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唯一挑了挑眉, 宋大哥?因爲宋梓然的關係,她對着“宋”這個姓氏都有點敏感了。
林唯一抱臂,靠坐在牀頭上, 姿勢慵懶而又隨性, “哦?那你說說, 我爲什麼要救你的宋大哥呢?”
女傭膝行到林唯一的面前, 梨花帶雨地回答道:“小姐, 雖說這次您受傷,宋大哥沒有盡到保護之職。可是,這件事真的不怪他啊!您就看在他平日裡對您忠心耿耿的份上, 您就救救他吧!”
女傭哭得好不傷心,那般的情真意切, 看得林唯一都有點動容了。
如果, 她沒有猜錯的話, 女傭口中的“宋大哥”應該就是她的那位保鏢了吧!
“你也姓宋?”林唯一突然間問了一個不相關的問題。
這般的思維跳躍,愣是讓一直啼哭不已的女傭生生止住了哭聲, 呆呆地擡起頭來,不解地看着林唯一。
她知道,面前的這位大小姐一直對他們這些下人都絲毫的不在意,可是,她跟在小姐身邊也有五年了, 怎麼會連她姓什麼都不知道呢?不過, 想想也是, 人家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 哪裡會有閒工夫關心他們這些下人的事情啊!
女傭雖然心裡感到不悅, 面上卻是絲毫的不敢表現出來,怯怯地回道:“小姐, 我姓喬。”
林唯一像是想到什麼好笑的事情一般,脣角勾起了一抹玩味的笑意,“不同姓,看來應該不是兄妹關係了。看你這般苦苦爲他哀求,難道……他是你的情郎不成?”
她擡起蔥白的小手將略顯凌亂的發攏起,小巧晶瑩的耳垂露了出來,她的皮膚很白,就連細細的血管都看的非常清楚。那張姣美動人的臉上未施粉黛,乾淨的甚至能夠透過敞亮的光線看到光滑細膩肌膚上的細小絨毛。
聞言,女傭倏地擡起頭來,氤氳着淚水的眼睛閃爍了幾下,繼而,她的臉頰慢慢地飄上了幾絲紅暈,害羞似的低下了頭,喃喃說道:“不……不是。宋大哥人很好,也很照顧我,他對我……只是哥哥對妹妹的那種關心。”
女傭的聲音裡泛着幾許惆悵和落寞。
林唯一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傭,無聲地在心裡嘆了一口氣,看來,這又是一個爲情所困的女人。
看到女傭落寞的神色,林唯一也沒有了逗弄的心思,揮了揮手,輕輕說了句:“你先起來吧!”
女傭不知道林唯一這算是答應了她的請求,還是委婉地拒絕了,一時間有些怔怔然,跪在地上遲遲沒有站起身來。
林唯一揚眉,眼神中透着犀利的目光,那張精緻的小臉上不怒自威,“怎麼?我說的話你都不聽了,還是說,你這是在變相地威脅我?”
她的聲音低低的,柔柔的,可是說出的話卻是鏗鏘有力,幾乎是字字都透着冷。
女傭意識到自己無意中觸怒了林唯一,連忙站起身來,連連搖頭,怯怯地認錯:“沒有,小姐,奴婢不敢!”
奴婢?雖然說依着她們的主僕身份,這樣的自稱並沒有錯,可是聽在林唯一的耳中,還是覺得異常的刺耳!
她輕輕咳了咳,仿若漫不經心地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回小姐,奴婢叫芸兒。”喬芸兒恭恭敬敬地回道。
“你以後就自稱芸兒吧,不用‘奴婢’來,‘奴婢’去的,聽得我好生地不舒服!”她的聲音淡淡的,柔軟的,語調內自然中帶着安撫人心的力量。
林家尊卑觀念非常的強,像他們這些做下人的,一般都是自稱“奴婢”“小的”,今日聽到小姐讓她改了自稱,心裡欣喜之餘,驀然涌上了些許感激。
“對了,你不是叫我去救你的宋大哥嗎?他在哪兒?”林唯一終於談到了正事上,她的聲音淺淺淡淡的,語調卻是異常的輕柔。在陽光的照耀之下,她的側臉看着非常恬靜,細碎的色彩將她面上的線條描繪得很美。
聽喬芸兒剛纔話中的意思,這次她的保鏢受罰應該和她的受傷脫不開關係,難道她在昏迷之前還特意下了一道旨意要將他嚴懲不貸?如果真是這樣的話,看來,她的狂躁症還真是不輕!
由於林唯一的左腳受了傷,只能靠着喬芸兒的攙扶,緩緩地來到了刑罰室。
隔着老遠,林唯一就聽見了皮鞭抽打在□□上沉悶的鞭打聲,不知道爲什麼,林唯一的心臟突然莫名地狠狠刺痛了一下。她看了看身邊臉色蒼白的喬芸兒,不以爲意地搖了搖頭,也許,這只是自己身爲一個女人的正常反應罷了!
