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歌等人在原地等了半晌,並不見段青崖出來,也不見這地洞深處有什麼變化。
氣氛過分的安靜,使人感覺到一種壓抑。
段玉萱漸漸焦躁起來,“叔父進去也太久了。”
君家的一名金丹修士試探着向裡走了一段路後道:“那股威壓不見了。”
段玉萱便立刻道:“那我們就進去看看吧。”說完直接邁開步子往裡走去,一行人緊緊的跟了進去。
越往裡走,石壁上的符文便越多。腳下漸漸的出現了一些零落的白骨,隨着腳步的推移,白骨越來越密集,到最後竟再也找不到落足之處。而數丈外,森森的白骨與滿壁的符文像是被是什麼生生的剝離了,只留下焦黑的壁面穹頂,與暗灰色的土地。白骨與土地之間,符文與黑壁之間,都形成了一條界限分明的線。
一名君家的築基修士走到了前面,眼睛一眨不眨的從白骨之上踏了過去。不斷的有骨頭在他的腳下碎裂開。這聲音委實不太美妙。聽到的人都只覺得身上一陣發毛。
這名修士跳到那片暗灰的土地上,查探一番後向着這邊喊道:“家主,這邊並無異常。”
君莫悲與一衆修士便都踩着白骨繼續前行起來。
風離落搖搖頭,拋出灑金摺扇,帶着段玉萱與蘇錦歌低低的飛了過去。
一行修士中,除了君莫悲便都驚奇的望了過來起來。雖然知道君子洲外有會飛行的修士,可親眼見到,這還是第一次。
君莫悲仔細的看了看石壁上符文消失的地方,又抓了把土探查了片刻,“這些像是被火焰在一瞬間焚燒成了這個模樣。”
蘇錦歌觀察了四周,蹙眉道:“這裡好像有一種很古怪的氣息。”
段玉萱亦是面色不虞的道:“有些像鬼修,還有些像妖修。”
一名蓄着兩撇小鬍子的君家修士伸手在石壁上擦下了一塊黑灰,放在鼻端嗅了嗅,道:“這其中還有那麼一點靈氣,看起來把這裡弄成這樣的是個人不人妖不妖的東西,至於鬼在下沒有見過,是在難下定論。”
君莫悲點頭道:“大家都小心,繼續前行。”
聽起來這裡面倒像是有個怪物出沒。蘇錦歌三人擔憂段青崖的安危,腳下的步子便快了起來,幾個呼吸間就越過了先前那名開路的築基修士。
那築基修士猛然驚呼起來。讓他驚呼的原因,不是蘇錦歌三人越過了他,而是地上出現的幾具女屍。
段玉萱不由自主的看向了風離落,而風離落則是一臉的淡然。
憑着對着倆人的瞭解,蘇錦歌頓時覺得有些不對勁了。她不動聲色的與段玉萱傳音道:“你們倆這是怎麼了?”
片刻後,段玉萱回道:“看她們的死法,很像是叔父下的手。”
蘇錦歌一滯,又傳音道:“會不會這些女修變成喪屍?”
“什麼是喪屍?”
“就是一種活死人,沒有知覺、沒有情緒、就連思維都幾乎沒有,即便是全身腐爛掉了,也不妨礙他們行動。他們會本能的攻擊活人,食人血肉。”
半晌後,段玉萱傳音回來道:“君子洲上還有這麼噁心的東西?”
蘇錦歌道:“此處有沒有,我可不知道。這是從別處聽來的。”
“還有沒有別的可能,會讓叔父毫不猶豫的殺掉她們?”
“唔,那也有可能她們變成了殭屍。”
段玉萱斜着眼睛看向了蘇錦歌,雖然她不知道這個“殭屍”又是什麼。但只覺得這個不是什麼好玩意兒。果然,她腦中又響起了蘇錦歌的傳音:“這個殭屍跟喪屍也差不多,只不過喪屍是活人變的,殭屍是死人變的。”
段玉萱深吸一口,“蘇錦歌,你夠夠的了。”
蘇錦歌見她神情變化,便又道:“以大哥的性子斷不會貿然出手,還是一口氣滅殺掉這麼多人。其中必有原因,不必過於擔憂。”
段玉萱明白她剛剛那些話都是在故意引自己變換心情,而她也確實成功了。與其在這裡擔心不如進去看個究竟。
兩人傳話的時間裡,君家的修士們一部分留下檢查地上的那些屍體,另一部分則繼續深入洞中探路。
蘇錦歌與風離落還在研究這些女修有什麼異常,段玉萱卻不願意等待,她轉身就往地洞深處走去。就在她剛剛邁出百十步後,幾名前去探路的君家修士大呼小叫的奔了出來。他們見到段玉萱,便猛力的揮着手示意她快跑。口中還不停地喊着“跑!跑!”
