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朱家軍只來了十萬,但是這十萬人可是剛剛從戰場上下來的絕對能一以當百的虎狼之勢。雖然三營大軍也不弱,可是終究及不上剛從戰場上退下來的朱家軍。
這一夜喊殺震天。
這一夜血流成河。
這一夜死的人不計其數,只知道在第二天清理戰場後,都城五十里外的深山內,多了五個萬人大坑。
這一夜的勝負無從分辨。三大營的病例幾乎被朱家軍斬殺殆盡,最有隻餘下一萬殘兵。
而御林軍來的時候有一萬,到了最後輕點人數時,只剩下三千,這其中還不算重傷的。
倒是後來的朱家軍,傷亡極小,可以忽略不計。
呼延灼逃了,在那個被血腥染紅的夜晚裡,他逃的無影無蹤。沒人知道他是怎麼逃的,更不知他逃到了哪裡。
林易泓派了幾十路人馬圍追堵截,誓要將這個亂臣賊子手刃。
可是這幾十路人馬追了足有月餘,仍舊一無所獲,連呼延灼的影子都沒有見到。
“廢物!這麼多人去追查,卻總是一無所獲,朕養你們這幫廢物有什麼用?!”
暴怒之中,林易泓隨手揚起手邊的鎮紙,朝着地下跪着的幾個侍衛統領扔過去。
那鎮紙不偏不倚,剛好砸中其中一個侍衛統領的額頭。
那統領不閃不避,被砸破了額角,鮮血順着眉骨,一路蜿蜒向下。
“臣等失職!望皇上責罰!”
恰在此時,魏公公的走了進來,對林易泓道:“啓稟皇上,洛鸞公主送了蓮子羹來。您看……”
聞言,林易泓臉上的厲色方纔褪去了幾分:“傳!你們幾個下滾下去!記住,朕再給你們一個月的時間,如果還是沒有查無所獲,那麼你們也不用再回來見朕了!”
“是!臣等領命!”幾名侍衛統領齊齊應道,隨後一起退了下去。
一身華麗宮裝的露薇走了進來,她的身後還跟着一個小宮女,手上端着一碗蓮子羹。
隨着她走進殿內,一股淡淡的,涼涼的馨香在殿內瀰漫開來。
這味道很淡,但卻恰到好處的能安撫人的心情。
“洛鸞見過皇上!皇上萬福金安。”
林易泓終於露出了難得的笑容:“快起來吧。你來的剛好,朕正巧覺得肚子餓呢。”
露薇親自把蓮子羹端到他的近前,放在他的手上。
抽回手的時候,他的指尖若有似無的輕微觸碰,帶着一種極爲濃烈的愛慕。
露薇臉上含着淡淡的笑,好似無知無覺一般。
林易泓一口一口吃着蓮子羹,只覺得甘甜無比。
“洛鸞,現在已經沒有什麼人能阻攔我了,洛鸞,你懂我的心意嗎?”放下碗,他沒有擡頭,只是平靜的把這句話問了出來。眼下呼延灼逃亡,不知所蹤,而太后也早已經被他軟禁,如今,這林國的皇權終於完整的回到他的手上。他終於有權利也有能力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露薇:“我懂。皇上是想讓我入宮爲妃?還是更低一些的位份?”
林易泓的臉色漲紅:“妃位已經夠委屈你了!朕哪裡捨得給你更低的位份?!”他急着解釋,忽而恍然:“洛鸞,難不成,你不想爲妃,想爲後?”
露薇與他對視:“皇上,其實爲妃爲後都不要緊,只是洛鸞曾經對蒼天盟誓,此生此世,絕不爲妾!皇上,洛鸞是妒婦,無法容忍屈居人下,更無法容忍和別人分享丈夫,分享愛情。所以,還請皇上不要爲難我。”
林易泓驚愕的看着她:“不爲妾?不與他人分享丈夫?”
“沒錯!如果在皇上心裡,洛鸞還有一點點值得尊重的地方,就請皇上不要勉強。其實洛鸞所求不多,不過是想安穩度過一生,嫁不嫁人無所謂。皇上,你可以答應嗎?”說着,她便輕盈的跪下。
林易泓愣在那:“洛鸞,你知道嗎?我真的從沒遇到一個女子像你這樣!好,朕答應你,不勉強你。但是,你不嫁給朕,這輩子也休想再嫁給別的男人。”
露薇露出一絲感激的笑:“謝皇上恩典!”
他聞言,又露出一絲苦笑:“下個月,朕就要大婚了。”
“哦?是哪家的名媛?”
“是白紫雲!你的學生呢。”
露薇:“那洛鸞就先恭賀皇上大婚之喜了!我和紫雲相處過一段日子,這丫頭雖然只有十二歲,可卻蕙質蘭心,她當得起一國之母的擔子。”
“你……”他聞言,望向她的眼神帶着一絲凝重,一絲受傷。
露薇:“皇上,世間萬物,自有命數,強求不得,勉強不得。昨天不重要,明天也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活在當下!”
“活在當下?”他在心裡回味,繼而哈哈大笑:“好個活在當下!”
