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在行刑的前一天,他帶人來救我了!當時,他的十萬兵馬將鳳羽族的領地團團圍住,如若長老們不放我,他就會將鳳羽族夷爲平地。”
“最終,長老們妥協了,我被放了。我還記得那一天,我如小鳥一般奔入他的懷裡,他把我放上他的馬背,千軍萬馬之中,我們一路馳騁,離開了那個令我窒息令我絕望的鳳羽族。儘管那裡有我的父母族人,可是我卻從未感到一絲溫暖。”
“我和他的愛情在一開始就遭到了全天下的反對,包括他的父皇和兄弟。但是最終,我們贏了。我成了太子妃,然後成了皇后。那一年,我生下了翔兒,我以爲我們一家三口可以一直這樣美滿幸福的過下去。縱使日子並不平順,總是有各種各樣的麻煩找上我們,但是隻要我和他在一起,我就什麼都不怕。”
“可是上天似乎偏偏見不得這世上的‘圓滿’。它鐵了心的要打破我的幸福。那天,他死在我的懷裡,身體漸漸冷卻,眼睛遲遲不肯閉上,我能看出他眼中的不甘與不捨。他離開我了,我們被拆散了!”
“我獨自一人,忍受着喪夫之痛,輔佐年幼的翔兒登基。我知道我們母子將要面臨的是什麼,但是我不能後退,不能膽怯,因爲我還有翔兒。我知道,是鳳羽族人殺了洛哲,他們一直對我恨之入骨,想要殺了我們夫妻。我早就防着這一天,所以我臨走時,把鳳凰膽帶在了身上。我原以爲鳳羽族人會有所顧忌,可是沒想到他們已經喪心病狂。”
“我親手設壇做法,毀了鳳凰膽,然後鳳羽族在北疆的領地便在頃刻間揚起了風沙,三天三夜,所有的族人都來不及逃生,整座城都被黃沙湮沒。我想這樣邪惡的種族是不應該殘存於世的,更何況,我要讓他們給我的洛哲陪葬!”
“幾年以後,我就被耀月算計,身種劇毒,內功盡失的回到了這裡。這個在沙漠中殘留的綠洲,沒有知道,在黃沙掩蓋下,這裡曾經的繁華似夢。我創建了神機宗,我想終有一日,我要回到翔兒身邊,我想爲他做些什麼,因爲這是我留在這個世上的唯一目的……”
手札上的內容到這裡就結束了,洛翔早已在不知不覺間,溼了眼眶。
露薇走上前,手搭在他的肩上,他緊緊的將她擁入懷中,汲取她身上的溫暖。
又是一個月過去了。
在契丹皇宮裡,上上下下都是一片喜氣洋洋的景象。
御醫剛剛爲皇后診完脈,面上含笑,恭敬道:“回稟皇后娘娘,您的脈象平穩,腹內的皇嗣一切安好。”
皇后臉上掛着那種溫和的透着濃濃幸福的微笑:“借你吉言。翠微,帶胡御醫下去領賞。”
宮女翠微行禮:“是。”轉而對御醫道:“請跟奴婢來。”
胡御醫躬身行禮:“謝皇后娘娘賞!”
“皇上駕到——”
太監的唱和聲揚起。
皇后挺着肚子,面含溫柔的站了起來,身後的宮女趕忙上去攙扶着。
耶律倍一進來,就迎了過去,嘴上怪責道:“好好的起來做什麼?花溪,不要跟朕講這些虛禮,朕跟你說過多少次了!”
花溪在他的護送下,重新小心翼翼的坐下,口中笑道:“好了,我多活動活動,對胎兒也是有好處的。要不然到生的時候可就困難了。”
耶律倍一臉緊張,說道:“這樣啊,那不如朕陪你一起走走吧,就在御花園裡。朕在旁邊,也更安心些。”
花溪嗔笑道:“你呀,就是緊張過頭了,當心把我肚子裡的小傢伙寵壞。”
耶律倍:“我哪裡是寵他啊,我這是分明是在寵你!”
二人說說笑笑,一路往御花園行去。
這樣的幸福,如夢似幻,美好的讓人不敢相信。但這卻是她以前做夢都在期盼的生活。如今她的夢實現了,可是心裡卻總透着一股不安。
因爲這一切都是她背叛了自己,背叛了朋友才換來的。露薇曾經真心把她當做知己,也曾在她和耶律倍落魄的時候出手相助,甚至耶律倍的眼睛都是露薇治好的。但是如今……自她聽到露薇和洛翔雙雙身亡的那一刻,她的心就一直不安。雖然露薇並不是直接因爲她而死,但是她卻總也擺脫不掉那抹陰影。
“在想什麼?”耶律倍在旁問道。他不喜歡花溪臉上出現這種哀愁的表情。
花溪停下腳步,對身後的奴才們揮了揮手,示意他們退下。
“我只是在想,皇上你爲了我這麼做,到底值不值得?”
