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勝天,其實是個很傳奇的人物,其長相蹉跎,但才高八斗,可謂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最重要的,他天生就是個混官場的料兒。從一個小小的公務員,到天都副市長,雖說,不是常務,排名也比較靠後,但他在官場鋪設的人脈,卻是錯綜複雜,極爲龐大。
這……也是謝詩靈主動請客的理由。
星辰集團,越來越難了,當初以爲必然盈利的高速項目,在被封停後,全然成了壓在頭上的一座大山,資金鍊開始緊張,好不容易有了起色的良性產業,開始再次陷入惡性循環。現在想要退出,顯然已是來不及了,所以謝詩靈只能硬着頭皮往下走。而陳勝天,就是可以幫助自己的人。
只要他再調查小組面前說幾句好話,再走一走燕京的關係,想來重新啓動星辰承包的高速項目段,應該不是什麼問題。
“呵呵,都是自己人,謝總客氣什麼?”
陳勝天笑着眯起眼睛,蹉跎的老臉看上去紅光閃爍,彷彿年輕十歲。如果不是那色眯眯的眼神兒實在太過赤果果,謝詩靈怕是還真就能把他當成個慈祥的長者。
不過,這也就是個假設而已。
陳勝天好色,在天都已經不是什麼秘密,只不過人家好色,好的很有水平,這麼多年,情婦一籮筐,卻沒有人能抓住他把柄。
謝詩靈深吸口氣,強壓下噁心,優雅輕笑的捋了捋青絲,“陳市長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來指導咱們工作,如果不招呼周全,那傳揚出去,豈不是要讓人嚼舌根,說詩靈黃毛丫頭,不懂禮數?”
雖說這兩天不知道爲什麼,總是覺得精神不濟,四肢乏力,甚至出現記憶斷片兒的情況,但,類似商業方面的應酬手腕,謝詩靈還是甩的爐火純青,遊刃有餘。
“早就聽說謝總冰雪聰明,最會說話,現在看來果然名不虛傳。”
陳勝天豎起大拇指,絲毫不掩欣賞之色。
而事實上,他對謝詩靈,本就垂涎已久,只不過往日裡冰山美人兒在天都是出了名的冷,不少達官貴人,在此鎩羽而歸,所以,生性謹慎的陳勝天,也不願主動接觸。可如今情況不同了,星辰江河日下,諾大集團,屢屢爆出負面消息,謝詩靈的社會地位已大不如前,這回還主動上門兒求助,若不利用好機會一嘗所願,那陳勝天也就不叫陳勝天了。
一番客套寒暄後,諸人落座,很快,一道道精緻的菜品,陸續上來。
“陳市長,您能賞光,是詩靈的榮幸,第一杯酒,我敬您。”
謝詩靈端起酒杯,巧笑嫣然。
應酬難免喝酒,好在美女總裁酒量很是不錯,這也是她沒有帶助理,親自上陣的底氣,當然,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官員大都小心謹慎,尤其是和商人打交道的時候,所以,越少人知道接下來要談的事情,事情也就越容易辦成。
果不其然,酒過三巡後,陳勝天已是紅光滿面,喝沒和多,不知道,
但在他揮了揮手後,本來的兩個跟班兒卻是很有眼色的同時離席。
“唉,說起來,青天老爺子,當年可是叱吒風雲的人物,我這個做小輩的,也是敬仰不已,只可惜……天妒英才吶,沒想到他老人家走的那麼早。”
陳勝天長吁短嘆,滿臉惋惜之色。
謝詩靈:“……”
敬仰不已?當初怎麼沒見你過來拜會過?
對於這種打嘴炮的主兒,謝詩靈打心眼兒裡是相當的反感,不過她也清楚,對方是再很隱晦的引導話題,接下來就是談正事兒的時候了,謝詩靈深吸口氣,放下酒杯,索性也不在繞彎寒暄,“得陳市長賞識,爺爺泉下有知,也足以瞑目了。不過,話說回來,也是詩靈不爭氣,連家族的產業,都守護不住,這次天南高速項目,本以爲是個東山再起的機會,卻沒想到,竟弄成這副模樣,唉……”
謝詩靈嘆了口氣,表情說不出的愛憐幽怨,別說,天都第一美人兒如斯做派,那殺傷力絕逼稱得上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陳勝天倆眼珠子一突,差點就沒忍住撲上去,好在,多年曆練,讓丫很有了幾分定力,不着痕跡的調整下坐姿,就又變成了那副風輕雲淡的模樣。
見他不接話茬,謝詩靈忍不住暗罵聲老狐狸,卻也沒有辦法,只得接着道:“陳市長,聽說您在燕京有門路,和這回帶隊下來的調查組領導,也是老相識,不知道,可否引薦一番,如果能讓星辰建設的項目重啓,詩靈定有厚報……”
其實,到了謝詩靈這樣的層次,赤裸裸的說出這種話來,那絕對是很沒水平的表現。可現在,事態緊急,陳勝天是最後一顆救命稻草,如果再繞下去,對方拖得起,她恐怕就要面臨破產重組的風險了。
“這個嘛……”
陳勝天皺起眉頭,故做沉思的用手指輕叩起桌面,能混到今天的位置,陳大市長,絕逼是奧斯卡影帝級的人物,不知道的人,看見他的表情,那十有八九,會覺得這是個百年難遇的好官兒,正在殫精竭慮,鞠躬盡瘁的思考着如何解決國計民生,可實際上……
“我和老周,到是認識,在燕京嘛,也有能說得上的關係,但……詩靈,不是陳叔叔說你,天南高速項目,存在很大的問題,我現在避嫌還來不及,要是再摻和進去,那可是典型的違紀事件……”
謝詩靈:“……”
違紀,違紀你還說有關係,違紀你還認識老周,還叫的好親密?
