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洛森第504獨立坦克殲擊營營長豪森少校聽到引擎聲,擡頭看向天空。
一架紅色塗裝的佩3偵察機正好從他的營上空掠過。
離開豪森視野之後沒多久,那飛機又轉了回來,在幾百米的高度側盤旋,明顯在觀察504營。
有四號坦克殲擊車的防空機槍開火了,但是明顯射手沒有算好距離,曳光彈像尿尿一樣,還沒碰到飛機就落向地面。
豪森想用望遠鏡觀察一下飛機,但飛機的速度太快了,一旦他拉近視野就會迅速丟失目標。
放下望遠鏡後,少校想到了一個傳聞:羅科索夫會親自搭乘紅色的佩3偵察機偵查,並且實時指揮空軍和地面部隊。
整個南方集團軍羣都在傳說,目擊到紅色佩三之後,要麼指揮部被突然出現的安特轟炸機攻擊,己方指揮官非死即傷。
要麼敵人的炮火突然毫無預兆的落在隱蔽狀態的部隊頭上,己方指揮官非死即傷。
要麼被稱爲科曼達的突擊隊趁夜降落髮動突襲,己方指揮官非死即傷。
豪森少校冷汗下來了。
他拿起話筒:“不要管天上的佩3,全速前進,博格丹諾夫卡需要我們!”
紅色佩三繼續繞着他的座車盤旋。
豪森少校總感覺這飛機上的人盯上自己了。
難道上面真的是羅科索夫本人?
這樣想的同時,他切換了一下電臺的頻率,在空軍飛行員用的頻率上喊道:“呼叫此時在空中的我軍戰鬥機飛行員,聽到請回話!”
無線電裡只有沙沙的背景噪音。
在豪森少校打算再次呼叫的當兒,有人迴應了:“我是空軍聯絡站541,戰鬥機都在保護博格丹諾夫卡,抵抗敵人的重型轟炸機和戰術轟炸機,這片空域沒有戰鬥機能掩護你們。
“順便我們也要撤退了。”
豪森少校嘆了口氣,把話筒扔在殲擊車戰鬥室的頂裝甲上。
耳機裡傳來跟隨504營行動的三號突擊炮營營長的聲音:“我們應該停下來修車,已經有不少車輛報告變速箱有異常聲音。”
豪森少校堅決的說:“讓有異常聲音的車自己停下修理,注意不要堵住道路,我們必須全速前進。如果有步兵自願留下來掩護這些車組,替我向他們致以最高的敬意。”
“是。”三號突擊炮營的營長情緒明顯非常低落,“前年這樣做的都是安特人,在這片草原上到處都是斷後的安特士兵,短短兩年以後,這裡竟變成我們的葬身之地了。”
豪森少校:“還沒有變成我們的葬身之地!注意你的發言!”
“是。”
“營長!!”無線電裡忽然插進一個聲音,“看北邊!”
豪森少校扭頭,看見地面上有煙塵。
他趕忙舉起望遠鏡觀察:“騎兵?不對!”
兩個殲擊車營正在公路上狂奔,這公路是普洛森人佔領之後花費了一年多修築的高標準公路,騎兵跑得再快,也不可能在野地裡追上正在公路上狂奔的戰車。
只有一種可能,那是安特的摩托化部隊。
————
“連長!”安特第155摩托化偵察營先導連的頭車駕駛員對副駕駛位置的上尉喊,“我們都是吉普車,拿坦克沒辦法!”
上尉連長肖特:“閉嘴!敵人不是坦克,是自行火炮,靠着機動可以對付!”
(兩軍對沒有炮塔的火炮運載車叫法不同,而且有些部隊沒有和渦流殲擊車營並肩作戰過,所以把504營的裝備叫成了自行火炮)
這時候後座操作車載機槍的槍手說:“連長,天上有個紅色的飛機,看起來像是我們的佩2(典型的識別錯誤)。”
肖特:“我看到了。”
駕駛員:“會不會是元帥在看着我們?那我們應該搞一波了!”
連長放下望遠鏡陷入了沉思。
這時候後座的無線電手說:“接到呼叫,對方說是羅科索夫元帥。”
連長立刻在副駕駛位置站起來,才接過步話機:“元帥達瓦里希,我部正在按照計劃向博格丹諾夫卡西北穿插!”
