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恆壁壘城外的營地裡,訓練設施被勞工們迅速清理乾淨,那些帳篷也都被移走,爲這支參加檢閱的部隊提供出一塊用以集結的區域。
能夠再次見到倍受愛戴的帝國英雄讓很多人心跳加速,尤希金現在已經不僅僅是一個指揮官那麼簡單,他成爲了一種象徵,也成爲了一種希望。
在推羅之戰後,血旗軍已經有太久時間沒能和他們的領袖並肩作戰了。
在離地三米的檢閱臺上,數百名身着金色和紫色華麗盔甲的皇家禁衛軍站成完美的隊列。
然而,無論他們有多麼華麗,都僅僅是那個偉大戰士的粗劣陪襯。
帝國元帥,葛拉瑪提亞大公,東凱蒙教會牧守親敕聖騎士,那個人便站在檢閱臺上。
他粗糙而富有棱角的面龐周圍是整齊的黑白相間短髮,雙眼並不銳利卻深沉如海,他的存在如同廣場上古代英雄的雕塑。
雖然很早便相識,但艾瑞德感覺到這個充滿奇蹟的男人讓自己的心充滿了驕傲。
雖然他不喜歡天賦論,但不得不說,有些人生來就代表着戰爭的一個側面,這種神授是很難用遺傳學和血統論去解釋的。
畢竟尤希金的祖輩數代,都在只是普通的山區牧民。
他身着華貴的元帥服,左胸一邊被塑造成了凱蒙聖徽的造型,這是聖騎士的徽記,也正是榮耀的顯著體現。
原則上,即便是聖騎士也無法將聖徽佩戴在胸口上,女皇將這個特權賜予了尤希金,這也標誌着他在世俗和宗教裡都擁有了巨大的權力。
尤希金的腰間佩有一把金質手柄的闊劍,據傳爲影子親王所贈的禮物,極少有人看到這把劍被拔出,有謠言說這把劍擁有不可思議的力量,能夠切開最堅固的裝甲。
西線的大部分指揮官們站在他身邊——其中也有公民聖殿的代表,新加州共和國的軍事觀察員,以及東凱蒙教會的主教。
一隊從即將完成訓練成爲正式士兵的新兵中選出的旗手在檢閱臺前排開,吹響他們手中的軍號,用高昂的號聲宣告儀式的開始。
集合在此的戰士們用一陣雷鳴般的歡呼和掌聲歡迎他們的指揮官回到軍中,而尤希金則優雅地等待着掌聲結束。
之後,尤希金掃視着集結在他面前的戰士,黑色的雙眼閃着光,向他們每個人一一致意。
“英勇的戰士們。”
尤希金高聲說道,他的聲音輕快而洪亮,通過喇叭傳向四周。
“今天我收到了你們的戰報,你們給了那些綠皮一個教訓,讓他們知道了人類絕不會屈服!”
更多的掌聲在營地裡響動,但尤希金的聲音輕鬆地蓋過了他的戰士們的喧響。
“我還記得,最早我便是希望將你們鑄造成了一柄武器,一柄那些綠皮無法匹敵的武器!完美,強力,堅決——這些品質是諸軍的鋒刃,而你們恰恰展示了所有這些品質。”
許多士兵驕傲的挺起了胸,他們確實是萬里無一的精英。
“可我也相信,你們所有人都沒有忘記,我們並沒有獲得勝利,我們在過去的失敗裡喪失了大片的國土,淪陷了無數人民,直到現在推羅還在歐克的掌握中!但時機已經成熟,是時候對綠皮們發動
致命一擊,徹底解放推羅了!我的孩子們,我們並非孤軍作戰,還有許多盟友將和我並肩作戰,確保最終不會再有任何一個綠皮能站在任何一寸屬於人類的土地上!”
