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裡面的水聲依舊“滴答滴答”的作響,陰冷的氣息環繞在左右。
這種情況下,楚狂這王八蛋還唯恐天下不亂,用一種恐怖的語氣說:“我們現在待的山洞,是個寄死窯。”
“寄死窯?”
“寄死窯,又叫自死窯,老人洞,高壽塚。指的是在灌木叢中,或者是山壁之間,開挖出一個個可以容納一人的山洞,用來寄放失去了勞動能力或者高壽的老人——當然,在某些特殊時期,不到六十歲,也會被丟進寄死窯。老人被背進寄死窯,放上三天的食物,然後就再也不管了。一年之後,家人再來收撿屍骨,收殮下葬。”楚狂聳了聳肩,搖頭晃腦的嘆息道:“這個習俗要是追溯起來,兩千年前就出現了,算是棄老的一種體現吧。說到這個,顧小哥,你應該知道吧?”
顧銘之略一頷首:“災年的時候,這種事情屢見不鮮。不僅僅是老人,甚至是小孩子,都會被送到洞內。別說三天的糧食,甚至一頓糧食都沒有。如果遇到戰爭,怕是過多少年,都不會有人來收屍。”
“啊咧?小孩子也會被丟過來?”楚狂挑眉,一臉疑惑的說:“這不會浪費了麼?”
“浪費……你什麼意思。”喬曉琪在一旁聽的毛骨悚然,尤其想到自己剛剛還摔倒在一具白骨身上,更是心裡發顫。
“易子而食,這個成語聽過吧?小孩子肉嫩,荒年的時候,當糧食吃,也可以頂的幾頓。”楚狂說這話的時候,還是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
而喬曉琪這邊,已然覺得胃裡泛着一陣酸水。
她蹭了蹭手上那溼漉漉的青苔,眉頭緊緊地蹙着。
“我以前聽人說,有些不孝子,爲了節省糧食。拿棍子把自家老人腿打斷,直接扛到山洞裡,活活餓死。還有一種,說是老人活了太久,後輩都死了,他還活着,就說明活的是子孫壽。這種老人一般也會去寄死窯。噫籲兮,畜生哉!”
顧銘之冷不丁開口:“說了這麼多,你的意思是,現在我們所處的這個山洞,也是一個寄死窯?”
“顧小哥,你抓重點的速度怎麼也這麼慢了。嘿嘿,難不成是被曉琪同學的呆萌傳染了?”
某女積蓄怒火中——“楚!狂!拐彎抹角罵我蠢?你真當我不敢把你踢到山腳下去麼?”
“我錯了,我錯了。”楚狂一秒鐘認慫,趕緊對顧銘之說:“經過我開始半天的研究,咱們這就是個寄死窯。”
“這麼大的寄死窯?”
完全違背常理,這不能說是寄死窯了,可以說是千人冢。
“裡面一共有三十六具白骨,而且我還發現了一塊東西。”
“什麼東西?”
“你們倒是把我的手解開啊,不然我怎麼拿,用嘴巴叼呀?”楚狂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喬曉琪搖了搖頭,很是認真的說:“現在還不能把你解開,你這傢伙像是隻泥鰍一下,指不定耍什麼手段就給溜了。”
“曉琪同學,你這樣一點都不可愛。哎……得得得,那塊牌子就放在我揹包裡面,你們自己掏吧。”楚狂無奈的感嘆道:“真是虎落平陽被——誒誒誒,別打,別打,我沒罵人!”
喬曉琪揉了揉手腕,一臉悍然的神色。
一旁的顧銘之擡頭,
看着施以暴力的喬曉琪,眸中閃過一抹笑意。
喬曉琪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她可不想被顧教授認爲是暴力狂,低聲解釋着:“是這個傢伙太聒噪了……”
“做得好。”
“誒?”
“顧小哥,你不能這樣啊!管好你學生啊,德智體美勞可要全面發展啊,怎麼能這樣殘暴的對待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帥哥呢!”楚狂再一次不要臉的喊了起來。
“再多說,繼續揍你。”
在楚狂的揹包的夾層裡摸了一下,果然摸到一塊冰涼的金屬製品,凹凸不平。
拿出來,藉着光一看,原來是塊銅牌。
也不知道有多少年了,佈滿了銅鏽,面目全非。
銅牌上那凹凸不平的地方,是刻着字的。
喬曉琪琢磨了一下,完全看不懂,放棄了掙扎。
她直接將銅牌遞給了顧銘之,一開始那麼難認的石碑都被他認出來了,這塊銅牌應該也沒什麼問題吧。
顧銘之捏着那銅牌,手指在那凹凸不平處摸了摸,眉頭鬆了又緊緊皺起。
“怎麼樣?”喬曉琪和楚狂難得默契,異口同聲的問道。
“不知道。”顧銘之淡淡開口:“氧化太嚴重,帶回去交給技術人員處理一下。”
他說罷,很是自然的就把銅牌放進了揹包。
楚狂立馬抗議起來:“誒誒,顧小哥,你是不是放錯了地方啊!這是我發現的,應該是我的。你一聲不吭就收了,這是赤裸裸的強盜行爲啊。”
“我手裡有國家審批的考古文件,在我所勘察的範圍之內,所發現的具有一定研究價值的文物,都應該上交國家。你需不需要我給你背一下《中國文物保護法》,嗯?”