羅科索夫元帥:“我知道,你們繼續執行任務。不過給你們一個要求,隨時保持對你們南邊的普洛森部隊的目視接觸,第一機動集團軍的機械化步兵正在趕來,你要隨時跟他們同步敵人的座標。我快沒油了,要撤了。”
“是!保證完成任務!”連長對着天上的紅色佩2高昂起下巴,用空着的手敬禮。
因爲他一手拿步話機,一手敬禮,所以他現在是在沒有扶任何東西的情況下站在正在越野的車上。
但上尉依然保持了筆直的站姿,彷彿腳下是一塊平地。
羅科索夫:“我相信你,完畢。”
話音落下,空中的紅色飛機轉了個彎,從摩托化偵察營頭上掠過,向着東方飛去。
肖特連長坐下來,手裡還拿着步話機:“你們都聽到了,保持和敵人目視接觸,直到我軍機械化部隊趕上來。” 副連長立刻在無線電裡說:“爲什麼只是目視接觸,我們衝到敵人前方去,佔領高地等着他們不好嗎?我們的吉普車上有安裝45毫米反坦克炮,還有帶反坦克地雷,可以打一場阻擊戰!”
肖特上尉想了想,說:“可以,副連長你帶領三排保持目視接觸,我帶領一排二排衝到前面去伏擊。”
副連長:“等一下!按照慣例,送死的差事應該我這個副連長幹吧?”
“服從命令!”上尉連長說,“烈士陵園見。”
“是。”
————
豪森少校看着旁邊的揚塵逐漸向前奔去,心中有了不祥的預感。
紅色的佩3已經離開了,按照傳言,504營的指揮官該非死即傷了。
看起來應該是超車到前面去的這股安特摩托化部隊乾的好事。
他沉思了幾秒,拿出放在殲擊車戰鬥室右側架子上的日記本,翻到第一張空白紙,在上面寫道:
“今天我看到了紅色的報喪女妖,傳說每個見到它的部隊指揮官,都會在不久之後非死即傷。
“所以我要寫下這些,希望有一天,這本日記本能交到我妻子和女兒手上。
“我是一名普通的普洛森軍官,我沒有做過任何有辱軍人榮耀的事情,但我確實漠視了我的同伴對安特人的暴行。
“現在,我要因爲這些漠視付出代價了。我並沒有感到不甘心,這是我的報應,是命定之死。”
……
————
安特第155摩托化偵察營先導連一排二排在2000時趕到了地圖上的171.2高地,然後發現高地上已經有人了。
“什麼人?”公路邊上的哨兵用安特語大喊。
“你們纔是什麼人!”肖特上尉吼了回去。
同時駕駛員打開大燈,把整個路面都照亮,讓問話的人不得不擡手擋住眼睛。
大燈照耀下,一羣平民打扮、攜帶武器的人正在公路上埋設地雷。
一名教士打扮的人從黑暗中跳出來,喊:“誤會了誤會了!關燈吧!別被敵人發現了!”
肖特上尉拍了下駕駛員的肩膀,大燈這才熄滅。
教士:“我們是博格丹諾夫卡烏里揚諾夫區大隊!正在執行羅科索夫元帥佈置的任務,在這裡阻擊敵人一支機械化兵團!”
肖特上尉:“我們也是來阻擊敵機械化部隊的,那是一支普洛森的自行火炮部隊!估計有七十到一百二十輛自行火炮!你們會需要我們帶來的火箭筒、反坦克炮還有地雷的。”
說完他跳下車,對教士伸出手。
教士上來握住他的手:“可把你們等來了,同志!”
“介紹下情況吧!我們不熟悉地形,不知道在哪裡埋伏比較好!”
教士:“這還用怎麼埋伏?趴在路邊,敵人坦克過來就用火箭筒打就完了。我們還準備了燃燒瓶,就等地雷把敵人隊列炸停了。
“我們在山上架了重機槍,會掃射敵人的步兵,情況不妙就退到山上去防守。”
上尉:“你們埋好地雷就可以退到山上,燃燒瓶給我們就好了。我們被消滅了你們要繼續抵抗,堅決把敵人阻擋在這裡,這是元帥下達的命令。”
教士:“元帥也向我們下達了命令。放心吧,我們用燃燒瓶的經驗,比你們豐富多了。”
他說完,旁邊的游擊隊員就附和道:“那是,扔了兩年了,我們還有個燒燬敵人車輛的積分表,能用積分換伏特加和斯帕姆罐頭呢——不過現在罐頭難吃了,沒人換了。”
另一名游擊隊員笑道:“我更願意換從普洛森人倉庫偷出來的MP40子彈,我上次掃死了六個鏈狗呢(指普洛森憲兵)。”
“明明是三個。”
“六個!我保證是六個!”
上尉看着這些游擊隊員們,忽然意識到,他們可能比自己手下的新兵蛋子更能打,便同意了:“行,我留下接受過火箭筒發射訓練的老兵和你們配合,讓新兵上山坡!”
“連長!”駕駛員立刻嚷嚷起來,“我不要去山坡!”
“你會開汽車,還是高中生,你得去山坡。你看看我們的土地都變成什麼樣了,戰爭結束還得靠你重建呢。服從命令。”
本地教士:“現在我們的指揮員也兼職思想工作了?”
上尉搖頭:“不,連教士犧牲了,還沒有給我們補充,所以只能我兼職一下了。好了,全體下車,把車子藏到山坡後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