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雷什趴在金字塔那逐漸崩塌的頂端,看着烏爾高舉彎刀以示勝利,依舊無法理解自己剛剛看到的東西。
歌者那光怪陸離的音律還在他腦海裡迴盪,但考雷什搖搖頭驅散它們,難以置信地盯着金字塔尖端。
那裡有一個神像,一個紫金色的神像。
如此的難以言喻,如此的美麗,如此的怪誕,如此的墮落。
考雷什即便搜腸刮肚也很難找到有關於那個神像的任何描述詞,她有着四條手臂,線條極盡流暢,還有亦雄亦雌的軀體,以及面紗下半遮半露的臉。
他唯一能確定,只是瞥了一眼,他便有種難以自制的衝動。
但他卻挪不開自己的眼睛。
烏爾轉身面向考雷什,將彎刀放在他身旁。
“一把好刀,俺要感謝你的干預。”
“怎麼……”
考雷什所能說出來的只有這兩個字,一方面他的感官還沒有從歌者死亡時所釋放的那尖叫的震撼中復原。
另一方面,他的魂魄正被那神像所牽扯。
烏爾注意到了考雷什的異狀,順着他的目光看去,注意到了那個神像。
“屁精玩意!”
烏爾走上去,一腳把半人高的神像踢得粉碎。
豔麗的金粉四散飄蕩,同時一股憤怒的尖叫也同時沖天而起,讓在場還活着的人類紛紛痛苦倒地。
烏爾卻不爲所動,只是朝神像的殘骸啐了一口唾沫。
“垃圾玩意,在俺們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嗯?”
“我想是的。”
考雷什點點頭,握住烏爾的手把自己拉起來。
拱頂突然籠罩在詭異的靜謐中,那些人類士兵在神像破碎之後都倒在了地上,蜷縮起來哭泣着,如同痛失親人的孩子。
但歐克們並未手軟,一一將他們處決。
“我不明白——”
看着歐克開始清理整個拱頂,考雷什忽然皺起眉頭。
“不需要明白啥,俺們勝利了,這是唯一重要的事情。”
“那個神祗——”
“俺所做的就是殺死我們的敵人。”
烏爾疑惑的看着他。
“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應該交給真正的老大們。”
“明白。”
考雷什點點頭,雖然他並不完全認同這個觀點,但現在烏爾就是他的老大,那他應該完全的服從。
但關於那個神像以及陌生神祗的困惑,考雷什還是決定找到機會,把看到的一切都告知古克。
憑他多年的見識,竟完全不認識這個神祗,說明這夥邪教絕不是老牌的邪教,要麼就是他們非常非常的能隱蔽自己,不然溫迪戈教會絕不該沒有它們的記載。
一個崛起的新神,會讓整個亂局再增變數。
“殺掉所有剩餘的蝦米,然後毀掉這個地方,俺們就收工。”
烏爾交代完,隨即轉身,沿着破碎的金字塔向歡呼着的戰士們走去。
尼戈戰幫的小子們也還在原地,在老大死後,他們有些不知所措。
一般來說,作爲在場地位最高的烏爾,有資格把他們都兼併下來,不過烏爾不太喜歡這些散兵遊勇。
尼戈戰幫的一個副頭目正背靠金字塔坐着,他的胸口在費力的呼吸中起伏,烏爾可以看出來,他在用無比的意志力來拒絕頭上的槍傷和刀傷讓他失去神智。
這傢伙他認識,叫做沙狗,還算是一個可以接受的小子。
“烏爾,你活着。”
沙狗看到烏爾走下金字塔,隨即咧嘴打起招呼。
“差不多吧,反正比你強。”
“這個?”