露薇見他笑了,也輕輕哀嘆一聲:“哎,想皇上大好年華,也馬上就要被婚姻的枷鎖套住了。”
林易泓臉上笑意收斂,滿不在乎的說道:“反正朕從小到大都被各種枷鎖套着,多一個少一個無所謂。不過朕眼下剛剛親政,必須要靠大婚來安穩籠絡人心。”
“其實……我今天來,還想向皇上求一道旨意,我入宮已久,實在是悶得不行了。我想出宮去逛逛,不驚動任何人,只求皇上准許,另外派幾名侍衛暗中保護我就可以了。”露薇說着,臉上露出最澄澈的笑。
林易泓俊秀的眉頭一挑,顯然沒想到她會提出這樣的要求:“宮裡很悶?”
“很悶,連個陪我說話聊天的人都沒有。我想去街上逛逛,吃點兒民間小吃,聽說城西有家鴨血粉絲湯的老店,手藝很不錯,我一直也沒有機會去。另外我還想去買些小玩意兒回來,順便看看街上的雜耍,去戲院裡聽聽戲,反正就是悶了,很想出去散散心。皇上,可以嗎?”
望着她燦若星河的眼眸,一時間,所有拒絕的話全部卡在喉嚨裡,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來。
忽而,他又是一笑:“可以!怎麼不可以?被你這麼一說,連朕都想出去看看了。說起來朕還從來都沒有去看看自己統治下的國家和百姓究竟是何等風貌。以前出宮也只去過瑞王府和白府,今天,朕就陪你一起出去逛逛。”
“皇上?您不怕危險嗎?”露薇露出一臉驚訝的表情,實際上她根本就是有預謀的在引他上鉤!
“如果在林國的都城裡,朕都會遇到危險,那麼普天之下,大概再沒有一寸土地是安全的了。走吧,再磨蹭下去,天都要黑了!咱們換衣服去!”
林國都城城西。
露薇和林易泓都沒有着華服,反而是穿了兩身最普通的棉布衣裳。然後他們又把臉色圖的暗一些,這樣一來,混跡在人堆裡,根本沒有人能發覺出他們的與衆不同。
“我就說這家鴨血粉絲湯的老店很受歡迎,你看,到現在還排着這麼長的隊呢。”露薇望了望排着長隊的人羣,無奈的嘆息着。
林易泓:“朕…..真是啊,不過我也難得排一次隊,老老實實排着吧,下一次排隊,還不定是猴年馬月呢。”
露薇嫣然一笑:“你倒是真豁達啊!”
“你才知道嗎?”
邊聊邊等,等到他們終於吃上了來之不易的鴨血粉絲湯,兩個人都不由得讚不絕口。
“這湯真鮮啊!和宮……家裡的就是不一樣。”林易泓吃完了一碗,頗有幾分意猶未盡的意思。
露薇拉着他從那家店裡出來:“趁着天色還早,咱們再去玩兒點兒別的。”
暗中保護他們的侍衛穿着便裝,混跡在人堆裡,悄無聲息又不着痕跡的跟在他們後面。
露薇的腳步停留在一個賣胭脂水粉的攤子前,饒有興致拿起一盒胭脂,放在鼻子下面聞了聞。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
林易泓的暗衛們一驚,紛紛護到他和露薇身旁。
霎時間,街道兩頭同時出現了八匹烈馬,那些馬正以迅雷之勢朝着露薇和林易泓的方向狂奔過去。
“皇上小心!”露薇壓低聲音,驚呼一聲。
“啊——”
“救命啊——”
街上的百姓們紛紛四散逃離,哭喊逃命。路邊的瓜果攤子被馬蹄掀翻,瓜果滾落一地,很快又被馬蹄踏爲果泥。
與此同時,又有十幾個人從左右兩側的房屋後跳了出來,這些人全部都是黑衣蒙面,他們的目的非常明確,那就是刺殺林易泓!
林易泓的暗衛們紛紛亮出自己的武器,與攻上來的黑衣人顫抖在一起。
嗖嗖——其中一個黑衣人向林易泓的方向射出幾枚飛鏢。
護在他們身邊的一個暗衛猛的推了他一把,他堪堪躲過。
黑衣人的人數和武功明顯高於林易泓一方,轉眼之間,林易泓的暗衛就倒下了三個。
又是一番惡鬥,露薇於慌亂中中了一枚飛鏢,隨後嘴脣烏黑的倒在了地上。
“王爺有令,把這個女子帶走!”黑衣人中,忽然有人喊了這麼一嗓子。
林易泓抱着露薇,狠狠道:“果然是呼延灼的人!”
正當情勢陷入焦灼之際,一道暗青色的身影翩然出現於左側的屋脊之上,隨後之間他廣袖一揮,數十道細小的銀光同時閃爍,隨後那些黑衣人紛紛倒地,有幾個沒死的,趕忙倉促逃離。
待一切重回平靜,青色的身影落地,面上的銀質面具於夕陽餘暉的掩映下熠熠生輝。
他走到林易泓近前,林易泓已經認出了他,他是朱錦宏的軍師謀士穆回!
“多謝穆先生相救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