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夏冷心心煩意亂得厲害,估計是大姨媽快要來了,所以特別地煩躁。
她看着擺在牀上的幾套衣服,猶豫不決。
到底穿哪件呢?
紅色的抹胸洋裝太豔麗,黑色的裸/背裝又太性感,錦緞桃花旗袍更是粉嫩得慘不忍睹。
她爲難地坐在牀邊,然後胡亂地抓了抓頭髮。
“怎麼還不換衣服?你今天不是要和爺爺去蜀風館嗎?”
景天睿洗完澡從浴室出來,見她還愣坐在牀邊,於是走過去,摸摸她的頭。
“不知道穿什麼?這幾件都不合適。”
她提起旗袍晃了晃,接着又把它扔回到牀上。
“衣櫃裡不是還有嗎?”
他走向衣櫃,然後打開門,取出一件寶藍色的洋裝短裙,裁剪簡約、時尚,很適合夏冷心的氣質。
“謝謝。”
她接過來,然後走向衣帽間,想了想,又回頭看向他,欲言又止。
他勾脣一笑,俊美的臉上帶着幾分寵溺,“需要我幫忙嗎?”
聽懂話裡暗藏的調笑之意,她嬌嗔地橫他一眼,“流氓!”
“助人爲樂還被當成流氓,看來今後這好人是沒法做了。”
他斜躺在牀上,低沉而慵懶的聲音充滿着磁性,聽上去很迷人,細細回味又帶着幾絲誘惑。
這個妖孽,長那麼好看幹嘛?
眼不見爲淨,她轉身不再看他。
等她換好衣服出來,他已經不在房間裡。
她有些悵然,走到牀邊坐下。
其實,她剛纔是想問他有什麼打算?
猶豫半天,卻始終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有時心裡會有一種患得患失的焦慮,那是對未來不確定的忐忑不安。
很難說得清那究竟是怎樣的感覺,她偶爾會莫名地無法安睡。
半夜驚醒時,她會將手指靠近他的鼻子,看是否有呼吸。
有一晚甚至夢到在他的葬禮上,她抱着他的牌位,淚眼婆娑,像是要把這輩子的淚水都流乾似的,怎麼都抑制不住嗚嗚的哭泣聲。
Boss被她的哭聲吵醒,見她哭成個淚人。
於是,一把將她擁入懷中,輕輕地拍着她的後背,“做噩夢了?別怕,有我在。”
她靠在他溫暖的懷抱裡,像是小船進入安全的港灣,安心而坦然。
咚咚咚——
傭人敲着夏冷心的房門,“夏小姐,老爺已經在樓下等候多時,請問可以走了嗎?”
“好的。”
她拉開門,突然想起忘帶手機,又連忙倒回去拿。
將手機裝進手包裡,一切收拾妥當,她纔跟着傭人下樓。
“景爺爺,早上好。”
她揚起燦爛的笑容,向景老爺子問好。
“和睿小子一樣,叫我爺爺吧。”
景老爺子十分紳士,伸出左邊的手臂,示意她跟上。
她連忙走上前挽住,做出調皮的表情,“遵命,長官。不對,是爺爺。”
他寵溺地捏捏她的鼻子,“丫頭,等婉兒回來,你們正好有個伴。”
“婉兒是誰?”
她偏着頭,好奇地看向他,一臉的疑問。
“竇婉兒,論輩分,她是睿小子的侄女。每年暑假會來莊園住上一陣兒。”
竇婉兒不會又是Boss的一朵爛桃花吧?
夏冷心覺得自己最近漸漸地多愁善感起來,一點兒小事情就草木皆兵。
但凡有女人接近景天睿,她就很不開心。
他是屬於她的,纔不要和其他的女人分享。
這種強烈的佔有慾,讓她變得有些神經質。
她也知道這種情緒不好,可就是控制不住。
特別是看見喬護士藉機揩油,對躺在牀上的Boss上下其手,她就特別想衝上去打人。
暴躁的情緒像是不斷膨脹的氣體,不斷地積累,似乎在等待某個發泄的缺口,隨時準備爆炸。
沒一會兒,車子就停在了蜀風館的大門外。
今天的蜀風館很不一樣,應該說整個華僑城都陷入了一片緊繃的氣氛當中。
平時都熱鬧非凡的民俗街,此時通通關門閉戶。
一片蕭瑟的景象,宛如一座死城。
“爺爺,這是怎麼了?”
夏冷心看向窗外,只見每間鋪面的門前都掛着一道長長的白布條。
“每個月的月初,東堂和西堂就會在華僑城上演對抗戰。”
至於規則,就是不擇手段地搶白布條。
白布條上寫着每個鋪面的名字,搶到了就能收保護費。
所以搶白布條就是搶地盤,事關東西堂的利益和顏面。
雖然每個月雙方搶得的鋪面數量比較平均,但是從氣勢上,西堂始終壓着東堂一頭。
“場面很血腥嗎?”