沙狗捂着頭輕蔑地一笑。
“我受過比這重得多的傷……你聽好了,烏爾,你都想象不到我會多快地重新站起來,然後接管戰幫。”
即使在經歷了這怪異的戰鬥,歐克的樂觀主義精神卻絲毫不退。
“那麼你的意思是俺現在就得宰了你。”
烏爾說着,俯身握住了沙狗伸出的手。
“上一次一起幹仗已經是太久之前的事了。”
“沒錯。”
沙狗點點頭,排了排屁股下的灰。
“但俺有種預感,在這場大混操之前俺們還有的是機會一起幹仗的。”
原來,沙狗和烏爾早就認識,他們是在一個地方出土的,隨後又同時加入了一個小戰幫,混了三四年,之後戰幫在衝突失敗後覆滅,倖存下來的他們也就各奔東西。
直到不久之前,他們才相互認出對方,但這並不妨礙他們相互敵對的態勢。
“朋友”在歐克的語境裡是一個很奧妙的詞彙。
“如果你總是受這種傷的話就沒戲了,你需要一個瘋醫。”
“胡扯,小子,有的是比俺傷勢重的,他們更需要一個鋸骨頭的。”
“你從來都沒學會接受自己受傷了的事實,對不對?”
“從來沒有。”
沙狗跟着烏爾來到金字塔下。
“這就是俺的風格,你不是第一天知道。”
“我可說不好。”
烏爾說着,揮手示意尼戈戰幫的小子們圍過來,並無視了海格的堅決反對。
“俺從來都沒法理解你這個腦子進水的屁精玩意。”
烏爾指着沙狗,對着尼戈戰幫的小子們說道。
“俺不做你們的頭,他做你們的頭。”
尼戈戰幫的小子們相互瞪視了一會後,接受了這個方案。
烏爾看向沙狗。
“好了,現在你有一幫子腦袋進水的屁精玩意了。”
“而你有的是一幫摸魚屁精,比起幹仗跟關心自己的靴子夠不夠亮。”
沙狗反駁道,迴應着這種在他們之間被當做打招呼的傳統謾罵。
隨後,沙狗指了指金字塔頂的方向。
“你幹掉了她?”
“不,實際上是他幹掉的。”
順着烏爾手指的方向,沙狗看到了一瘸一拐走來的考雷什,頓時整張臉都擠成一團。
“一個蝦米,嗯?”
沙狗把帶血的手掌放在烏爾的額頭,然後又摸了摸自己的額頭。
“烏爾,你是不是得去瘋醫那看看?”
“俺沒病。”
“俺尋思你病得很重,不然你不會把一個蝦米當小子,如果換做是俺,他更適合出現在燒烤架上。”
“閉上你的臭嘴,他能打你兩個小子。”
沙狗聞言撇了撇嘴,剛要開口反駁,然後從不遠處傳來一陣悽切的啼哭聲。
他們轉頭一看,發現是屁精們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抓來了一羣妙齡少女,她們衣衫單薄,雙手被一條繩索困住排成一排朝這邊走來。
“蝦米玩意?”
烏爾定睛一看,發現是自己那第6325名屁精跟班(上一個已光榮)。
“怎麼回事?”
“頭!俺們!發現了!發現了!一堆蝦米!躲起來!躲起來!”
那十幾名少女發現被牽到一衆歐克之間後,頓時嚇得花容失色,加上小子們紛紛起鬨恫嚇她們,紛紛尖叫起來,甚至有一些直接癱倒在地。
她們的哭聲讓沙狗極不耐煩,直接給了那屁精一腳。
“弄這些蝦米玩意幹啥,砍了!砍了!”
聞言,小子們頓時目露兇光,亮出了血跡未乾的武器。
“蝦米!嫩!好吃!老大!烤!烤!”
屁精連忙蹦起來爲自己解釋,烏爾卻一拳把它砸到在地,然後拿起地上的繩索,走到考雷什面前。
“唔。”
考雷什看着對方遞來的繩子,瞪了瞪眼睛,他也有點懵。
“愣着幹嘛,拿!這是你應得的。”
“呃……爲啥?”
“俺知道的,聽說過,母蝦米都是公蝦米的東西,你別告訴俺,你是母的吧?”
烏爾說完,還笑着用刀背敲了敲考雷什的胯下。
“你們蝦米有些怪玩意,俺分得清。”
考雷什尷尬了一陣,最終還是接過了繩子。
烏爾點點頭,用力拍了拍手掌,大聲說道:
“好,收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