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白夢山主(十三)
林瑤光認出寒非邪的聲音,看向仲孫日的目光充滿同情。
同情的凝望落在自我感覺良好的的仲孫日眼裡就變成了崇拜和仰慕,頓時像打了雞血似的,全身上下毛孔無不興奮地舒張開來,說話口氣越發咄咄逼人,“倚望天燈是我仲孫皇族的聖物,置於景輝宮內,照耀先祖登天入聖之路。你竟敢口出狂言,看來是活得不耐煩了!來人啊,快將他給我拿下!”
說得好!
戰湛在心裡偷偷地鼓掌。仲孫日果然是好同志,圓滿地完成了作者交給他的以無大腦形態挑釁主角的艱鉅任務,語言簡潔又不失狂妄,樣貌愚蠢又十分欠扁,仇恨值拉得妥妥的。接下來就看寒霸如何霸氣側漏,閃瞎觀衆的眼睛,順便贏得一片讚歎崇拜的掌聲。
他這邊做好了準備,卻不想中途被林瑤光截胡。
林瑤光道:“住手!”
林大人看林瑤光擋在寒非邪面前,腦中靈光一閃,跟着在前面一擋道:“住手!”
……
被仲孫日喊過來的侍衛默默地想:住着呢。
林大人道:“目前當務之急是救出太子,其他是容後再議。”
仲孫日憤憤道:“難道由着他出言詆譭聖物拳術者!”
戰湛想:這概念偷換的忒強大了。覬覦聖物不是基於喜歡嗎?哪裡來的詆譭?
林大人道:“小王爺,稍安勿躁。還請讓我與這位公子好好談談。”
寒非邪淡然道:“唯一條件。”
林大人被噎住了。
林瑤光在林大人耳邊輕聲道:“這位是我的師父。”
林大人身體微震。儘管之前已經有過這樣的猜測,可是親耳聽到仍讓他吃了一驚。他見寒非邪戴着口罩,知道他不想泄露十分,識趣得沒有開口道破,含蓄地說道:“如小王爺所言,倚望天燈乃是皇族聖物,我不能做主。”反正仲孫日已經拉滿仇恨值了,不怕再多拉一點。
仲孫日哪裡知道這中間的奧妙,還以爲林大人也贊同自己的看法,傲慢地笑道:“哼!算你走運,本小王現在沒空收拾你,等這裡的事情一了,我一定會叫你明白,對皇族聖物心存不敬是何下場。”
寒非邪道:“寒某在白夢山恭候大駕。”
……
殿內一下子靜謐如死。
戰湛暗暗感謝獨角獸幫他改善的視力,竟然變成魂體狀態也能用。他清楚地看見仲孫日額頭滲出密密麻麻的冷汗,匯聚成珠,慢慢地從額角滑下,順着臉頰淌過下巴,啪嗒地一下,掉在地上。
戰湛撓頭,總覺得目前這個情節還缺點啥。
仲孫日突然咬牙道:“不可能。寒山主不可能是個娘娘腔!”
原來如此,戰湛恍然,還缺仲孫炮灰將自己送上絕路的最後一腳。
寒非邪摘下口罩,引起一片驚歎之聲。
本來寒非邪的容貌驚豔歸驚豔,還沒有這樣大的威力,可現在人人都盯着他的臉看,人人都知道他是白夢山的山主,容貌在身份的映襯下威力倍增,令他們有些管不住嘴。
仲孫日看着寒非邪的目光由不屑到懷疑,由懷疑到驚恐,最後……直了。
戰湛在他面前揮了揮手。
寒非邪語氣帶着寵溺,“別鬧。”
戰湛無奈。就他目前的狀態,想鬧也鬧也不起來。
仲孫日臉微微一紅,輕聲道:“嗯,我不鬧。”
戰湛、寒非邪:“……”
由於寒非邪剛纔是對着仲孫日的方向說話,不止仲孫日,其他人也以爲他那句“別鬧”是對仲孫日說的。林大人道:“寒山主說的是,我們還是商量如何解救太子要緊。”
寒非邪道:“我說的條件?”
林大人道:“此事需請示陛下。”
寒非邪點點頭。
林大人匆匆往外走,顯然是請示老仲孫去了,林瑤光留在原地,看着寒非邪欲言又止。
寒非邪正想向她詢問美杜莎的具體來歷,視線就被仲孫日擋住了。
仲孫日結結巴巴地說道:“寒山主還收不收徒弟?”