耶律倍握緊她的手:“值得,當然值得!花溪,爲了你,朕做什麼都行!”
“皇上皇后真是鶼鰈情深啊,在御花園就這麼卿卿我我,你儂我儂的,也不怕人看了笑話。”一身盛裝的太后蕭文音在一衆奴才的簇擁下,款款而來,盛氣凌人。
耶律倍的臉色在瞬間就冷了下來,他剛想說些什麼,忽然花溪一扯他的手,暗中制止了他,隨後笑着道:“臣妾見過太后娘娘,不過臣妾身子不便,就不給太后行禮了,還請太后勿怪。”
太后冷哼一聲,雖然滿臉不忿,可到底沒有說出什麼。
耶律倍冷聲道:“這天氣太熱了,皇后還是隨朕回宮去吧。”說完,扶着花溪就要走。
太后冷聲道:“怎麼?皇上一看見哀家就要走嗎?還是想和皇后換個地方繼續卿卿我我啊?”
花溪聞言,止住了腳步,轉過身,笑道:“太后雖然是契丹人,可是成語學的倒是不錯。‘鶼鰈情深,卿卿我我’?只是不知太后清不清楚這兩句成語的意思,還有這兩個成語究竟是什麼人教給太后的呢?總不會是先帝吧?臣妾記得先帝可是對漢人的學問沒什麼研究呢。”
耶律倍此時接過話頭,笑道:“這漢人的成語,自然是從漢人那裡學來的了。只是不知,有那個漢人會對太后說出‘鶼鰈情深,卿卿我我’這兩句話?”
太后聽了這話,氣的臉色漲紅,花溪和耶律倍這是在暗指她和北院大王唐銘讓有私情!
花溪和耶律倍相攜離去,太后站在原地,一口血吐了出來。
身後的奴才嚇壞了,太后一直纏綿病榻,今日好不容易精神好些出來散散心,可是竟然被皇上皇后氣的吐了血!這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他們這幫奴才都不用活了!
那邊,耶律倍和花溪才一回到宮中,馬上就有人來稟說是南院大王蕭卓被人殺了!
“什麼?!”耶律倍聞言,大腦一片空白,好似有一股什麼東西在他腦海中,翻江倒海一般,讓他無法冷靜自持。
花溪在一旁聽了也是臉色煞白,不過她到底比耶律倍更鎮定一些。她握緊耶律倍的手,問道:“什麼時候的事?怎麼死的,什麼人乾的?”
來稟報的侍衛答道:“就在一個時辰之前,一箭穿胸!眼下南院大王的屍體已經運回了王府。至於是什麼人做的,現在還不太清楚。”
揮退了侍衛,耶律倍緊張的看向花溪,問道:“你說,會不會是太后的人乾的?”
花溪想了想,但是隨後又搖了搖頭:“應該不會,雖說蕭卓是你的人,可是畢竟他也是太后的親侄子,如果太后真的這麼做了,蕭氏一族也不會放過她。”
“可是朕覺得這件事十有八九就是太后做的。眼下咱們歸順了神機宗,大齊的洛翔和白露薇都已經死了,其餘皇室中人自顧不暇,林國遠在萬里之外,又有誰會在這個時候對付咱們?”耶律倍越說,臉上的氣憤之色就越顯。他現在巴不得去和太后理論一番,爲蕭卓討一個說法。
花溪:“我也想不出會有誰要對咱們下手,會不會是蕭卓的個人恩怨,與契丹朝廷無關,與你我無關?”
耶律倍搖了搖頭:“朕也不清楚。不過,眼下朕還是出宮去看看皇姐吧,如今王府上一定已經亂作一團了。”
“我陪你一起去吧,如今皇姐飽受喪夫之痛,由我這個皇后去安慰她,可能更好一些。”
耶律倍點頭,二人換過衣服之後,坐上龍攆,一同往蕭王府行去。
龍攆剛剛行至蕭王府,就見府門上掛着白燈籠,府內的哭聲陣陣,聽的人心裡發酸。
耶律倍扶着扶着花溪下攆,有下人進去通稟。
不一會兒,哭的眼睛紅腫的大公主耶律英姿在兩個侍婢的攙扶下走了出來。大公主欲行禮,可是卻讓耶律倍和花溪先一步攔住。
耶律倍:“皇姐無需多禮!”
大公主一見到自己的親弟弟,眼淚更是忍不住,傾盆而落。她靠近耶律倍的懷裡,大哭特哭,最後,整個人竟然哭暈了過去。
花溪吩咐道:“把大公主送回房,本宮親自去守着她。”
耶律倍握着花溪的手:“別讓自己太累,有事的話,就讓人來找朕。”
花溪點了點頭,又囑咐道:“你去料理善後事宜吧,不用擔心我。”
大公主的寢殿內,花溪坐在牀邊,看着昏迷的大公主,她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也許蕭卓的死不過是個開始,真正的劫數,馬上就要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