?都是她,勾走了大公子的魂魄,導致計劃生變,不得已才走了最後一步,原本他們完全可以霸佔黃金島的,都是大公子一直猶豫不願下手,一直想要江山和美人兼得,才錯失了許多次機會,走到今天的地步。
都說,紅顏禍水,真是一點不假,可大公子依舊執迷不悟,去金安島也要帶着這個女人,不知道又會給島上帶去什麼災難。
高士安不會去管那些,只要看着她如今的身邊終於只剩下一個自己,那份志得意滿就像是得了全世界一般,不過,見她眸底的痛楚還是有些覺得刺眼,“怎麼?雲朵還是不捨得?”
姜雲朵置若罔聞,根本不理會他。
她的冷漠無視就是這世上最鋒利的刀劍,刺的他心口一疼,忍不住出手抓着她的胳膊,猛地帶進自己的懷裡,“姜雲朵,你就一定要這麼對付我是不是?”
他的質問帶着惱恨,也帶着不甘,惡狠狠的瞪着她。
姜雲朵掙扎了幾下,卻掙脫不開,不由的冷笑一聲,“這都是你自找的。”
“姜雲朵!”她的一句話就能打擊的他體無完膚,失去理智。
“難道不是?高士安,明明我們可以和平共處的,可是你偏要打破這一切,逼着我恨你!”
“恨我?”高士安似是不能承受這一個字眼,身子晃了晃,片刻又冷硬陰鷙的用力箍緊了她,“姜雲朵,你爲什麼恨我?我到底哪裡不如他們?他們能爲你做的,我也可以,甚至更多!”
姜雲朵卻一點都不領情,冰冷的譏諷道,“你哪裡都不及他們,他們從來不會勉強我,更不會用這等卑鄙的手段威脅我,也不會與姜家爲敵,成了黃金島的千古罪人。”
“那都是因爲什麼?”高士安憤怒的低吼一聲,“你爲什麼不問問這一切到底是爲了什麼?我爲什麼會走到這一步,高家又爲什麼會走到這一步,你從來不去想原因嗎?有因纔有果,姜雲朵,你公平一點!”
“公平?”姜雲朵冷笑,“難道這一切不是都因爲你們高家野心勃勃,想要謀朝篡位?從四百年前,炸燬皇宮開始,你們高家個我姜家就已經勢不兩立,你說要我怎麼對你公平?我若是對姜家的仇人公平,我對的起這幾百年來姜家的列祖列宗嗎?對的起那些被剝奪了出生權利的人嗎?別說那個詛咒不是高家弄出來的!”
聞言,高士安忽然淒冷一笑,“是,那個詛咒是高家的祖先弄得,炸燬皇宮也是高家的祖先所爲,可是……這一切的初衷並不是外人所以爲的那樣,若是野心勃勃,幾千年十大家族一直尊姜家爲首,難道就只有高家自己不安分了?誰都會有那個謀奪的野心,可是爲什麼偏偏是高家先出手了?”
姜雲朵眉心一蹙,“爲什麼?”難道這裡面還有什麼隱情?
“因爲,是你們姜家對不起我高家在先!”高士安一字一句,咬着牙吐出。
“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呵呵,你父親一定從來沒有給你講過是不是?你們姜家的歷史文獻上也從來沒有記載過是不是?哪怕就是盧家的祖先也沒有記載下那一段歷史,因爲都不敢,姜家的祖先就算是做錯了事,也不敢有人妄議!”
“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只想告訴你,姜雲朵,不要覺得你們姜家的祖先就多麼的光明磊落,也不要把我們高家想象的那麼不堪,就算是現在不堪,那也是被你們姜家逼的!”
“我不信!”
“呵呵……我有必要騙你嗎?自從四百年前,高家的每一代繼承人都會口口相傳,傳的內容無非只有一個,那就是一定要報了當年奪妻之仇!你說,姜雲朵,這世上,除了殺父之恨,作爲一個男人,奪妻之仇是不是更讓他痛苦?”
姜雲朵身子有些冰冷,不想相信他,可腦子裡又混亂着,難道今日發生的一切一切只是源於當年的一樁情仇恩怨?
