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日的3天之前,在卡狄倫市的上層地區,有人發現一個名叫拉茲羅的流浪傳教士無情地被遺棄在一個廢棄的製革廠的屋頂上,他的雙眼、舌頭、鼻子和雙手都被割掉了。
卡狄倫是埃塞克斯州的首府城市,是一個由發達工業和農牧業組成的大城市,由於嚴重膨脹的人口帶來的社會問題,產業變遷和殘酷的罪行在此並不鮮見。
但這次的野蠻行爲因爲兩個原因而尤其引人注目。
首先,這次事件中並沒有熱血上頭的襲擊或酒精燃燒驅動的誤殺,而是一次蓄意並系統的殘殺,幾乎可以稱得上是一次儀式性的謀殺。
其次,這是這個月發現的第四起此類案件了。
審判官特米維斯已經在這待了兩個星期了,來這裡是應另一個審判官羅德的要求,調查本地的保稅貿易聯盟和拜血教徒活動之間的聯繫。
這些聯繫目前已被證明是子虛烏有,來自外地的貿易壓力使得本地聯盟不得不與那些進行非法貿易的船長做些不太明智的生意,而那些船長中目前並不存在與拜血教的直接聯繫。
特米維斯一直認爲這個輕鬆工作很適合他,所以就接下任務,在迅速而有效的調查之後完成了檔案。
但在之後,他準備離開的時候,當地的治安官員意外地向他要求會面。
這是非常罕見的,一般來說這個國度並不怎麼歡迎他們,甚至很多時候在那些警長眼裡,他們和邪教徒一樣危險,雖然這讓許多審判官感到憤怒,但教會與新加州共和國的政府有條約,在此地他們也必須遵守法律——即便它看起來再愚蠢不過。
他和他的侍從們一起住在金雀大酒店的幾個套間裡,這是一座位於上城區的高級酒店。
透過遠離菸灰所污染的窗戶,可以從骯髒灰色塔樓之間望見十多公里外未被污染的海灣。
新式四輪汽車嗡嗡作響地在巨大的城市建築之間穿梭,火車和有軌公共列車編織出複雜的網格,將城市分割成數十塊。
在遠處的地峽之外,黃色的陰沉空氣之中,熔鍊廠將棕色的煙霧不分晝夜排入高空。
“他們在這裡。”
女服務員充滿活力的聲音傳來,一行人從外面的大廳走進了套房的休息室,她穿着帶着絲綢披肩的藍色錦緞禮服,完全符合特米維斯的審美。
特米維斯站了起來,他必須表現出禮貌,因爲卡狄倫的警察局長艾金斯·漢薩德親自前來拜見了。
“不好意思,打攪了。”
對方是個穿着雙排扣棕色長袍的大個子,但他細長的如同劍魚般的臉讓他的龐大骨架顯得不那麼突出,兩名身穿灰色制服的警官和一個穿着深藍色外套的小個子漂亮女秘書陪同着他。
“艾金斯局長。”
特米維斯走上前,握着對方的手,對方立刻報以友善的微笑。
“久仰大名,特米維斯審判官。”
“這是我的侍從貝斯,戈德溫,以及學者艾莫思,能幫上您什麼嗎?”