又是一秒認慫,楚狂乾笑了兩聲。
“繼續坦白。就算這是個寄死窯,跟你鬼鬼祟祟來這邊,有毛線關係?”喬曉琪儼然化身酷吏,不過這種拷問的感覺,還是蠻不錯的。
“我哪裡鬼鬼祟祟了,我是正大光明進來的!”
“還說不鬼鬼祟祟?這寨子裡面的民衆都說了,你們這一夥盜墓賊是趁着夜色,抹黑上山的。”
楚狂一臉懵逼:“誒?一夥盜墓賊?我滴個神呀,曉琪大姐,你今天是打算冤枉我多少次。我是一個人來的啊……”
“你什麼時候來的?”
“我昨天傍晚纔到七寶鎮,今天一大早纔來後山這邊。”
“那你到底爲什麼來這裡?”
“這……這……你好歹給我留點隱私啊。”楚狂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轉了轉,透着一股子狡黠味道。
喬曉琪翻了個白眼:“就知道你這傢伙不老實,爲了安全起見,還是把你押下山去,交給派出所處理。”
“別介!你被這樣冷血嘛。”楚狂眨了眨眼睛,想了一會兒,才說:“我可是把你們當朋友,跟你們老實說了……不過你們得保證,絕對不翻臉。”
這事情,喬曉琪可做不了決定。她將目光投向顧銘之,詢問着他的意見。
顧銘之略一沉思,點頭應道:“好。”
楚狂這纔回憶着說:“一個月前,我一業內的朋友給我透露消息。說是七寶鎮這邊有動靜,弄出了一些貨來。我當時就來
了一趟西川市,看了一些佛像,還有金盃,金盞之類的……但都沒有中意的。本來想着叫那夥人繼續再走一走,他們好像並沒有探到主墓室。可也不知道怎麼搞得,那些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傢伙,死活說不來這邊了,說這邊邪門的很。你說可笑不可笑,這些個傢伙啥墓沒見過,這會子功夫給我說邪門……後來也就不了了之了。不過一個禮拜前,我那朋友又打電話來,說是又出了一批新貨,叫我來瞧瞧。這一批比之前那批更好一些。我想着反正來都來了,不如親自來七寶鎮這邊走一遭……”
說到這裡,楚狂哀怨的看了一眼顧銘之和喬曉琪:“哪裡曉得,我這纔剛爬到一個寄死窯這邊,就遇到了你們……哎,孽緣,孽緣啊。”
喬曉琪的嘴角不禁抽抽,她早就說過,跟楚狂扯一起,絕對是孽緣,看來這傢伙也覺悟了。
“事情就是這樣,我已經全部交代完了。”
顧銘之緊緊的凝眉,語氣分外沉重:“你看的兩趟貨,都是從七寶鎮這邊倒過來的?”
“不出意外的話,大概是吧。”楚狂點了點頭:“不過話說回來,這墓真的有些邪門。聽我朋友說,好幾個不同的盜墓賊去了之後,都說再也不來了。顧小哥,你和曉琪同學這次要來勘察的,也是這個墓吧?”
“你知道這裡有墓?知道這是誰的墓麼?”
“哎呀我去,這一洛陽剷下去,好漂亮的五花土,說沒大墓,騙鬼呢。”楚狂嘚瑟的說:“不過這個墓主人嘛,我可真不知道。他們這邊的人,說是什麼六指娘娘墓。我長這麼大,頭次聽過這人……不過看那墓裡出的寶貝,怎麼着,也是唐朝的東西。”
現實擺在眼前,墓穴已經被盜墓賊光顧了。
而且也被盜了不少東西。
唯一值得慶幸的,大概是主墓室還保存完好吧。
無可置疑,考古隊的速度要加快了,必須趕在墓穴被盜墓賊毀掉之前,進行搶救性發掘。
“你跟盜墓賊有接觸,給你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帶我們找到之前的盜洞。”顧銘之擡手,拍了一下楚狂的肩膀。
喬曉琪也站起身來,坐久了,身子都有些麻了。
楚狂歪着腦袋想了想,最後無奈的點了點頭:“得,反正我現在是被揪住了把柄,只能乖乖聽你們的……不過你得確保,回去之後,不要找我半點麻煩。要是公安局的來找我喝茶,我化作鬼也不會放過你們的!”
說來也是巧,楚狂這一個“鬼”字鋼說出來,洞內一陣陰風吹過,涼颼颼的。
喬曉琪不禁打了個顫,嘟囔着:“這洞裡太陰冷了,咱們趕緊出去吧。”
顧銘之擡手,將楚狂手上的束縛解開。
楚狂活動活動了手,嘆了口氣說:“人與人之間啊,真的是半點信任都沒有了。顧小哥,你是不是練過功夫的啊,那擒拿手簡直了。要不是我機靈,估計在山洞裡,手腕都得被你擰下來。”
說到這裡,喬曉琪對顧銘之也很是佩服。
在那樣漆黑的環境下,他竟然還能保持冷靜,分析出第三個人的存在,並且那麼迅速的就抓住了。
三個人一齊走出山洞,眼前豁然開朗。
然而,當看到面前的場景時,三個人都震驚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