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爲是秦嬤嬤之事,沒想到更扯,竟把舒易煙落水之事怪到她頭上。舒箐冷笑一聲:
“既然父親揚言要對我行家法,我在怎麼躲都沒用,我倒是想看看父親要如何對我行家法。”
說完,冷着臉走出去。
王嬤嬤連忙跟了上去。心裡急的不行,可她只是個嬤嬤。根本沒能力救舒箐,在府裡。老爺的話誰也不能違抗,除非是找個比老爺官職更大的。
王嬤嬤腳步一頓。對了,太子!
她可以找太子殿下來救大小姐,再怎麼說大小姐都是未來的太子妃,就算平日有聽到風言風語說太子殿下不太喜歡大小姐,可太子殿下就算再討厭大小姐,也決計不會希望大小姐出事,畢竟若果大小姐變成了癱子。丟臉的還是太子殿下。
想到有解救大小姐的辦法,王嬤嬤總算安心了一些,跟着舒箐走到院外。就見到身材中等。但眼裡卻閃着精光的管家不冷不熱道:
“大小姐,老爺請您去祠堂。希望大小姐不要耽誤時辰,立即跟老奴前去。”
舒箐對這個管家是沒有什麼好印象的,他對着舒父時,儼然是最忠心的一條狗,可對着其它人,每次要一個什麼東西,都會推三阻四,還說要親自請示舒父。
昨日舒箐去知會管家月俸照舊時,管家不但不信,還明裡暗裡諷刺舒箐說謊,舒箐就帶着他去見舒父,管家一見到舒父立刻哭訴說舒箐膽大妄爲,用舒父的名義騙取府中的銀錢,不過被心情不好的舒父訓了一頓才老實下來。
舒箐看着管家儘量表現的沒有異常的臉,卻沒漏掉他眼裡的鄙夷和幸災樂禍。
這種眼光,舒箐早就習慣了,丞相府的下人也好,祖母父親也罷,似乎都不喜歡她,舒箐上一世總是會忍不住自問,是不是自己真的太差勁,所以惹得大家都厭惡她,也是在這種氛圍下,她變得越來越自卑,幾乎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看到別人笑,都會懷疑對方是不是在嘲笑她,因此,性子變得越來越多疑,幸好當時跟着自己的兩個貼身丫鬟真心待她,還會開解她,纔沒把她逼瘋。
尤其是嫁到太子府後,情況更是好了不少,可她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太子府的下人也開始厭惡她嘲笑她,只到那兩個丫鬟爲她求情被杖責而亡後,舒箐在太子府就變得孤立無援,尤其是被禁足在沁園後,那種孤獨幾乎把她逼瘋,因此她纔會對一直來看她的秦婉兒異常信任,直到被害死那一天,才知道秦婉兒的厭惡用心。
不過,重活一世,舒箐卻明白一件事,太在意別人的目光,反而活得很累,只要自己知道自己沒有做錯,沒有必要看着別人的目光而活,因爲她活着並不是爲了別人,而是爲了自己。
因此,舒箐並不介意管家的無禮,從容的走下階梯,經過管家和管家身後那些小廝時,語氣淡然道:
“帶路吧。”
絲毫沒問去祠堂做什麼。
管家有一瞬間驚訝舒箐竟然如此淡定,但想到可能是王嬤嬤沒有說清楚他的來意,心裡又不免冷嘲,覺得舒箐裝模作樣,等她知道要被行家法,看她還能不能這麼淡定。
懷着幸災樂禍的心思,管家帶起路來,腳步都輕快幾分,王嬤嬤則趁機往後門走去,打算偷偷溜去找太子殿下。
因舒箐院子離祠堂不近,走了將近一炷香,纔來到冷意森森而莊嚴的祠堂外。
丞相府,祠堂正廳。
舒父和寧氏坐在正廳的首位上,府中的幾個姨娘和庶女都坐在兩旁,而後面,則站着兩排家丁。
一般開祠堂,是要族中長輩一起,不過舒父一家以前是獨戶,且父親死得早,是老夫人異獸將他拉扯長大,因此,開不開祠堂,都是舒父一句話就能決定的。
舒父看了眼,老夫人還沒來,於是對寧氏道:“去知會母親沒有?”
寧氏溫婉道:“已經差人去請了。”
舒父點點頭沒再說話。
祠堂正廳裡幾人都正襟危坐,畢竟是祠堂,不能隨意喧譁。
不過幾個庶女還是忍不住竊竊私語。
三姨娘很是樂意看到舒箐要被行家法,一向沒什麼存在感,容貌也不是非常出色的二姨娘和同樣沒存在感的庶女舒易芸垂眉靜靜的坐在那裡,而連生三個女兒的四姨娘,則在低聲提醒自己的幾個五官稚嫩卻可愛不已的女兒聲音小一些。
說道這個四姨娘,長得秀美而賢淑,當初剛進府時,也是氣性比較高,常常和三姨娘針鋒相對,可自從四姨娘兩年連生兩個庶女,而三姨娘有二子一女,讓四姨娘氣焰立刻被三姨娘壓得死死的,後來慢慢收斂了些性子,再不主動和三姨娘作對,直到又生下一個女兒,在府中就擡不起頭來。
在悉悉索索的低聲議論中,舒箐緩步走了進來。
她進入祠堂的那一瞬間,庶女們停下了議論,眼神各異的看像舒箐。
今日舒箐穿着一襲淺綠色紗裙,三千青絲用一隻潤白玉簪束好,氣質絕美的容貌依舊未施粉黛,她就這樣蓮步而來,渾身散發出一種如仙般不染一塵的氣質,幾乎是一出現,就把祠堂裡所有庶女都比了下去。
舒父有些怔然,這樣娉婷走來的舒箐,讓他有一種舒箐孃親正在向他走來的錯覺,嘴裡不禁低聲喊道:
“清荷……”
聲音很小,但本就對舒箐恨意十足的寧氏卻聽到了,她瞬間臉色陰翳,目光惡狠狠瞪了一眼舒箐,不悅的對舒父道:
“老爺!”
清荷就是舒箐孃親的閨名,全名尹清荷,這名字和舒箐孃親很配,不說那驚豔衆人的容顏,那就氣質,完全能用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來形容,很美,但是絕不會讓人生起褻瀆的齷蹉心思,當然,這不包口那些本身心思就淫穢之人。
舒父被喚回神,才發現自己的失態,他懊惱自己竟然又想到那個水性楊花的人,看道舒箐對她行了個禮,淡淡的叫了一聲“父親”就面無表情站在她一動不動,甚至臉上沒有一絲愧疚的表情,目光更加不善,嚴聲厲喝道:
“孽女,還不給我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