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羅霍夫將軍焦灼的的目光通過望遠鏡不斷掃過每一條陣地和防線,幾乎所有預先設置好的防禦工事都在戰鬥中受到嚴重的破壞,被炮彈轟塌的地堡殘骸七零八落地橫亙在峽谷的入口。
兩側山體的巖壁幾乎全都被炮火鑿開了,碎磚塊構成的參差不齊的傷痕證明了每一擊的威力。
陣地上一片狼藉地塞滿了扭曲漆黑的殘骸,少部分工事仍然在燃燒,向空中噴吐着滾滾黑煙,歐克剛剛破壞了它們。
普羅霍夫不禁感到一陣絕望。
目前爲止,原先的計劃沒有任何一處是理想的,口袋裡的歐克沒吃掉,外面的歐克比預期的要難對付得多,如果再這樣繼續下去,整個阿克蘇姆軍團就會全部葬送在這裡。
這一點也不是悲觀的論調,而是正在發生的可怕現實。
從雙方接觸到現在,他已經陣亡了兩個師長,二十幾個團長,還有不計其數的下級軍官,一部分團達到了70%傷亡率!
更加可悲的是,他們的犧牲並沒有帶來什麼希望,歐克的攻勢絲毫不減,巨大的壓力迫使他們根本拿不出多餘的兵力去包夾“口袋”裡的歐克,包圍變成了反包圍,前後夾擊變成了中心開花,普羅霍夫真的很想把那個出主意的夜刃給拖出來槍斃。
但仔細一想,其實最該槍斃的是自己,如果不是他的賭徒心態,想要更加容易的化解歐克這一次進攻,就按照過去的計劃,老老實實的據守山區防線,和歐克打拉鋸戰,未必會有這麼難看的結果。
可一切都無法挽回,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眼前這仗打下去,找到一個合適的時機把儘可能多的部隊撤下去。
他對這一仗,已經不抱什麼希望了,嚴重的傷亡已經讓所有計劃都失去了意義。
在他身後的指揮所裡,一席長袍的阿克蘇姆首席牧首伊嗣候,將手指按在通訊器上,將它調節向所有頻道開放,接着說道:
“阿克蘇姆的勇士們,這裡是你們的隨軍牧師伊嗣候·艾爾,我以皇帝暨聖父之名與你等並肩戰鬥,傾聽聖人的話語,以助你等戰勝污穢可鄙之敵!”
在他吟誦時,猛烈的火力從進攻的歐克集羣中爆發出來,電光嘶鳴着在彈着點激起一股股蒸汽。
片刻之後,阿克蘇姆軍團就對這輪齊射還以顏色,一輪輪重炮朝着搭載有重型武器的史古格巨獸砸去,將它們打得四散奔逃,血肉模糊。
但伊嗣候只專注於背誦,他的手指有節律的劃過一顆顆念珠。
“……信仰愈虔,則心無畏懼,心無畏懼,則履職盡責無礙,由此我等得立於神聖之父身畔……”
突然,炮彈的尖嘯聲從東側的陣地傳來,將陣地上大部分人類守軍消滅後,歐克衝得最快的一部分開始轉而攻擊中央陣地的側翼。
普羅霍夫在伊嗣候朗誦時開始向炮兵下達命令。
“我需要你們對東側102號標識陣地進行覆蓋射擊,幹掉所有活的玩意。”
“那裡好像還有第十五步兵團殘部,長官。”
炮兵指揮官的聲音從另一個通訊器裡傳出,但普羅霍夫只是煩躁的來回走了兩步。
“我說了幹掉所有活的,上校!”
他咆哮起來,通訊器那邊頓時默然。
重機槍和步槍射擊的聲音形成了一種特殊的旋律,第十七步兵團的團長“石牆”傑克遜帶着人回防到匆忙築起的堡壘,沙包和帶刺鐵絲網從陣地的一端延伸到另一端,架設起的重武器開始朝蜂擁而至的歐克射擊。
忽然,他聽到附近有一名歐克頭目正在大喊大叫,很快三個歐克就繞過一條壕溝出現在他的右側,明顯打算在十七團進行火力壓制時給他們來場側翼偷襲。
在想出對策之前,他的手已經本能地舉起槍,射出一陣密集的火力。
領頭的偷襲者被放倒在地,他的大臉變成了一團冒煙的漆黑橢圓形,列兵塔文向另外兩隻打出一串點射,一個傢伙的胸部結結實實地擊中兩槍,另一個則被打中了肩膀肩膀。
雖然不足以殺死它們,但卻令對方旋轉起來並尖叫出聲。
隨後他們停下了步伐,開始用手上粗劣的武器向人類射擊,這是一個非常麻煩的角度,剛好可以壓制住傑克遜非常依賴的機槍火力。
子彈嘶鳴着射在機槍班組四周,他們向歐克的方向還以顏色但是收效甚微,陣地對面還在傳來尖叫與咆哮。
在傑克遜和他的機槍班組被壓制時,更多歐克開始前出,試圖儘可能地靠近十七團的陣地。
更加糟糕的是,一頭忽然現身的龐然大物踏着沉重的步伐踩上了陣地,它背後搭載的武器開始朝下方的人類掃射。
列兵亞歷山大衝着他上面尖叫不止的陰影打出一個三連發,幾秒鐘後,一具了無生氣的屁精屍體從空蕩蕩的武器位裡跌了下來,隨着骨頭的碎裂聲摔到史古格巨獸的腳邊。
其他士兵也調轉槍口朝上開火,將對方的火力壓制住,但形勢已經不容他們逗留此地。
“手榴彈!交替掩護撤退!”
這話做起來比說起來難,一夥歐克——傑克遜簡單掃了一眼至少有50個,繞過燃燒的地堡廢墟向他們撲來,一邊跑一邊向他們瘋狂開火,士兵們子彈抽打四周地面時閃身尋找掩護,左側一條戰壕似乎是唯一的選擇。
“士兵!”
傑克遜一邊跳進去一邊喊道:
“跟着我,小夥子們,跟着我!”
沒有誰會愣在原地,在又一股熾熱的齊射掃過陣地時,所有人一下跳進了戰壕裡。
但也有人在哀嚎,一個機槍班的士兵正被歐克的火力活活地切成冒煙的碎塊。
戰場上一片混亂,原有的組織基本已經被打散,就像他們現在根本不是在自己的陣地上一樣。
傑克遜在走向一個射擊位外窺視時踢到了某人的屍體,但他沒有去看,他現在只關注外面的情況,之前防守這裡的連隊被完全壓制在一堵根本支撐不了多久的破牆後,敵人的重型機槍已經開始轟鳴,把牆壁打碎只是時間問題。
“我們被側擊了,見他們的鬼!”
傑克遜在咆哮,他的狂怒即使在戰壕盡頭的士兵也能感受得到。
“那些歐克側翼部隊正在逼近,我們哪也去不了,我們會被殺光的!”
終於,一些人崩潰了,他們縮在戰壕裡,抱着腦袋大哭大叫。
此時歐克的火力開始轉移了,炮聲在陣地的後方重複響起,還有各種奇怪武器的巨大噪音。
正如所有人猜測的那樣,阿克蘇姆軍團的防禦極限已經到來,隆隆爆炸聲只是這場合唱的前奏,指揮所內的普羅霍夫確信歐克已經擊垮了左右兩翼的陣地,並準備發起一場徹底的全面進攻。
傑克遜也有些喪氣,向來以頑固堅韌著稱的他,此時也能夠感受到空氣中的絕望。
他們失敗了,歐克即將踩着他們的屍體踏過他們的防線,一切都將往最糟糕的方向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