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鞭子哪還閒得住,重重的甩向舒箐。
舒箐眼明手快的截住鞭子,用力一拽。就把鞭子奪過來,在秦嬤嬤驚愕的表情下,舒箐也沒客氣,又是擡手甩了對方一巴掌。
秦嬤嬤幾乎沒看清舒箐是何時出手的。等她反應過來,另一邊的臉上也火辣辣的痛着。
“你!你怎敢!”
她又驚又怒。簡直不敢相信舒箐敢搶走她的鞭子。
舒箐這時,卻連一個眼神都懶得給她。秦嬤嬤簡直氣得要跳腳,她想好好教訓一下這個不知死活的丫頭。可她手裡的鞭子沒了,只能嘴裡大罵着:
“好啊,丞相府的舒大小姐連我都敢打,這樣的人我教不了,我這就回宮讓皇后娘娘替我做主!”
這次,秦嬤嬤真的是氣得不輕,擡走就氣呼呼的走了。
半途遇到舒易夢帶着丫鬟嬤嬤急急忙忙往亭中跑去。見她們像完全沒看到她一般,秦嬤嬤更生氣的冷哼一聲,腳步越發重重的踩在地上。憤然離去。
“救……救命!”
舒易煙還在水中掙扎。但口中已經被嗆了好幾口水,聲音也變得虛落。
舒箐站在亭中。漠然的看着不停在水中掙扎的舒易煙,但思緒早已飄到上一世去了。
上一世,秦嬤嬤教導時,說她走不好蓮步,就讓她站在長廊的護欄上練習,她戰戰兢兢的小心走着,雖然有人遠遠的嘲笑,可她也不能分心,可舒易煙和舒易夢卻不打算放過她,故意向聽衆走來,而舒易夢更是在走到她身邊時,突然身子一摔,“恰巧”將她撞進湖中。
當時她恐懼的在水中大聲喊着救命,可舒易煙幾個甚至秦嬤嬤竟還在勾着嘴角嘲笑她的狼狽,她忘不了被冰冷的湖水包圍的絕望,那種無助卻沒有一人向她伸出援手的感覺,她幾乎以爲下一刻自己就要死去,也是她命不該絕,胡亂掙扎中,手抓到水下的支撐柱,剛堪堪扶住,然後獨自艱難的爬了起來,還被笑是落湯雞。
現在看着舒易煙在因緣巧合之下也落入水中,舒箐有一種天道昭昭,因果循環,不是不報,時候未到的感覺。
舒箐覺得她能重生,就是因果循環。
上一世,她被害得遍體凌傷步步維艱,失去了所有她在意的一切,所以這一世,別人曾經加諸在她身上的痛苦,那些人也理應自己嘗一遍。
舒箐看着丫鬟嬤嬤很快疾跑到亭中,一個四十來歲的嬤嬤毫不猶豫的跳了下去,將漸漸往湖底沉的舒易煙一把撈了上來。
被救起的舒易煙如同落湯雞一樣,雙目緊閉,沒有東西,丫鬟嬤嬤們又是擦水又是按肚子。
不過幾息,舒易煙就在衆人的緊張下往外吐了幾口水,丫鬟嬤嬤臉上一喜,但舒易煙連眼睛都沒睜開就徹底昏了過去,衆人又手忙腳亂的將人擡走。
舒箐至始至終都在看着這一切。
“大小姐……”
聲音傳來,舒箐才發現王嬤嬤也在。
想想也不奇怪,王嬤嬤應該和舒易煙舒易夢身邊的丫鬟嬤嬤一樣,在花園外等候,上一世她落水,身邊沒有一個真心待她的丫鬟嬤嬤,自然沒人在門口等她,這一世,她早早將真正對她好的王嬤嬤要了過來,所以,她現在也是有嬤嬤真心相互的人了。
“走吧。”
舒箐平靜的離開,好似剛纔舒易煙落水之事沒有讓她起一絲波瀾。
王嬤嬤有些擔憂的想開口,可看到舒箐那副淡漠的模樣,還是沒有開口,默默的跟在她後面。
觀景亭恢復平靜,只留下亭中那大片的水漬。
……
舒箐回到院中才吃過午膳,就被月娘逮住學習琴藝。
月娘這麼興致高昂,也許是因爲聽李青說了舒箐早上之事,她也想看看舒箐在音律方面有沒有天賦。
結果一個時辰下來,也有些驚訝,舒箐的聰慧遠遠超過她的預期,幾乎是一點就通,加上月娘偶然舒箐畫的其它畫卷,更是驚奇,對於選了舒箐當主子更加沒有不情願了。
當然,舒箐能通過自行看書籍就繡出絕繡,自然不是什麼愚笨的,上一世會被騙的那麼慘,主要是因爲從小被養在莊子裡,除了那幾個小人,十幾年都沒有接觸過什麼外人,自然不知道那些人情世故,也不知道深宅裡的齷齪。
此時舒箐正在認真學着月娘所授,絲毫不知道整個丞相府因爲舒易煙落水的事鬧翻了天。
丞相府,煙雨閣。
粉色紗幔輕揚的木雕沉香大牀上,舒易煙閉着眼躺在那裡一動不動,山羊鬍子大夫正在爲她診脈,舒父和寧氏心疼的看着她,舒易夢和幾個姨娘也靜靜的等在那。
寧氏眼眶發紅,啜泣出聲:
“老爺,您明知那宮裡的嬤嬤手段厲害,爲何還要讓煙兒被秦嬤嬤磋磨,煙兒從來沒有捱過打,你看看煙兒身上的鞭痕,該有多疼啊,老爺,就算你不疼煙兒,可妾身心疼啊。”
舒父緊繃着臉,臉上晦暗不明,見大夫起身,忙問道:
“大夫,小女怎麼樣了?”
大夫捋了捋山羊鬍子,語氣平緩道:
“放心,並無大礙,我開幾副藥,熬了喝兩天就沒事了。”
寧氏見大夫說的那麼雲淡風輕,急道:
“大夫,那煙兒爲什麼到現在還不醒?還有她身上那些傷……”
“那只是皮外傷,抹點藥就無事,至於還沒醒,大約是落水受了驚,一時夢魘了,想醒來的時候她自會醒過來。”
見大夫表情不似作假,寧氏只能忍着不安。
大夫很快就開好了藥方,由管家送出去,離去前看了一眼睫毛輕顫的舒易煙,嘆了口氣搖了搖頭,不願醒來的人,就算再怎麼治,她也醒不過來。
這種事他行醫三十載有餘,早就見怪不怪了。
舒父見舒易煙虛弱的躺在牀上,屋裡又擠了不少人,心情煩悶的一揮袖:
“你們呢先離開吧,別擠在這裡打擾煙兒。”
衆人看了一眼牀上的舒易煙,識趣的離開,舒易夢磨磨蹭蹭的跟在最後面等幾人都出院子了,她才走到門口。
而身後傳來寧氏帶着梗咽的聲音:
“老爺~,您想想辦法吧,煙兒可不能再受這等罪了,這次她折騰的煙兒落水,誰知道下次煙兒又會受些什麼罪。”
舒易夢好幾次欲說還休的轉頭看向舒易煙,咬着脣,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