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啊,警察都來了。”
楚小蠻俏臉蒼白,連連催促。許是職業的緣故,她一看到大蓋帽,就忍不住心中發怵。
“來來唄,你怕個什麼勁兒。”
李揚搖開車窗,饒有興致的張望道:“反正沒被看見,誰知道里面那些流氓是咱倆打的?”
“誰怕了。”
楚小蠻一想,還真是這麼回事,當下不由鬆口氣,掩飾道:“我就是不想給你惹麻煩。”
“呦,還挺仗義麼。”
“那當然,我楚小蠻行走江湖,靠的就是信義……”
楚小蠻拍拍胸,正要吹上兩句,卻發現李揚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她臉色一紅,猛地想起前些天自己好像很不地道的陰過人家一把,這會兒大談信義兩字,實在是有些打臉。尷尬的咳嗽一聲,楚小蠻裝作驚訝的轉移話題道:“咦,這是你的車,好漂亮啊!座椅是真皮的吧。”
“呵,從人身上剝下來的,能不是真皮麼?”
李揚陰測測的怪笑道。
“切!信你纔怪!”楚小蠻撇撇嘴,伸手在中控臺上點了點,頓時,悠揚的歌曲聲,便在車中響起,“音響真不錯,這車恐怕沒幾十萬,下不來吧。”
見沒嚇到楚小蠻,李揚也有點索然無味,兩手背在腦袋後面,一邊看向窗外,一邊懶洋洋道:“瞧你那點眼力勁兒,3.0的排量,TFSI quattro豪華型奧迪A8,沒個上百萬,你買輛回來試試?”
“嚇,這麼貴?”
楚小蠻臉色一驚,美麗的眸子不由瞪的溜圓,本還按在中控臺上胡亂滑動的小手,頓如觸電般,迅速的收了回來,唯恐自己一不小心,在上面留下什麼劃痕污穢。
看道她這幅小心翼翼的模樣,李揚忍不住笑了起來,“我突然發現,你還挺可愛的。”
“啊?”楚小蠻神色一愣。自從獨身一人,步入江湖後,她聽到過很多關於自己的形容,什麼冷酷,漂亮,什麼蛇蠍心腸,好的壞的都有,卻唯獨沒人說過他“可愛”,乍一聽到這個詞語,楚小蠻心神一陣恍惚,彷彿回到了情蔻初開,暗戀學長的‘遙遠’時代,然後,她的臉紅的,紅的像老家漫山遍野盛開的杜鵑花兒。
人和人的相處,非常複雜,有時一句話,一個動作,就能產生很奇妙的影響。
楚小蠻的‘萌態’,讓李揚心神微顫,原本的那些不滿和怨氣,在瞬間便消失的無影無蹤,嘆了口氣,正要合上車窗走人,一道冷梆梆的聲音,卻突然從外傳來:“駕駛證,行車本,知不知道這裡不能停車?”
“呃!”看着楚小蠻略帶緊張和疑惑的注視,李揚尷尬的抓了抓腦門兒,光想得瞧熱鬧了,竟沒看到遠處嚴禁停車的標識牌。
“Sorry啊Madom!唔黑香港銀,謀知大陸的規矩,唔該你,高擡貴手啦!”
李揚一開口,差點把楚小蠻逗的笑噴過去。這傢伙也太能搞怪了,居然裝起了港臺同胞,不過話說回來,他的粵語還真好,不僅發音準確,連語調習慣都模仿的分毫不
差。就是香港本土的老人,恐怕也挑不出什麼毛病來。
果然,女警愣住了。香港人有特權麼?沒有!不過都是同胞,爲了促進兩岸和諧交流,繁榮穩定,執法的程度稍稍放寬那麼一丟丟也是可以的。
“走吧!記得下次注意。”
不耐煩的揮揮手,林柔柔臉色悻悻的跨回到巡邏摩托車上。
人倒黴了,真是喝涼水都會塞牙縫。前次抓捕毒販的行動中,眼看她就要立下大功,卻不料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不僅捲走了毒品和毒資,連唯一生還的犯罪嫌疑人,也被他揍的昏迷不醒,至今還躺在ICU中。
行動失敗,自然需要人來頂缸,於是乎,擅自行動,不聽指揮,外加描述不出犯罪嫌疑人面貌的林柔柔,就義不容辭的承擔了這個角色,被光榮的調到了交警隊。
“真是有眼不識金鑲玉,刑警隊少了老孃,還能幹成個屁。”
林柔柔厭惡那個垂涎自己美色的胖子隊長,但相比下,她卻更恨那個非禮自己的流氓無賴,話說,丫就不能洗的白白淨淨後,在跑出來作案麼?滿臉髒土黑灰,鬼才能看清他的樣子……等等!看着緩緩啓動的奧迪車,林柔柔的眉頭猛地皺了起來,“那個香港騷包的聲音,怎麼聽起來如此耳熟?”
“喂,那個女警察好像在叫你停車。”
“你肯定聽錯了。”李揚瞟了眼後視鏡,用力一腳將油門兒踩了下去。
停車?開什麼玩笑!萬一讓那小警花認出來,哥豈不是要被送去監獄進修?