這就是漫天起價,落地還錢了,只可惜,謝詩靈現在沒有任何籌碼可言,爲了星辰,對方就是再貪得無厭,她也只能認了,“陳市長,詩靈也是沒辦法,才找到你這裡,看在爺爺的面子上,無論如何,您也要幫幫忙吶。”
“這事兒……唉,怎麼說呢,它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這其中方方面面,牽扯了好多關係,不說別的,就拿天都來說,道兒上的關係你得走吧,公安的關係你也得走吧,形勢變化了,不走好這兩方面關係,
你就是啓封了項目,也會有人來給你搗亂。至於上面……”
說到這裡,陳勝天頓了頓,目光在謝詩靈胸前瞄了個圈,旋即很嚴肅的挺直了腰:“說起來,上面那些人,不比天都的關係難打理,他們不要錢,要得是人情,如果我出面,固然可以疏離順暢,但這代價……”
“陳市長有什麼需要,大可直說,詩靈辦事兒,總歸不會讓你自掏腰包。”
謝詩靈眯起眼睛,笑容很迷人,很優雅,可惜,沒迷多長時間,就因爲陳勝天一句話,而僵硬在了臉上。
“唉,話說到這個份兒上,要是再推脫,到顯得我沒擔當了。這樣吧,詩靈,左右飯也吃得差不多了,咱們上去開個房間,好好聊一下細節?”
開個房間?聊聊細節?
這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吶。
雖然早就知道對方會獅子大開口,但口開的如此過分,卻還是大大出乎了謝詩靈的預料,瞥了眼陳勝天臃腫走形的體態,她突然就覺得特別噁心,渾身雞皮疙瘩,止不住就唰唰泛了起來。當然,再噁心的同時,謝詩靈也很委屈。
那種想怒不能怒的感覺,讓她非常難受,非常無助,就像是一個失去了父母的小女孩兒,獨自一人在寒冬臘月裡買着火柴,故事纔剛剛開始,結局就已註定悲涼。
在這一刻,謝詩靈好想有一個肩膀依靠,有一個人來分憂,可是,爺爺不在了,父母十年下落不明,生死未卜,連自己的好姐妹孫嫺,都莫名其妙的遠赴他鄉,不知所蹤。
難道……真的是天亡我也?
砰!
就在這個時候,門突然開了。
“吃飯也不叫上我,謝詩靈,你太不夠意思了!”
一道霸氣側漏,囂張至極的聲音,伴隨着邁八字步的身影,搖搖晃晃的傳了進來。
陳大市長正滿心歡喜,琢磨着一會兒得吃幾顆藥丸兒才能盡興呢,就被這陡然出現的程咬金嚇了一哆嗦,眉頭一挑,很不爽的擡起眼睛,就見一面目清秀,雙手插兜,看起來吊兒郎當的青年,一屁股就坐在了謝詩靈身邊,嗯……坐就坐吧,丫個混賬東西,竟還伸出胳膊,很是怡然自得,順理成章搭在了謝詩靈的身上……
已然把美女總裁當成自家禁裔的陳大市長頓時就忍不住火冒三丈,用力一拍桌子,滿臉肥肉就和一堆餐具盤碟齊齊顫了兩顫,“你是誰?”
“我……呵,說出來嚇屎你,聽好了啊,哥就是……哎呀,你幹嘛?”
李某人正準備撩上兩句狠話,然後果斷就衝上去,把這狗膽包天,居然揮小鋤頭挖開自家牆角的死胖紙打成殘花敗柳,卻沒想到,這邊還沒出手呢,就被謝詩靈用高跟兒鞋狠狠踩了一腳,完事兒還甩開他胳膊,咬牙切齒壓低聲音:“你給閉嘴,滾一邊去。”
李揚:“……”
“呵呵,陳市長,不好意思,這是我弟弟,平日裡無法無天慣了,有得罪之處,還請見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