“我不想浪費你的時間,審判官。”
他這麼說着,很顯然,並沒有因爲自己的存在而顯得緊張,這也許很好,並且正如特米維斯所期望。
“一個案子引起了我的注意,並且我相信它很明顯地超過了本市的警察力量可以偵查的範圍,坦白地說……這表現得就像邪教儀式,因此我個人認爲需要凱蒙教會審判庭的介入。”
他說話很直接,這讓特米維斯印象深刻,一名新加州政府的官僚,能做出正確的判斷是很少見的。
不過,他仍然希望這事務只是個誤會,就像之前有關貿易聯盟的事一樣,因爲現在首府,或者說整個埃塞克斯州的氣氛都很緊張。
自從歐克大規模入侵以來,大量的難民從東部涌入,這對未遭到入侵的城市產生了巨大的衝擊,恐慌和物價暴漲不可避免,而這又反過來加劇了騷亂和犯罪行爲的產生。
更爲關鍵的是,整個共和國的軍事力量都在往這裡集結,全國進行了緊急動員,根據教會的判斷至少有十五個師已經武裝完畢,他們大多是之前的退伍士兵和民兵,還有至少三十個師在等待武裝和補充,這個國家強大的工業能力允許他們進行這樣大規模的擴編。
儘管特米維斯不知道新加州共和國的高層有什麼新計劃,但毫無疑問,大量聚集的軍隊加劇了緊張氣氛的蔓延,關於戰爭的傳言愈演愈烈,在如此節骨眼上,作爲重要軍事中轉站和物資儲備的州治所卡狄倫,出現任何異狀都是值得警惕的。
尤其是在得知歐克與邪教徒產生某種勾結後,特米維斯對此尤爲警惕,現在審判庭正逐步向這邊投入力量,他只是第一批,後面還會有更多。
不管這個國度信仰如何之不堅定,但它都是人類的土地,絕不容邪魔與野獸施虐!
“在上個月,全市有四人死亡,我們相信這些案件之間有聯繫,我希望得到您關於這些案子的建議……它們因爲看上去涉及儀式般的殺戮而被聯繫在一起。”
“給我看看。”
“哈萊小姐?”
他轉過了頭,有着一頭褐色短髮的年輕女秘書走上前來,帶着敬意點點頭,然後遞給特米維斯一個帶有警署金徽的文件袋。
“我已經準備好了一份簡單的事件摘要和現場照片。”
特米維斯開始快速閱讀這些資料,然後當他看到一張照片時,停了下來,慢慢地,又從頭開始閱讀。
所有四名被害人都被刺瞎,並割下了鼻子、舌頭和雙手——至少如此。
那名傳教士,是唯一在被發現時還倖存的人,他在被送到醫院的8分鐘後重傷而死,似乎可以認爲,他可能是一個在兇手完成工作前以某種方式逃脫了那種儀式性的折磨的人。
其他三人就沒那麼走運了——鐵廠工人格雷萬,地毯廠工人赫沃,紡織女工伊迪雅。
赫沃在一週前在工廠附近一個土堆麗被城市中進行日常清掃的清潔工發現,有人試圖焚燒他的遺體,並將屍體丟進城市的下水道里,但人類的軀體非常堅韌,殘留物不能確認他遺失的身體部分是否是因爲腐敗而脫落並被沖走,但殘留在他前臂骨上的痕跡似乎可以令人信服地確認是一把鋸子留下的。
當伊迪雅的身體在一棟出租公寓屋頂下的地板中被發現時,對赫沃的傷有了更多的啓示。
她不僅遭受了傳教士所受的傷害,她的大腦、腦幹和心臟也被切除了,這些傷勢非常可怕,以至於其中一名發現她的工人在幾乎昏了過去。
無血的乾燥軀體被被公寓的供熱管的煙霧烘乾了,幷包裹在深綠色的防水帆布中,被用釘子固定在地板的下方。
而她和教士案的交叉對比,又使警署確信那位地毯工人很有可能也被摘除了腦幹和心臟。
格雷萬事實上是第一個被發現的受害者,在他被漁船從海灣的水裡撈出來的時候,他被推定爲是某艘路過的船隻上自殺的成員,直到艾金斯細緻的交叉檢查中標出了太多和其他案件的相似點。
由於他們被拋屍的地點的特殊環境,從解剖學上無法確定任何確切的死亡日期或時間,但法醫可以確定一個時間窗口。
格雷萬最後一次被人見到是在第19天前,也就是他的屍體被發現前3天。
赫沃在24天前同一天晚上和朋友在一家熟食店裡吃了飯。
伊迪雅5天前沒有按時去紡紗廠報到,而根據她朋友的說法,在前一天晚上她還很開心地期待下一次輪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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