“四百年前,高家的長老本有一個青梅竹馬的女子,兩人感情很好,本是要談婚論嫁的,可偏偏不巧,那女子被當時的姜家家主所看上,那時候,君權思想比現在要嚴重的多,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更何況還是一個女子?所以,那女子本應該是我們高家的祖先,卻硬生生的進了皇宮,入宮之後,若是能夠得了君王的一心一意也好,然而恩寵也不過是一年半載,之後在宮裡便沒了地位,任人欺凌,最後鬱鬱而終!”高士安話語一頓,忽地凌厲,“自己視若珍寶的女人卻被別的男人視之若敝履,最後還落得個那樣悽慘的下場,你說,哪一個男人能夠不恨?”
“所以呢?”姜雲朵出口的聲音有些輕。
“所以,那一代的高家長老在悲憤之下,才起了反叛之心,因爲他覺得只有自己當上了這個島的主人,才能護的了自己心愛的人,才能讓自己的子子孫孫都可以活的不受人欺負,高家幾百年來,這個遺訓每一任長老都知道,都會奉若自己一生爲之奮鬥的目標。從不敢忘卻!”
“高士安,當年的事情……或許並不是你想的那樣,感情這種事最是說不清楚,也許,那個女子本就願意入宮呢?”她也不是爲自家開脫,只是過了幾百年了,誰能知道當初的真相如何?其實,真相如何現在也顯得無關重要了,因爲該發生的不該發生的都已經無可挽回。
“呵,你不願相信是不是?可這就是事實,高家的祠堂了一直留着一本手札,就是當年那女子進宮之後每日書寫下來的,白紙黑字,誰也抹殺不了,有機會也許我可以讓你親眼看一看。”
姜雲朵搖頭,“看不看現在都沒有什麼意義了,就算是姜家祖先先對不起你高家在前,可你們做的也實在是陰損毒辣,竟然咒了姜家幾百年的子嗣傳承,而且……這一代一代的傳下來,你覺得你們每一任的長老惦記在意的還是當初的奪妻之仇嗎?呵呵,不是了吧?惦記在意的其實早就不知不覺的變成了這一片富裕的島嶼,那什麼奪妻之仇就是爲自己的貪婪野心尋找的幌子!”
高士安瘋狂的視線緊緊的鎖着她,“也許,之前的一代代高家長老都偏離了最初祖先的遺訓,可是我和父親卻沒有!”
“高士安!”姜雲朵見他神情不對勁,不由的有些心慌,高喊了一聲,意圖驚醒他。
可他卻像是聽不到,“父親癡迷你母親,全島上的人都知道,父親對她一見鍾情,感情並不比你父親少多少,他那時候想要把你母親搶過來,既能報了奪妻之仇,又能於自己心愛的女人在一起,可謂是一舉兩得,可是你母親沒有給他那樣的機會,若是當初給了,也許就不會再有現在的一切,最後,事情弄的不可開交,你母親帶着你離開,我那時候其實是憎恨你的,因爲你和你母親的出現,毀了我家原本的幸福,之前,父親雖然對我母親感情不深,可至少相敬如賓,可有了你母親之後,父親再不去後院了,即使後來你們離開了島,他也幾乎不去,冷落了所有的女人,我每日見得最多的便是母親以淚洗面,那時候我就開始憎恨你,可誰知……”
他語氣一頓,摟着她的身子更加緊密無間,“誰知,後來我對你又是一見鍾情,姜雲朵,你說,我們高家的男人是不是跟你們姜家有仇,爲什麼每一個都會落進你們的陷阱,爲什麼拿出一顆心來你們卻視而不見的糟蹋。”
姜雲朵使勁掙扎着,“高士安,你鬆手,感情的事情需要緣分的,我們沒有緣分,所以……”
“緣分?哈哈哈,難道你跟那十個人就有緣分?就唯獨和我沒有?”
“高士安,你放開我!”姜雲朵察覺到了危險,現在的他狀若癡狂,根本什麼都聽不見。
“放開?姜雲朵,我告訴你,這輩子你都休想我會放開你,除非我死!”
他低吼了這一句,忽然低下頭去,姜雲朵猛地偏過臉,他的脣滾燙的落在了臉上,他繼續追逐着,她用盡全力的躲閃,雖然之前答應了他們,爲了安危,可以不去在意這些,然而事到臨頭,她才發現自己除了他們根本就接受不了別的男人!