這次沒有歡呼,但所有人的情緒都已經如同沸騰的火山般,等待着噴發。
戰士們滿含期待,等着那道將要讓他們投入戰場的命令。
“但是這次戰爭的引火線並不在我們這邊。”
此言一出,艾瑞德感覺到的令人崩潰的失落感彷彿觸手可及,因爲整個軍團在被派遣到前沿的時候,所有人都認爲他們將全力參與到對歐克發起的戰役中。
“我們不會選擇出動出擊。”
尤希金繼續說着,伸出雙手來安撫那些他的話語所帶來的悲傷和憂鬱。
“我們做了很多前期準備,但這些還遠遠不夠,歐克不會給我們時間,它們已經洞悉了我們的想法,那我們就必須先堅守,然後反擊。”
艾瑞德瞥了一眼漢米爾,那劍客聽到這新的命令之後臉上的表情讓他捉摸不透。
他自己心裡有着巨大的情感衝突:既有將要再次前往戰場進行殺戮的無奈和失落,也有將要再次與同袍並肩殺敵帶來的興奮和期待。
“代表,請。”
尤希金示意公民聖殿的代表上前,對方隨即點點頭。
“古克的主力已經深陷於敦威治的戰爭泥潭,這次戰役不會有更多的變數產生,我們要考量的只是推羅城裡的那幾個歐克軍團,一旦它們主動進攻,戰線上必然會出現大量缺口,這次我方會率領一
個漫遊者機甲連隊進行戰場支援,全力尋找戰機。”
漫遊者機甲的名號引起一陣低沉的驚呼,那些巨大的戰爭機器在上次戰爭中給很多人留下了深刻印象。
“我們都知道在這些野獸手裡,推羅已經成爲了怎樣一個醜陋,陰沉而毫無美感的地方,所以我們這次的目標依舊不會改變,最終的計劃會將我們帶向勝利。”
戰士們再次歡呼起來,艾瑞德很清楚他們是多麼渴望重返戰場,其中很多人的家鄉便是推羅。
返回故鄉在許多人心中已經是一種執念。
不光是推羅。
每一個地名,都是一方水土,每一次失敗,都是天文數字的人命,這種沉重已經積壓在他們心頭很久很久了。
尤希金非常巧妙的將他們心中的執念轉變成了一種根深蒂固的仇恨,這種對歐克的仇恨將血旗軍的每一個戰士都推向了其他部隊無法企及的高度。
當然,不同的看法也是有的,他的一個朋友將其稱爲狂熱。
雖然艾瑞德一直試着說服他的朋友摒棄這種觀念,但聽着身邊戰士們帶着些失控的呼喊,他已經不確定自己的朋友到底是不是真的錯了。
“支援的艦隊已經在近海區域遊蕩。”
尤希金在歡呼聲中高喊。
“所以我們必須抓緊一切時間,積極備戰,一旦戰爭開啓,第一時間粉碎歐克的進攻,隨後我們將反攻。”
說罷,尤希金行了一個軍禮,傑克遜領頭爲他鼓掌,之後便是各個連隊的檢閱。
在這個過程中,艾瑞德一直在揣摩尤希金的話,他感到一絲不安。
“防守反擊?”
在各個連隊分別着手準備新的行動時,漢米爾提出的疑問和他的想法正相同。
“這個戰術不止一次使用過了,我們有勝利嗎?這簡直荒唐。”
“小心點,漢米爾,你逐漸開始變得傲慢了。”
艾瑞德一邊收拾自己的茶具,一邊小聲說道:
“你在質疑元帥的命令嗎?”
“質疑?當然不是。”
劍客戒備看向四周,然後謹慎地說。
“但是,得了,就連你也應該意識到這是在自殺。”
“可能吧。”
艾瑞德表示認同,但沒有停下手中的活。
“但是既然元帥下達了這個命令,就有他的道理,防守反擊是一個低成本的戰術,能夠在歐克的猛攻中最大限度的保存下實力,也許這和之前有些矛盾。”
“你的重點是?”
“我的重點是,原本先發制人的戰略雖然也有漏洞,但執行下去總歸有獲勝的可能,歐克的底牌比我們多,讓對方先出手就意味着我們要把有限的力量分散在漫長的防線上,這樣即便歐克的陣線真
出現什麼漏洞,我們也聚集不起任何有效的力量。”
“你的看法和我一致,這場戰爭主動權在我手,尚有可爲,如果主動權在敵人,那麼我們就只能疲於奔命,歐克是直腸子,我們進攻,他們一定會選擇迎擊,這盤棋還有活的可能,我只能推測元帥
是在這場戰役裡有其他打算,但這個猜測很大膽。”
“我只是有些擔憂。”
艾瑞德將茶具塞進揹包裡。
“擔憂什麼?”
“讓我擔憂的是有什麼戰略是需要用欺騙自己的戰士才能完成的。”
“別擔心。”
漢米爾笑着說。
“當那些綠皮被我們殺個乾淨之後,一切問題就都會結束了。”
艾瑞德什麼都沒說,深思着將要集結在這場戰役裡的兵力,以及歐克從防守方變成進攻方的後果。
當數百萬歐克踏過西線壁壘之後,這個帝國還能剩下什麼?
“我想我們會勝利的。”
到最後,他只鱉出了這麼一句話,這話連他自己聽着都感覺空洞。
漢米爾笑了起來,但艾瑞德無法分辨那到底是同意還是譏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