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表示對神符宗的尊重,兩人在山腳下按下飛劍,然後沿着參天的石階一步一步走上去。
幸好盧宛青現在體力了得,兩千多階石梯權當活絡了一下筋骨而已。而玄清是築基期修士,體內的真氣已經凝鍊成真元,身體疲憊了,只需運氣調息一週就能完全解除疲勞。
小半個時辰,兩人走到山門前,上面布了一層禁止,玄清翻手拿出一張傳音符,朝禁止上面一擲。符紙融入虛空中消失不見,過了一會,前面的虛空就像水中盪漾開的一圈漣漪一樣,一座壯麗的山門出現在面前。
相比玉虛門的磅礴恢宏,神符宗的山門上面畫滿了鮮豔的符文。盧宛青可不會認爲這些都是徒有虛表的裝飾,而是護山大陣的一部分。
玄清應該是經常和這些人打交道,讓守門弟子去通報。其實神符宗早就知道他們來了,剛開始發的傳音符便說明了來意,可是對方卻沒有任何動作表示,看樣子是想讓兩人難堪。
接待兩人的是神符宗執事堂堂主,一個三十來歲,面目有些陰戾的男子,左冷夜,身着銀灰色的雪狐大麾,兩髯青絲及胸,一把白玉扇。“原來是玉虛門的玄堂主,真是有失遠迎,來,請。”
“左堂主好,這次的事情還要麻煩左堂主。”
“好說好說。”
兩人均虛情假意客套一番,然後在左堂主的帶領下進入到執事殿中。將盧宛青完全當作空氣忽略掉了,不過她很有自知之明,對方沒必要注意到自己的存在,最好等會發生爭鬥的時候也這般忽略自己就好。
“左堂主,我這次來主要就是爲了我門幾個弟子的事情,他們如果有冒犯貴宗的地方,玄某再次代他們道歉。”
左堂主幹笑兩聲,“玄堂主這話就不對了,這不過是弟子見的切磋而已,況且我宗並沒有人員傷亡,何來道歉一說。如果你這次來只是爲了這件事情,就憑你這一句話,我便將他們完好地送到貴門。”
玄清心中一凌,一下子他卻不好接話了,倘若自己還要求放人的話,也就是說自己欠了對方一個人情。如果不開口的話,貌似對方並沒有放人的意思。而且這次自己人實力不濟被對方擒拿……
玄清笑笑:“玄某這次來,掌門特地吩咐我帶了這個,權當是給幾個不爭氣的弟子做賠禮。”玄清一翻手,一個尺高的白玉瓶出現在桌上,“這是虛天師叔親自煉製的築基丹。一共三顆。”
左冷夜身體明顯一震,神色間有了猶疑。他看看玄清,對方神情淡定一副等着他回話的樣子,他又看着桌子上的築基丹,心裡激動不已,面色也有片刻的躊躇。
丹藥對修士的修煉非常重要,說一顆築基丹便等於一個築基期修士也不爲過。
神符宗,顧名思義,他們的符篆獨步天下,可是丹藥十分匱乏,再加上這裡地處大陸極北,自然環境十分惡劣,就這山門所在地也是極爲難得一塊福地。其它地方莫說靈草靈藥,就是普通的植被也極難生長。所以這築基丹無異於雪中送炭,對他甚至對整個神符宗的誘惑都太大了。
旋即,左堂主微微平息一下激動心情,說道:“呵,虛掌門真是客氣了……只不過……你知道那些弟子的,從來就喜歡找人切磋,我看這次機會難得,就讓他們再公平的比試一次,這樣,也了了他們的心願,也不會說我擅作主張了。”
旁邊的盧宛青是聽出來了,這個左堂主擺明就是想吞掉築基丹,又想給玉虛門一個難堪,可是這裡人家是主,他們是賓,況且這裡根本就沒有她說話的份,所以一直靜靜地站在玄清旁邊,靜觀其變。
這次爲了挽回面子,虛掌門可是花了大價錢,三顆築基丹只要幾百靈石的藥材就能煉製出來,但是能夠煉製出來的人少之又少,有價無市。現在爲了三個弟子便出了三顆築基丹,可見這已經是玉虛門能夠出的極限了。左堂主也是見好就收,但是又不想就這麼白白地辜負這麼好的一次打壓玉虛門的機會。
玄清也有些不悅了,身體坐直,說道:“左堂主想怎麼個比試法呢?”
