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胖胖的英國專家聊了兩句,又端着酒杯去別的地方打招呼去了。
但這薇妮卻沒有離開的意思,始終站在他們身邊,跟顧銘之聊着。
當薇妮意識到喬曉琪只會英語,並不會法語的時候,她立刻就轉換法語開始跟顧銘之聊天。
眼見着顧銘之和薇妮兩個人聊得風生水起,很是投機,喬曉琪站在一旁只覺得深深地排斥感。
法語對她來說,真的是一竅不通。
她端着香檳酒杯,看着眼前的兩人。
男的帥氣俊美,女的大氣美豔,他們攀談着,畫面是那樣的美好。
真的是……蠻般配的。
倒像是她,就算是穿着打扮的好看,又能怎樣?那種氣勢,還是沒有辦法與顧銘之站在一起。
再看看這明亮富貴的大堂裡面,一個個都是世界頂級的教授專家,可自己……若不是沾了顧銘之的光,怕是連門口都進不來。
人與人之間有階級嗎?毫無疑問,是有的。
她站在這裡,卑微平凡,沒有一樣可以拿得出手的東西。
唯一能夠依靠的,只有顧銘之。
可是一個女人,將自己的全部都倚靠在一個男人身上,這是一件多麼可笑,多麼卑微的事情?
喬曉琪不想這樣,也從來不能這樣!
這些日子原本被深深掩埋在心底的自卑,不經意的又悄悄地冒頭了。
自卑是一種可怕的情緒,像是一團烏雲一樣,沉重的籠罩在她的心頭上,落下冰涼徹骨的雨水來,將她全部的自信、全部的興致勃勃都澆滅了。
“曉琪?曉琪……”
“嗯?”
喬曉琪回過神來,看着眼前正擔憂望着自己的顧銘之:“怎麼了?”
“你在想什麼呢?是不是太無聊了。”
“不啊……還好……”喬曉琪強忍着情緒,維持着笑意。
她分明能夠感受到一旁的薇妮投來的諷刺目光,就像是一把無形的刀一樣,架在她的脖子上面。
“我先去下盥洗室,你跟薇妮聊聊吧。”顧銘之輕笑一下:“她對中國歷史文化可是十分精通的。”
“嗯,你去吧。”
等到顧銘之轉身離開,就只剩下喬曉琪和薇妮兩人四目相對。
喬曉琪其實是很想吐槽的,就算眼前的薇妮精通中國歷史,她也沒辦法聊起來。
她端着高腳酒杯,小口的抿着杯中微甜的酒,並不打算說話。
現在,她只覺得尷尬,深到骨子裡面的尷尬。
然而,似乎身旁的薇妮並不打算放過她,換了英文說道:“奧莉娜,你的英語應該還好吧?”
這話是什麼意思?嘲笑她的語言不好?
喬曉琪翻了個白眼,儘量保持着風度:“還是能夠聽懂人話的。”
薇妮的眸子閃了閃,似乎有些惱怒:“剛纔跟銘之聊起來,他說這是你第一次出國,不知道你還習慣嗎?”
“還好。”
“我有點不太理解,你不過是個普通的女孩,絲毫找不到閃光點,銘之爲什麼會喜歡上你呢?”
薇妮語氣淡淡的問着,蹙着眉頭,彷彿真的一副謙虛好問的模樣。
只是喬曉琪聽到這個問題,很是抓狂。
“這個問題,我也不知道,也
許你可以去問問他。”
“呵呵,說的也是,愛情本來就是一件很玄妙的事情。”薇妮冷笑了一下:“更何況,像是你這樣毫無建樹的普通人竟然能夠出現在這樣盛大的舞會上,也稱得上玄妙。你說是吧,奧莉娜小姐?”
喬曉琪捏着拳頭,這個薇妮幾乎是句句帶刺,而且句句都往自己的傷口上戳。
她抿着嘴脣,並不想搭理眼前的人。
“不知道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跟銘之一點都不般配。具體來說,你實在是配不上他。我記得你們中國有一句諺語,叫做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我看倒是蠻像現在你們的情況呢。”薇妮說着說着,擡手掩着嘴脣自顧自的笑了起來。
是可忍,孰不可忍。
“薇妮小姐,請你注意你的言行舉止。”喬曉琪冷漠的瞥了她一眼。
薇妮顯然沒料到一個小小的人物竟然敢這樣跟她說話,尤其是那冰冷的一瞥,還真的叫她有一瞬間的呆住。
她抿着紅脣,臉上依舊是桀驁高傲的表情:“難道我說的不是實話嗎?”