段玉萱還記掛着裡面的段青崖,又不明情況,怎麼肯輕易回去。她閃開身,方便他們通過。自己貼近石壁向着他們身後望去。只見幾道窈窕的身影正一種僵硬而詭異的姿勢往這邊“飛”來。
說是飛,其實也算不上。她們的腳還在地上,只是她們並不邁步,也不跳躍。雙腳就這麼的託在地上,向着前方疾速的移動着。頭顱像是被折斷了一般低垂着,雙手成爪奮力的向前抓着。
段玉萱的寒毛瞬間立了起來。她揚手丟出一道火牆,將那些狀態詭異的女修與君家的修士阻隔開來。同時流火陀螺帶着金紅交纏的火焰,瘋狂旋轉着向火牆後撞去。
君家的幾名探路修士此刻已經跑到了她身邊,其中一名伸出手便將扯住了她,拉着她一同往外跑,口中上氣不接下氣的道:“沒,沒用。”
段玉萱不明所以,見此情況也只能跟着他們一起先跑出去。
蘇錦歌與風離落還留在原地,同君莫悲等人研究着地上的女修屍體。察覺到有變時,一行人一起衝向了地洞深處,恰好將奔出來的幾人堵住。
看着幾個“火人”姿態詭異的向着這邊衝來,幾名金丹修士立刻用靈力生生的抵住她們前進的腳步。君莫悲漂亮的躍身而起,道道劍光沒入了那些“火人”的身體。不料那些人竟毫髮無損。
先前跑出來的那幾名修士,終於喘勻了氣,顧不得禮儀,七嘴八舌的將事情拼湊了清楚。他們的聲音急促,還帶着一股濃郁的,讓人無法忽視的恐懼。
“沒有用,她們什麼都不怕。”
“小山被她們吃了,她們吃人,她們吃人。”
“這些都是失蹤的那些女修。”
“這些都不是人,她們都沒有生氣。”
這些姿態詭異的人全部力大無窮,在金丹修士的合力推抵下,竟還緩緩的向前移動着。她們身上的火已經將她們燒爲一具具掛着炭裝肉塊的焦骨,可它們卻依然不倒,仍舊維持着那個詭異的姿勢,在數道靈力匯成的氣牆中奮力掙扎着前行。
這景象看上去讓人由腳底道頭頂都生出了不適。
風離落便道:“人都這樣了,已不可能再救回來。”
幾名金丹修士都聽懂了他的意思,忽視一眼後,一起發力,數道靈力暴虐的捲到一起,將那些焦骨絞做了齏粉。
看着那些可怖的怪物化作了齏粉散落在地,再也沒有起來的意思和可能。衆人一起緩了口氣。
君莫悲一屁股坐到地上,用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道:“這裡的這些屍體,是段前輩處理的吧?能夠在一瞬間滅殺掉這麼些怪物,也就只能是元嬰修士才能辦到。”
蘇錦歌打了個冷戰,“我倒是希望這些女修與剛剛那些不是一種一東西。否則,......。”
否則這些屍體就很可能再次站起來,變成那打不倒的怪物。
君家的幾名探路修士心有餘辜的道:“家主,這些人總也是救不會來了。與其冒險留下她們的屍骸,不如先保全咱們自身的安全。”
這意思便是要勸君莫悲毀掉這些屍骸。其實不用他們勸,君莫悲也明白該取捨什麼。留下這些屍體無非是給出君子洲上衆人一個交代,也能研究下她們的死因。可若留下這些屍體,無異於將自己這一行置於了危險之中。誰能保證這些真的是死透了的屍體,而不是隨時會站起來吃人的怪物。
段青崖明明走過了這條路,他既然能出手滅掉這些,就能出手滅掉前面那些。那麼那些怪物又是怎麼跑出來吃人傷人的?不能排除它們“被滅殺”後,又站了起來的可能。
君莫悲毫不猶豫的點頭,向着君家的及位金丹修士並蘇錦歌與風離落道:“那還是有勞幾位出手,解決了這些怪物。”