雖然不知道這個英姿颯爽的緝毒刑警,爲毛會跑來看馬路開罰單,但在第一眼時,李揚就認出了林柔柔,而之所以裝香港人,也不過是害怕她識破自己的身份。
轟!奧迪A8噴出股青煙,三下兩下,便將林柔柔甩的看不到身影。
“你去哪?”李揚鬆了口氣,扭頭看向楚小蠻,卻見她神色痛苦地皺着眉頭,臉色一片蒼白,連鬢角的青絲,都被冷汗打的透溼,“暈,你咋地了,吃壞肚子,突然想拉稀了?”
“你纔想拉……那個呢。”
楚小蠻輕啐一口,停了半晌,纔有些羞澀扭捏道:“我,我受傷了。”
天都市,某高檔住宅小區內。
王國偉煩躁的打開臺燈,從牀頭櫃上抽出支香菸,叼在嘴中點燃,深吸一口,往日醇香的菸草,卻似乎變了味道,他用力咳嗽起來,本還有些紅暈的臉頰,頓時變得一片蒼白。
美婦奪過香菸,起身按滅後,一邊神色痛惜的輕撫王國偉後背,一邊柔聲道:“你這人,就是不知道愛惜自己的身體,煙有什麼好的,非天天抽,醫生不都說了,你想……”
“什麼狗屁醫生,那些通通是廢材,蠢貨。”
王國偉捶了下牀,神色難掩懊惱。
自從那天意外中風之後,他的身體就開始每況愈下,到醫院打針,輸液,中西藥吃個遍,卻也不見好轉。到這些天,連下面都失去了知覺,任由美婦努力半天,竟都沒有半分擡頭跡象。才四十五歲,就失去了男性功能,這份打擊,頓時讓王
國偉陷入絕望。
“蘇媚,我是不是很沒用。”
“沒用?呵呵,是誰,才上任一年時間,市區的犯罪率就下降了十三個百分點?是誰,破了連環殺人血案,讓替一十六名花季少女報仇雪恨。又是誰,清正廉潔,執政一方,爲百姓歌頌稱讚?”美婦搖搖頭,眼神真摯道:“國偉,如果連你都沒用,那這天都恐怕就找不到一個可用之人了。”
“蘇媚,你還是老樣子,就會挑好聽的花說給我聽。”
王國偉搖搖頭,臉上的苦澀,卻未曾褪去多少。
蘇媚嘆息一聲,沉默半晌,還是忍不住開口道:“老王,聯繫小先生吧!你的身體越來越差,在這樣下去,我真害怕你有一天會……”
“唉,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王國偉閉上眼睛。死他不怕,但他卻害怕失去蘇媚。兩人青梅竹馬,卻屢經波折,風風雨雨幾十年,好不容易纔走到一起,若這樣離去,王國偉不甘心,死也不甘心。
李揚並不知道,自己展露出的那手功夫,讓王國偉心中產生了忌憚,所以才猶豫不決,始終沒有主動聯繫。
此時,他正站在酒店的大牀前,滿臉哭笑不得的望着楚小蠻。
“喂!你把自己裹的那麼嚴實,我怎麼給你包紮?”
“我……你還是給我找個醫生過來吧。”
楚小蠻側躺在牀上,將被子蓋的嚴嚴實實,只留張小臉兒在外。
“切,我就是醫生,還用出去找?”李揚翻翻白眼,道:“再說了,你這是打架鬥毆弄下的傷,人家外科醫生,一眼就能看出來,鬧不好前腳給你看完,後腳人家就會報警,把你這破壞社會穩定和諧的幫派份子送去吃槍子兒。”
“你,你少嚇唬人!我又沒幹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兒,抓住了大不了就是蹲上幾天號子……”
“呦,還大不了蹲幾天號子。”
李揚摸着下巴,冷笑道:“你當那是什麼好地方啊!天都市的看守所,要多亂有多亂,要多黑有多黑,你這麼年輕漂亮,又沒什麼背景的小姑娘被送進去,恐怕用不了半天功夫,就得被人連開三洞,玩的生不如死。”
楚小蠻臉色一白,也不知道是被嚇的,還是傷口又開始痛了。
沉吟好半晌,才扭扭捏捏道:“那你輕點,我怕痛的。”
“暈,你以黑幫分子,還怕痛?”李揚忍不住樂了,可是,當看到楚小蠻悉悉率率半天,才小心翼翼的掀開被角,露出一抹青黑色皮膚時,他卻笑不出來了。
問題很嚴重,比想象中的要嚴重很多。
李揚本以爲,楚小蠻是在逃跑的時候,不小心被某個猥瑣流氓砍中了,可現在看來卻完全不是那麼回事兒。她的右臀靠腰處,三寸肌膚完全化成了詭異的青黑,隱隱間,還能看到一隻暗紅色,形似蜘蛛的圖案,在皮下舒展流轉。
“怎麼了,很嚴重麼?”
“你說呢?都有臭味了,姐姐!”
“胡說八道什麼呢!”楚小蠻難掩羞惱的憤憤道:“我怎麼沒有聞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