左堂主幹笑一聲,“這是弟子之間的事情,我們自然不好插手,那就讓他們再比試一番,贏的人玄堂主帶走便是。”
玄清臉色陰沉下來,這明擺着就是想好好地奚落一下他們。正要發作,感應到旁邊一直靜默的人,略微平息一下心緒,應道:“好。”
……
盧宛青見到了那三個被神符宗扣押的弟子,這三人有兩人是玄字輩的小師弟,玄若男,玄若飛,一個是玉字輩,也就是盧宛青這一輩的,叫玉音的女弟子。能夠得到正統賜名的,都是很有前途的弟子。當然後來可能人太多了,要一個個取名太難,所以到盧宛青他們這一屆索性都是用他們自己的名字。這三人都是玉虛門中很有前途的弟子,剛剛築基。如果是以前在門派裡的話,盧宛青連見這些弟子的機會都沒有。可是現在當被神符宗的弟子帶出來的時候,只能用狼狽頹廢來形容。
他們一眼就看到了臺上坐着的玄清,眼裡閃過希冀之色,看向對面五個趾高氣昂的神符宗弟子咬牙切齒。
然後左堂主便宣佈了這次比賽的規矩,玄若男三人頓時傻眼了,自己身上的法寶符篆全都被對方收走了,拿什麼比鬥啊?
旁邊有神符宗弟子將三人的包裹遞給他們,接過打開一看,裡面除了已經被他們祭煉的法寶和普通符篆外,靈石以及妖獸內丹,採集的草藥等等全都不見了,很顯然被神符宗的人搜去了。
玄若男抓着自己的包裹,看向玄清有看向對面的人,“這,這……”
左堂主說:“怎麼你們不想比試嗎?如果你們願意在他們面前正式地承認自己自愧弗如,那麼便不用比試了,你們給你們的玄堂主回去吧。”
連盧宛青都聽得出來,左堂主就是要激起三人的仇恨,然後神符宗的弟子再將他們打敗,狠狠地羞辱,這樣,他們丟的便不僅僅是自己的臉,而是玉虛門的臉了。她見三人眼裡噴射出仇恨的火焰,躍躍欲試的樣子,就心道一聲糟糕,看來今天不能善了。
毫無懸念,三場比賽,神符宗完勝,而且他們贏得非常輕鬆,只丟出幾張符篆便將三人搞定。三人均受重傷,要不是受了左堂主的命令不能要了三人的性命,恐怕三人早就死翹翹了。不是說左堂主心有多仁厚,而是當初玄清肯拿出三個築基丹交換弟子,對方肯定不會要一具屍體回去,否則便徹底將這尊殺神激怒了。雖然這在自己的山門,但是仍舊怕對方發起狂將整個山門鬧翻。
盧宛青看着三人傷的傷殘的殘,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她很不能理解,這些人本來就是修真者,求的就是長生,求的就是逍遙天下,難道還有什麼比生命更重要的事情嗎?唔,這樣的問話可能有些極端,但是不管怎麼樣,在面子和小命比起來,盧宛青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後者。
玄清臉色鐵青,“左堂主,如果這就是你想要的結果的話,你已經達到了,現在可以放我們回去了?”
左堂主皮笑肉不笑,看到把這個殺神激怒成這樣,偏偏還發作不得的樣子,覺得心中很是舒坦,“呵呵,玄堂主此言差矣,弟子們手底下沒個輕重,等下我定會好好教導他們的。只不過這次一共是五名弟子,已經比試過三個了,還剩下兩個……”
啪——
玄清拍案而起,“你太過份了。”
左堂主倏地起身負手而立,兩縷長髯飄飄,要不是盧宛青已經知道他是一個怎麼樣的人,還會以爲是一枚腹黑帥哥呢。左冷夜說:“玄堂主,你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也莫要忘了自己在什麼地方。弟子間起了爭鬥,自然讓他們自己解決,你們來要人,我們沒有說半個不字。現在是你們弟子技不如人,莫非就要遷怒我們整個神符宗嗎?”
玄清從牙齒縫裡迸出幾個字:“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後悔的!”