夏冷心有點兒擔心,緊蹙着眉頭。
景老爺子淡笑道:“沒你想的那麼恐怖。每間鋪面,他們雙方都會派出代表進行對抗。內容形式不限,可以吟詩作對,也可以對歌鬥舞。”
本來,她以爲會看見雙方提着西瓜刀互砍的畫面,結果卻是讓人驚得下巴落地的場面。
果然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走吧,對抗賽結束後還有遊園會,我們也去湊個熱鬧。”
景老爺子眼裡閃過一道精光,似乎又找到好玩的遊戲。
夏冷心很高興再次見到桂大爺,畢竟救過她,所以第一印象非常好。
遠遠望去,桂大爺斜坐在高臺上的紅木古雕椅上,不羈的姿態仿若充滿魔力的發光體,吸引着大衆仰慕的目光。
她把玩着手中的古玉貔貅,瞄了一眼坐在旁邊椅子上的東堂堂主。
說起這位東堂堂主,也是個性情古怪,行蹤神秘的傳奇人物。
他自稱“後宮之主”,好美色,喜好川劇,閒暇之餘還會親自上陣,演上一段。
見桂大爺投來的眼神,他勾起脣,邪魅一笑,“怎麼,愛上我了?”
桂大爺翻了個白眼,輕哼出聲,“就憑你?”
“我可是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玉樹臨風、風華絕代、人見人愛、花見花開、一樹梨花壓海棠,宇宙超級無敵霹靂世紀美少年。”
刷的一聲,他帥氣地打開摺扇,搖了搖,竟是盪漾出幾分江南才子的灑脫。
“沒文化真可怕,連臺詞都借用周星馳的。語文是體育老師教的吧?”
“靠,不要再黑我大中國的體育老師。他們背的黑鍋已經夠多了,你就放過他們吧?”
“不要東扯西扯,今天給個爽快話,東堂到底要不要歸順西堂?”
桂大爺露出不耐煩的神情,然後拿鞭子指着他。
“爲什麼不是西堂歸順東堂啊?”
他挑了挑眉,翹着蘭花指,移開擋在面前的鞭子。
“我們西堂全是錚錚鐵骨的血性男兒,如果被你個唱戲的娘炮統領,今後還不都得去繡花,拿着扇子去撲蝴蝶?”
桂大爺收回鞭子,嘴角溢出幾絲嘲諷的笑。
“血性男兒?月初到了,你的大姨媽也來了吧?”
宮主的毒舌技能開啓,口沒遮攔的話堵得桂大爺怒火中燒。
“你妹的,我的親戚來不來,關你屁事!”
“世界如此美好,你卻如此暴躁,這樣不好,不好。”
他搖着扇子,一派悠然自得的模樣惹得桂大爺更加地火大。
“不好了!”
一個大漢突然衝到高臺上,滿頭是汗,手臂上是一道血肉模糊的砍傷,血流不止,看上去非常恐怖。
“出什麼事了?”
桂大爺站起身,看向遠處。
一大羣手持斧頭的黑衣人正在朝民俗街衝來。
“斧頭幫的人乘着今天東西堂對抗賽,帶着大批人馬突然偷襲,已經傷了我們很多西堂和東堂的兄弟。”
“靠,當我們袍哥會都是吃軟飯的小白臉嗎?”
宮主握緊拳頭,臉上全是義憤填膺的表情。
桂大爺輕飄飄地瞄他一眼,小白臉?呵呵。
“你那是什麼眼神?別看不起人!現在可是一致對外的時候。”
宮主收起玩世不恭的表情,拿出東堂的令牌,大聲地宣佈。
“東堂的兄弟們,從今天起,和西堂的兄弟共同對敵。袍哥會,雄起!”
“袍哥會,雄起!”
東西堂的兄弟們一聲聲地重複着口號,響徹整個華僑城。
桂大爺捏緊手中的長鞭,然後拿出西堂的令牌。
“西堂的兄弟們,今後我們就只有一個名字,那就是:袍哥會!”
“袍哥會,雄起!”
驚天動地的呼喊聲如同戰場上的戰鼓擂動,聲聲都激勵着人心,喚醒體內爲名譽而戰的血性。
沸騰的血液要爲信念而拋灑。
不能退縮,只能勇往直前。
今日一戰,死傷嚴重,卻迎來了東西堂的大統一,開啓了袍哥會的新篇章。
斧頭幫的人幾乎是橫衝直撞,見人就砍。
無辜的路人四處逃竄。
途中,夏冷心和景老爺子被人流衝散。
她慌張地大喊着:“爺爺!你在哪兒?”
到處都是驚慌失措的混亂場景。
她一時沒注意腳下,又被人衝撞,高跟鞋一扭,腳崴了。
“好痛!”
一股竄入腦門的疼,讓她蹲下身子,緊緊地捂着腳,根本站不起來。
涌動的人羣差點將她踩傷。
混亂中,她被攔腰抱起,那是溫暖而熟悉的懷抱。
對方不僅戴着帽子和墨鏡,還戴着口罩。
她擡起頭,“你怎麼來了?被發現怎麼辦?”
低沉的聲音縈繞在她的耳邊,“對我來說,你最重要。”
她緊緊地摟着他的脖子,周圍的恐慌似乎漸漸地消散開去,沒了蹤影。
因爲有他在,所以她無所畏懼。
Boss就像是踏着五彩祥雲而來的英雄。
爲她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