剛剛情況緊急,面對的又是幾具焦骨。幾位修士出手自是乾脆利落,毫不猶疑。可這些還是一具具容色鮮活的女修屍身。這要是再用靈力絞碎,那畫面總會太過血腥。想到立刻會有一大蓬一大蓬的血霧在這地洞中出現,還極有可能飛濺到自己身上。一衆修士的感覺立刻有些不好了。
那留着兩撇小鬍子的金丹修士輕咳了幾聲道:“我們還是把這些弄到外面處理掉吧。”
蘇錦歌卻道:“不必。”
就在衆人以爲這姑娘會出手撕出一蓬蓬血霧的時候,只見無數只黑色的水蝶自她身畔飛出,落到了那些女修的屍身上。眨眼的功夫,水蝶與女屍便一起化爲了一縷青煙消散。
蘇錦歌拍拍手道:“我們繼續往裡走吧。”
衆人一陣靜默。這位既然有此神通,剛剛對付那些怪物時又爲何要苦苦的拼靈力呢。
蘇錦歌瞬間明白了衆人的意思,她以拳抵脣,低咳一聲,道:“剛剛還沒弄清情況,不敢貿然行事。而且,......,一時忘記了還有這件東西。”
以君莫悲對這女人的印象,他就是用腳趾頭想都知道,只怕她這一串話裡只有最後一句纔是重點。他站起身道:“我們繼續走吧。”
一行人便又繼續往裡行進起來。途中又遇上了幾撥怪物,都被蘇錦歌用黑水輕易的解決掉了。
隨着怪物的一次次出現,段玉萱看蘇錦歌的眼神越發的怪異。只把蘇錦歌看的後背發涼。
“段玉萱,你這麼看着我幹什麼?”
“我只是在想:蘇錦歌,你是烏鴉嘴嗎?”
蘇錦歌無言以對。這些怪物看起來的確是很像喪屍。天知道這地方這麼會出現這種怪物。
兩人這次並不是傳音,而是直接說出來的。風離落便好奇道:“錦歌你又說了什麼?”
段玉萱立刻道:“錦歌才說了喪屍,那怪物就冒出來了?”
蘇錦歌卻道:“你爲什麼說‘又’?”
風離落沒有回答蘇錦歌的話,反而問道:“‘喪屍’是什麼?”
與他一發問的還有那位留着兩撇小鬍子的君家修士。君莫悲等人也是好奇的側目過來。
段玉萱不願意描述那種噁心的東西,緊閉着嘴脣不說話。蘇錦歌便只好再解釋了一遍,自然還順便科普了一下殭屍是什麼,殭屍與喪屍的區別與相同。
聽完後,那留着兩撇小鬍子的修士略一思索道:“如此一說,我倒是覺得這些怪物與姑娘說的那兩種怪物很是相似。”
先前探路的那築基修士也道:“說起來,晚輩還發現了一件事,咱們最先遇到的那些女修,是最近一批失蹤的。第二批則是失蹤的時間較爲長些的。第三批則時間又更長。”
留着兩撇小鬍子的修士點頭道:“不錯,我也發現了。而且越往裡走這些怪物身上的氣息就越古怪。姑娘剛剛說殭屍也是會進階的。那這些怪物會不會就是殭屍?””
蘇錦歌咬了咬脣,“我聽聞的那種殭屍是不會在短短的時間就形成的。形成條件也極爲苛刻。以此來看,這些怪物不會是我所知道的那種殭屍。不過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或許這是一種相似的怪物也說不定。”
風離落道:“管它是什麼,只要有辦法對付就行了。”
君莫悲的心情卻是有些沉重,“不管裡面是什麼,一定不能讓這種怪物跑出去。一會若是情況有變,還請蘇前輩先行出來,無論我們有沒有出去,都請前輩先毀了這個地洞。”說着他便向蘇錦歌深施一禮。
蘇錦歌閃開這一禮,道:“既然是一起進來的,那就要一起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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