左冷夜輕嗤一聲,“我知道玄堂主威名遠播,既然你們沒人敢接受我們兩個弟子的挑戰,說一聲,我們又不會爲難你們的……”
玄清身上袍服鼓盪,左冷夜陰惻惻道:“莫非玄堂主想以長欺小?哈哈,什麼時候堂堂玉虛門連一個敢作敢爲的弟子都派不出來了?要你一個堂主出面對付這些小輩……”
“宛青,上!”一聲暴喝將左冷夜鎮住了,也將盧宛青給喝傻了,她愣在原地,納悶地看着玄清。
玄清微偏着頭,眉頭微皺,狹長的眼瞼裡跳動着黑色的火焰,“你是我們玉虛門的三代弟子,現在我正式派你上擂臺,你放心將自己平時所學使用出來就是。這是切磋,相信他們也不會以大欺小把你怎麼樣的。”
盧宛青愣愣的,剛纔,剛纔她還在嘲笑那三個人不識時務呢,現在就輪到自己頭上了,果真是現世報啊。她看着玄清陰曆的眼眸,把要已經土到喉嚨的求饒的話硬生生吞了回去。她一說了出來,不僅讓玄清在這裡下不來臺,恐怕她的小命在對方覆手間就沒了……
她很快冷靜了下來,腦袋裡將剛纔幾場對戰的場景過了一遍,他發現他們爭鬥的時候對法術法寶很是依仗,而自己沒有法寶,只有一張拿的出手的金剛符……沒有勝算,但是卻不能輸。三個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人就是前車之鑑。
左堂主這才注意到玄清旁邊站着的那個個子小小的女修,一看,眉頭微皺。他也是一個人精的人物,儘管女修的修爲十分隱晦,並不容易感應出來,但是他感應到對方絕對不會超過築基期。而且身上穿的是白袍藍邊的門派服,說明對方只是一個很普通的內門弟子,而且衣服還很新……“這是你新收的弟子?不過好像她不是很喜歡接受你的安排呢……”
這純粹就是挑唆嘛,玄清現在已經被氣昏了腦袋,不過他的確也是想看看這個女子究竟有多少能耐。玄清側過身,斜覷了盧宛青一眼,他看到對方雖然有些惶恐,但是眼裡卻燃燒着戰意,祥做慍怒的樣子:“嗯?——”
“是,師伯,弟子領命。”
盧宛青在衆人矚目中走上了擂臺,他們看到這個有些瘦弱的平白無奇的女子,竟然連一柄法寶都沒有,右手只握了一柄新月形的彎刀……就憑這世俗武器就想和修真者爭鬥?真是自不量力,要知道這裡都是以遠距離攻擊著稱的神符宗呢。
有好多圍觀的弟子都對盧宛青的出場鄙夷不已,覺得戰鬥已經沒有任何懸念了,神符宗隨便丟出一張火球符,地陷符都夠她喝一壺的……
兩個沒有參加比試的神符宗弟子在衆人的歡呼聲中一躍跳上擂臺,神情倨傲而輕蔑,爲了顯得自己的大度,也刷地抽出飛劍,三人呈犄角對陣站好。
盧宛青心中一凌,怎麼會是兩個人一起上?看兩人都到了築基期,而且是最擅長遠程攻擊神符宗。他們是鐵了心不會讓自己站着走下去了。這樣的話,四個弟子都被神符宗打殘,而玄清拿了三顆築基丹卻換了四具殘廢回去……這就真真的是在打玉虛門的臉了。
她愣了一下,沒有說話,求助地望向高臺上面的玄清。
玄清慍怒,眉頭一擰,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左堂主老神在在的樣子,淡笑道:“呵,這不是還剩下兩個弟子麼,而且這兄弟二人本來就一起修煉一起行動的,當然,如果你弟子實在不行的話,我再叫他們一個一個來算了……”
這,這明擺着就是欺負人嘛,他們早就看出來了盧宛青只有煉氣期頂峰的水平,可是神符宗兩個弟子已經到了築基期,儘管他們剛剛築基,境界不穩,但是那也是築基期,也不是她一個煉氣期弟子可以去抗衡的。可是玄清又是一個極其自負的人,他不允許別人說自己的弟子“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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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從另一方面將,他也有些期待這個一直被自己“另眼相看”的女子究竟有什麼過人之處,如果真的技不如人死了,那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