寒非邪道:“收的三界之子全文閱讀。”
仲孫日眼睛一亮,“那我……”
“不收。”
“……”換做往常,仲孫日一定會勃然大怒,可是對着寒非邪的臉,他卻怎麼都氣不起來,不但氣不起來,還怕對方生氣,低聲下氣道:“我是皇室中人,你要是想看看倚望天燈,我能幫忙。”
寒非邪道:“不是看,是拿走。”
仲孫日有點掛不住臉了,“我師父是青紋世家的三長老……”
寒非邪訝異地看着他。
仲孫日心頭一喜,以爲他對自己刮目相看,誰知道喜意還沒到臉上,就聽寒非邪一臉莫名其妙地問道:“你有師父還要拜什麼師父?”
仲孫日被問住了,一張臉漲的通紅。他不敢說拜師只是爲了親近他,至於爲什麼要親近他,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知道看着寒非邪的臉心裡頭就怦怦直跳,情不自禁地想要和他搭話,說什麼都好,只要對方看着自己就好。他雖然是紈絝子弟,平日裡也勾搭過不少少女少婦,還對林瑤光懷着愛慕,但對男人有這種感情尚屬首次,情感還在懵懵懂懂之中,理智更沒往這上面想。
戰湛作爲陷入男男戀泥沼的過來人倒是看的一清二楚,酸溜溜地說道:“又一個拜倒在你內褲下的無知少男。”
寒非邪笑道:“又?第一個是誰?”
戰湛道:“……朱晚。”
寒非邪見其他人看過來,將口罩重新戴回去,捂着嘴巴道:“是嗎?我以爲他更喜歡歐陽琳。”
經歷兩年空白的戰湛立馬好奇地問道:“爲什麼?”
寒非邪道:“他們經常一起吃飯。”
要是破折號、孔妍姿他們在這裡,一定會大聲反駁:那是因爲排班表安排他們吃飯時間一致!
戰湛不知道,還以爲得到了什麼了不得的消息,一邊暗爽朱晚被順利解決一邊又想探聽更多的八卦,“那朱晚跟着我們下山,歐陽琳留守總部,他們不就被分開了嗎?”
寒非邪沒想到他當真了,隨口道:“情況需要沒辦法。”
“以後別這樣了。”戰湛感慨道,“同道中人,應該互相體諒。”他說完發現寒非邪久久沒有開口,疑惑地轉頭,發現對方正旁若無人地凝望着自己。
“呃?我說錯了嗎?”戰湛小聲問道。
寒非邪微微笑了笑,有幾分心疼,有幾分歉意,剩下的全是堅決。就算他們的選擇將是一條註定孤獨寂寞的坎坷之路,他也會抓緊戰湛的手,將對方牢牢地鎖在身邊,一路向前。
如果結局讓兩人衆叛親離,那麼他會填滿戰湛生命中所有的其他角色,哪怕燃燒自己,也要用愛與溫暖讓對方再也離不開。
戰湛看不到他的笑容,卻能看到他眼底的笑意,心脹鼓鼓的,好似身體要在目光中融化,僅餘一顆心臟瘋狂地爲對方跳動。
這樣一幅在彼此眼中柔情蜜意的畫面,在別人看來卻是要多怪異就有多怪異。
林瑤光本想向寒非邪透露些口風,但見他詭異地一邊發呆一邊笑,心裡就打了退堂鼓。爲了這件事,他們策劃了這麼久,不能在最後時刻功虧一簣。
林大人過了足足一盞茶的工夫纔回來。他將寒非邪請到一邊,低聲道:“倚望天燈是仲孫皇朝的聖物,絕不可交易仙道至尊全文閱讀。”他見寒非邪皺眉,又道,“不過,寒山主若有急用,倒是可以外借一段時間。”
“馬上?”既然是借用,那麼寒非邪自然不甘限制於殺了美杜莎這個條件。
林大人咬牙同意。
“借用期限由我定,也許十年,或更長。”寒非邪頓了頓道:“但會還。”只要研製出復活藥,倚望天燈就沒什麼價值了。
林大人沉吟道:“寒山主的話我自然是信的,不過怕時日長了,不好提。可否立個字據?”他問得膽戰心驚。要知道寒非邪已經是劍尊巔峰,與當年的謝巔峰一個等級,僅次於劍聖,是神劍大陸有數的高手。這種級別的高手多數心高氣傲,一言不合直接殺人了事是常事。尋常人等除了認倒黴之外,也無可奈何。這是強者爲尊的世界,規則便是如此。林大人是憑着林瑤光是寒非邪徒弟的關係,方纔敢開這個口。
寒非邪很乾脆地答應了。
兩人很快立下字據。
林大人鬆了口氣,立刻安排其他人。
寒非邪和戰湛躲在角落裡,看着殿內其他人爲着名額爭來搶去。不過這次條件極爲苛刻,需要劍王級以上高手,不管怎麼搶,能去的人也不過這麼幾個。
等他們吵鬧的聲音漸漸弱下去,寒非邪就知道事情定下來了。
林大人帶着一個圓滾滾的胖子和仲孫日走過來,其他人都各自散了。
“這位是紫氣帝國內赫赫有名的龍大善人。”
戰湛覺得這個龍大善人有些面熟。
寒非邪歪頭看着他,道:“不知閣下是否認識龍旗?”