刑罰室外,兩個身材魁梧的彪形大漢守在門外,他們看見林唯一,原本冷硬的表情頓時現出了一絲懼怕,兩人微微低了低頭,不敢直視林唯一的眼睛,恭敬地喊道:“小姐。”
林唯一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淡淡地開口:“把門打開!”她的聲音雖然很輕,卻帶着不容拒絕地果斷。
兩個保鏢互相瞅了瞅對方,其中一個鼓起勇氣,略微擡起頭,對着林唯一恭敬地回答道:“小姐,老爺說過,沒有他的命令,誰都不能進去。這是老爺的意思,我們不敢違抗,還請小姐恕罪!”保鏢說話的時候,聲音裡明顯帶着顫音,這樣的一個彪形大漢在嬌小的林唯一面前唯唯諾諾的,可見對她的害怕不是一星半點。
林唯一在心裡無聲地笑了笑,看見了就當沒看見似的,她雖然不似原身那麼的強勢跋扈,可是,活了兩世的她早就深諳一個道理,一個人的心很小,小得只能容下幾個人,有父母,有愛人,有孩子,有朋友,這就已經足夠了。
林唯一自認她和其他的人並沒有什麼不同,也不想當什麼聖母瑪利亞,所以,那些無關緊要的人的想法,她沒興趣知道。
不過,老爺?應該就是她的父親林正豪了吧!這個人雖然在商場上殺伐決斷,步步爲營,可是,對待自己的女兒可真是好得沒話說,無論之前的林唯一做出什麼樣的出格事情,他都會毫無怨言地替她解決掉,用他自己的話說就是“天塌下來有他頂着”。
也許,在外人看來,他太過於寵溺自己的女兒了,因此才造成了林唯一這種張揚跋扈的性格。可是,就算心裡再怎麼地不認同,卻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說一個“不”字。
也許,林正豪不是一個合格稱職的父親,但他絕對是一個好爸爸。想到這裡,林唯一決定,既然她佔了原身的身體,剝奪了他寶貝女兒的靈魂,那麼,她就賠給他一個女兒。
林唯一挑了挑眉,就這樣平靜地注視着面前的保鏢,即使單腳立在地上,也絲毫掩飾不住她的優雅氣質。
保鏢被她這樣平靜的目光看得有點心裡發憷,不由得悄悄垂眸,低下了頭。不知道是不是他們的錯覺,總覺得今天的小姐有點和往常不太一樣了。雖然她沒有平日裡的那麼暴虐專橫,可是,她就這麼淡淡地一掃,就可以讓人從骨子裡發出一種敬畏。
林唯一突然之間笑了,那雙好看的眸子如同狐狸般的狡黠,而她這幅模樣頓時讓對面的兩個保鏢心生寒戰。
“聽你話中的意思,也就是說,你們寧願得罪我,也不會忤逆我父親的意思咯!”她將身體一部分的重量分擔給正在攙扶着她的喬芸兒,然後雙臂抱胸,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們。
兩位保鏢聞言一時間有些怔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突然,林唯一面上的笑容陡然散去,原本平靜的表情龜裂了開來,山雨欲來的陰霾將那張姣美動人的臉映襯得更爲攝人心魄,“開門!”她冷冷地開口,聲音冷冽得似乎能滴出水一般。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瞬間攫住了保鏢的心神,絲毫不敢怠慢地打開了懲罰室的鐵門。
林唯一在喬芸兒的攙扶下,慢慢地走了進去。剛走進去兩步,就聞見一股濃郁的血腥味撲鼻而來,同時,耳邊還伴隨着皮鞭抽打□□發出的悶悶聲。看來,裡邊的人正在經受着嚴刑拷打這種殘酷的懲罰。
只是,令林唯一感到驚訝的是,即使承受着如此嚴峻的懲戒,她卻沒有聽到受罰的那人發出一丁點的聲音。
每走一步,林唯一的心臟就感覺到強烈的不舒服,就好像被什麼東西緊緊地攫住她的心臟一般,帶着窒息的疼痛。
驀地,她的胳膊上傳來一陣刺痛,她扭頭一看,身邊的喬芸兒早已經面色發白,眸光微微顫動着,雙手下意識地抓緊了她的胳膊。林唯一在心裡舒了一口氣,看來,不只是她一個人有這種不舒服的感覺,這應該只是正常反應罷了。
執行懲罰的人看到林唯一走了進來,連忙停下了手中揮打皮鞭的動作,轉過身來,恭恭敬敬地道:“小姐。”
林唯一輕輕點了點頭,看着被鐵鏈綁縛在邢架上的那個人,他低着頭,看不清他的容貌,身上滿是被皮鞭抽打後留下的條條血痕。他的身材高大,赤/裸着上身,露出精壯的肌肉,即使此時的他如此狼狽,仍然掩飾不住他身上那股倔強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