這個反問,讓喬曉琪一時間無言以對。
是啊,明眼人都能夠看出來,她根本就配不上顧銘之……
他是那樣的優秀,可她是這樣的普通。
也許兩個人相愛就好,但世俗的眼光,真的不是那麼容易忽略的。
就在氣氛僵硬的時候,顧銘之走了回來,與之同行的還有一個年紀較大的中國專家。
“你們在聊什麼呢?”顧銘之走到喬曉琪的身邊,很是自然地攬住了她的肩膀,輕聲道:“曉琪,我給你介紹一下北京大學的老教授孫光明。”
喬曉琪聽到孫光明這名字先是一愣,隨即反應過來,不由得立刻正襟危坐,站直了身子,深深的鞠躬:“孫教授你好,你好!見到你……實在是太高興了……”
孫光明也許對於外界來說,太平平無奇了,就跟他的長相一樣,是個平平無奇的老頭子。
但對於他們學歷史的人來說,那簡直就是食物鏈頂端的人物啊,國內數一數二的人物!就連他們通用的課本都是眼前這尊大佛編制的,你說流弊不流弊。
“多禮了,多禮了。”孫光明的脾氣很好,樂呵呵的笑着。
“孫教授,這是我的愛人,喬曉琪。”顧銘之態度也是恭敬的,介紹着喬曉琪。
孫光明聽到這句話,臉色卻變了變,有明顯的愣住。
“喬曉琪?”孫光明反問了一遍,似是有些懷疑的看着面前的喬曉琪,帶着幾分審視。
“嗯是的,我叫喬曉琪。”喬曉琪只當是老教授聽力不好,又重複了一遍。
可這次孫光明卻更是認真審視她了,那眼神,瞧得喬曉琪怪不自在的。
就連一旁的顧銘之也有些疑惑,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倒是薇妮,在一旁輕飄飄的說:“孫教授,你沒有聽過這個名字很正常。畢竟她只不過是個研究生而已,並沒有任何建樹和著作。”
喬曉琪內心那叫一個恨吶,真的很想塞住這個薇妮的嘴巴——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好麼!
孫光明卻擡眼淡淡的瞥了一眼薇妮,便不再看她,彷彿眼中根本沒有這號人物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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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教授……有什麼問題嗎?”喬曉琪還是有些不安,輕聲的問道。
“我今兒個得到消息,說是在西雅圖帝豪拍賣會場的一尊清朝乾隆時期的仿古獸紋面提壺被人以三千萬的高價拍下了。”孫光明的語氣中有難以掩飾的驚喜:“而拍走這樣珍寶的人,正是名爲喬曉琪的中國女士。”
這下,輪到喬曉琪呆住了。
我勒個擦,消息要不要這麼靈通。
這纔是幾個小時之前發生的事情啊,現在就被人知道了?
慘了慘了!她貌似要暴露什麼了。
喬曉琪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顧銘之,可這一擡眼,發現顧銘之也正好望向她,黝黑的眸子裡帶着幾分審視。
看着他的眼睛,喬曉琪就感覺大事不妙。
“不知道那個喬曉琪,是不是你啊?”孫光明教授推了推鼻子上架着的老花眼鏡,又問了一句。
“呃……這個……”喬曉琪一時間也不知道要怎麼說,如果說是的話,她要怎麼跟顧銘之解釋?!如果說不是的話,今天那麼多媒體都拍照了,要是明天見報了,這不是一下子就被拆穿了嗎……
左右爲難,她可以選擇死亡嘛!
“不要撒謊。”顧銘之的聲音輕輕地飄了過來,這聲音,只有他們兩個人能夠聽見的大小。
喬曉琪的睫毛顫抖了一下,她明白了顧銘之的意思。
“嗯,是我。”喬曉琪應了一聲。
她怎麼也沒想到,雷諾竟然會用她的名義拍下那件提壺……
“真的是不錯啊,不錯。”孫光明教授聽了之後,連連點頭,頗有幾分感慨:“不管怎樣,總算是回來了。在外面流浪漂泊了那麼多年,總算是回到咱們中國人的手上了。”
喬曉琪聽到孫光明教授的感嘆,也不禁有些觸動。
這下身旁的薇妮有些不淡定了,她聽不太懂中國話,但看着孫光明教授的神情,也能夠知道他對這個喬曉琪是蠻看好的。
“銘之,我們繼續開始那個話題吧,我繼續跟你講講發現。”薇妮望向顧銘之,聲音帶着一些嬌柔。
顧銘之看了她一眼,並沒有多大的神色波動,只淡淡的說:“恐怕現在是沒時間。”
說罷,他又對孫光明教授說:“孫教授,我突然想起有些事情想跟曉琪商量一下。”
“嗯嗯,你隨意。”
還沒等喬曉琪回過神來,她就被顧銘之一把抓着,穿過人羣,朝着休息室而去。
休息室不大,裡面擺着沙發和水果飲料,裡面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
門驀地被打開,顧銘之快步的抓着喬曉琪走了進來。
喬曉琪的腳步有些踉蹌,前頭顧銘之的突然止步,讓她差點就撞上了。
“銘之,你……”她的心撲通撲通的跳的很快,看着面前的顧銘之,一時間是滿滿的心虛。
“說說看。”
“啊?”
“說說關於拍賣的事情。”他雙手環胸,一副居高臨下的模樣,像是教導犯錯小學生的家長般嚴肅:“我說過,你不適合撒謊,尤其是在我眼前。”
看來事情真的是兜不住了,前面辛辛苦苦瞞了這麼多天,沒想到在最後一天就脫靶了。
這倒黴運氣,真的是沒誰了。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見她雙手揪着指頭,一副心虛的模樣,顧銘之又補了這麼一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