龍大善人喜不自勝,“正是犬子!寒山主認得他?”
寒非邪點頭道:“曾有數面之緣。”
他和戰湛對龍旗的印象不錯,連帶着對龍老爹的態度也很和善。
仲孫日在旁看得眼熱。
林大人道:“這可巧了。我們這次邀請的幫手之一正是龍旗。”
戰湛驚訝道:“龍旗在紫氣帝國?”
龍大善人雖然聽不到他的問題卻湊巧回答了,“日前內子身體不適,犬子請假回家,還沒走。正巧趕上了。”
寒非邪看向仲孫日,話雖沒說,意思卻明白——你又留下來做什麼?
仲孫日氣得想吐血,強忍怒火道:“我剛剛說了,我師父是青紋世家三長老。”
林大人怕兩人交惡耽誤正事,解釋道:“三長老正好在城中做客,也趕巧了。說來不怕諸位見笑,我紫氣帝國雖然號稱雄獅百萬,可真正到劍王級別的也不過兩位將軍。他們都鎮守邊關脫不開身,救太子之事,只能請諸位幫忙了。”
寒非邪道:“你說要兵分兩路?”
林大人道:“不錯。我們獲得兩條線索,一條向北,一條向東。未免延誤解救太子的時機,我們只好請諸位兵分兩路,正好景輝宮在東面,寒山主可先順路去一趟。”倚望天燈就在景輝宮中,他提出的條件讓寒非邪無從拒絕。
仲孫日道:“另一隊還有什麼人?”在他看來,寒非邪和自己的師父是城中最厲害的高手,沒想到竟安排在同一組,那麼另一組的實力可想而知二婚——誘拐前妻全文閱讀。剛纔林大人點名他是聽到的,那些人有的剛剛到劍王,有的劍王還差一點,只是劍君巔峰,人數雖然多,陣容卻很單薄。
林大人看了寒非邪一眼,含糊道:“由齊公子領隊。”
仲孫日還沒意識到這個齊公子是何方高人,戰湛和寒非邪已經明白了。
城中有這份實力威望的也就齊昂軒一人而已。
林大人怕寒非邪反悔,忙道:“馬車已然備下,不知諸位幾時動身?”
龍大善人要回去通知兒子,仲孫日要回去請示師父,兩人都要回家一趟,所以和寒非邪約好在景輝宮門口會合,再一同前往。
寒非邪本就不希望取倚望天燈時有旁人在場,欣然同意。
林大人拿了一份地圖給他,其中註明可能逃跑的路線。
寒非邪看着地圖,眉頭微微皺了皺。
戰湛趴在他肩上,小聲問道:“怎麼了?”
寒非邪沒說話,在林大人熱情的注視下,默默地將地圖收在懷裡。等他從宮裡出來,才道:“太子既然被人擄走,上面畫着的應該是懷疑的路線。”
戰湛道:“是啊。”
“可是路線只有前面一小段,後面全都是點。”寒非邪道,“也就是說,對方早就掌握了美杜莎的行蹤和巢穴。”
戰湛道:“那又怎麼樣?”
“他們之前爲什麼既不動手又不防範?若是有所防範,派人在那一帶盯梢,縱然不能救下太子,至少也能確定太子的行蹤。又怎會出現兩個可能?”
被他這麼一說,戰湛也覺得十分蹊蹺。他想了想道:“也許他們沒想到美杜莎會對太子動手?”
寒非邪道:“那他們又怎麼能肯定這次動手的一定是美杜莎?”
戰湛摸着下巴道:“元芳,這裡面的水很深啊。”
“……元芳是誰?”
“……”戰湛給了自己一個嘴巴子。讓你嘴快!
“嗯?”寒非邪還在等答案。
戰湛強作鎮定道:“我的一個丫鬟。”
“不是叫蓉蓉嗎?”
戰湛吃驚。原來他的丫鬟是個有名字的龍套!他解釋道:“我有很多丫鬟,蓉蓉是新的,還有舊的。”
寒非邪意味深長地看着他,“你倒是念念不忘。”
……
一個元芳引發的慘案啊。
戰湛內牛滿面地解釋道:“她是個老嬤嬤。”
寒非邪將信將疑,卻暫時接受了這個解釋。
戰湛暗暗提醒自己,回去一定要找個嬤嬤改名成元芳。
兩人閒扯了一會兒,倒是把之前討論的主題給拋到腦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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