“高士安!”姜雲朵忽然咬牙屈膝,他一個不查被撞擊到某處,疼的下意識的鬆了手臂,彎下腰,惡狠狠的瞪着她,像是一隻受傷的野獸。
“姜雲朵,你就這麼嫌棄我?”疼痛過去,高士安一步一步逼近,像是要吃了她一樣。
“高士安,你不要再過來了!”姜雲朵擦掉臉上屬於他的氣息,一步一步後退,直到退到了最後的圍欄上。
“姜雲朵,你覺得我捨棄一切把你搶過來,還會放手嗎?”
姜雲朵決絕的看了一眼下面,海浪翻滾,像是可以吞噬一切,“高士安,若是你再逼我,我只好跳下去了。”
高士安聞言一震,野獸般的嘶吼着,“姜雲朵,你寧肯死,也不願我碰你?”
“是!”姜雲朵毫不猶豫的道。
“好,好,哈哈哈……”高士安忽然仰天大笑,“你要爲他們守身如玉是不是?那我就看看你能堅持到什麼時候!”
高士安不再緊逼,轉身離開,進入船艙時,又回頭冷冷的道,“還不進來,真的想要喂鯊魚嗎?”
姜雲朵看着他冷靜下來的臉色,暗暗呼出一口氣,還好她賭對了,不然……
姜雲朵跟着他進了船艙,外面的幾個屬下互看了一眼,表情都是憤恨的,明明就是那個女人使詐威脅,他們就不相信她真的會跳,她會捨得那十個男人?可偏偏大公子就上當了,都說誰的感情付出的多誰就輸了,大公子可謂是在這個女人身上輸的一敗塗地。
可他們再不甘,也不敢質疑大公子的決定,大公子在這個女人面前處處敗落,可在別人面前那絕對是閻王般的存在,生殺予奪從不留情。他們收斂心思,警惕的注視着周圍的海面,那些人一定不會善罷甘休,他們還是瞪大着眼睛看好了,一個個的都不是好惹的。稍不留神,也許小命就交代在這裡了。
船艙里布置的不是多麼奢華,卻很舒服,高士安坐在吧檯上喝酒,姜雲朵則選了離他最遠的沙發上坐下,隨意抽出一本書翻看着,半響,兩人都無言,只聽得酒嚥下的咕咚聲,還有書頁漫不經心的摩擦聲。
終究還是他先開口,又灌下一杯後,他轉身看向她,她安靜的坐在那裡,許是之前要去祭拜,所以身上的衣服是一件正式的套裝,可是那麼嚴謹的衣服絲毫不損她美顏的容貌,垂首盯着書本的神情淡然優雅,美好的如一副畫。
只是這幅畫不是屬於他的,即使他把她強行擄了來,她還是那麼厭惡的排斥他。
這個認知讓他挫敗而惱恨,不由的又灌下一杯。“你這會兒怎麼安靜了?”
姜雲朵頭也不擡,似乎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書本上,只淡淡的道,“既來之則安之。”
高士安輕哼了一聲,“你倒是想的開了,可是你覺得等進了金安島,你還能安嗎?”
“什麼意思?難不成你們高家的人打算把我吃了?”姜雲朵沒有一絲慌亂,又漫不經心的翻過去一頁。
“若是可以,他們還真是想把你吃了,若不是因爲你,也許高家早已登上九五之尊了。”
“呵呵,可是畢竟是沒有,而且……你費盡周折把我擄來,也不會讓別人吃了我不是嗎?”
“是!”高士安忽然恨恨的放下手裡的杯子,“因爲我喜歡你,所以我會護着你不讓他們動手,你不就是拿捏着我這一點嗎?可是姜雲朵,我告訴你,我可以給你時間慢慢的接受我,可我的耐心有限,不會由着你總是這麼拒絕,等我忍無可忍的時候,就算你以死相逼,我也不會停手,哪怕你真的死了,你的屍首我也會得到!”
聞言,姜雲朵眉心一皺,心底發寒,這個男人是徹底的瘋狂了,不過越是如此,她越是不能亂了陣腳,當然也會犯傻的去刺激他,“那就到時候再說吧,不到最後,誰也不知道結局是什麼。”
“對,笑到最後的纔是真的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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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底大概就會大結局了,嘻嘻,妹子們可以不用養文啦,麼麼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