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二媽盼了近二十年才盼到進入裴家的機會,卻沒想到給江映雪攪了局,又氣又恨之下,她離開了這裡,去了美國。而我哥也因爲江映雪的突然變心傷心欲絕,跟隨我二媽去了美國。”
“江映雪跟了我父親三年,到現在都沒有談婚論嫁,這是爲什麼?因爲她真正愛的是我哥,她只是借我父親這座靠山靜等我哥回來。我哥在美國呆了三年,連個女朋友都沒有,又是爲什麼?他同樣放不下江映雪,就算江映雪最後那一招傷了他和我二媽,但兩人的感情深厚,加上又有了孩子,像我哥這麼長情的人,是不會這麼輕易放下的。”
“這些事,你可以不信,也可以假想裴景軒愛的是你。可我還是得提醒你,江映雪在我哥心中的分量很重,否則就不會因爲她訂婚從美國專程趕回來。上次的訂婚沒有成功真的是江映雪身體不舒服嗎?不是!江映雪根本就沒想讓訂婚成功,這只是她逼我哥回來的手段!她這麼輕輕一逼,我哥就放下美國的一切回了國,你還覺得自己比江映雪更得我哥的心嗎?”
“我哥爲什麼要把律所從美國搬回國內來?還是爲了她。因爲她想見孩子!我哥爲孩子專門安排了一套公寓,她可以很方便地去看望!”
說完這些,他從袋子裡拾出一張紙來:“這是我查到的那個孩子的電話號碼,如果不信,可以打電話去問問,當然,最好用我哥的號碼。”
他把紙塞到了程江南手裡。
程江南低頭看着那張紙,感覺不是紙,反而像一團火。她不想相信裴慕陽的話,但若是憑空捏造的,他又哪來的膽敢給自己電話號碼?
裴慕陽將她拉起,“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所以儘早去查。在一個星期內把事情查清楚,你仍然可以和我結婚,過了期就永遠沒機會了!”
他這不像是表白,反而像施捨,卻更符合他的性格。他爬上摩托車,在原地踏起一陣霸氣的馬達聲,片刻,飛馳而去。
程江南握着紙條站在風裡,反覆回憶着裴慕陽講過的話,身體越來越寒,甚至抖了起來!片刻,她瘋了似地跑出去,隨意跳上了開過來的一輛中巴車!
裴景軒的公寓門被人呯一聲推開,推門的人踉蹌了一下,迅速衝了進去。這人,是程江南。她這突然的動作靜動了太陽神,太陽神蹦過來圍着她轉,若在平日裡,她會逗逗它,今天,她沒有心情!
她跑進去,推開了每一扇門,每扇門都空空如也!她是來找裴景軒的,此時方纔意識到時間還早,裴景軒根本沒有下班!
裴慕陽用一個電話號碼將她激得暈頭轉向,失去了分析能力,卻也使得他今天說的所有話都有了可信度。她一路上都驚驚戰戰,像是陷入了地層之下一般,又窒息又害怕。
最後覺得,與其胡思亂想,不如親自來問問他,纔會這麼風風火炎地趕過來。這會兒,心頭那股亂騰的火慢慢地沉了下來,她的腦子又運轉了起來。
這些事若是真的,裴慕陽爲什麼上次不說?
這個問題尚未得到答案,門啪一聲被推開,她扭頭,看到了裴景軒的臉。外面的裴景軒看到她也驚了一驚:“怎麼過來了?”
“啊。”她胡亂地抹着頭髮,根本來不及隱藏情緒。
“臉色這麼難看,怎麼了?”裴景軒走過來,看到她狼狽的樣子臉都擰了起來,“是不是生病了。”
“沒……剛剛溜狗,太陽神差點和別家的狗咬架,嚇到了。”她胡謅着。
裴景軒去看太陽神,太陽神委屈地沉了兩隻大眼,嘴巴扁了扁。
“沒傷着你吧。”他迅速收回了目光,反倒來檢查她的身體。上上下下,一處都不放過。程江南急縮身,“沒、沒有。”
她急將落下的發捋回去,藉以遮掩自己的情緒,“這麼早就回來了?”
“嗯,晚上有個應酬要參加,回來衝個涼。”他還是執拗地將她拉回去,細細檢查。程江南低頭看他,他檢查得很認真,這些是裝不來的。所以,他是真的在乎她,裴慕陽是騙她的。
在他來檢查她的手掌心時,她順手將握着的紙條丟進了包包裡。
“還好沒事。”裴景軒終於放了心,握了握她的臂:“下次溜狗讓鐘點工去,太陽神喜歡欺負生手。”
“哦。”
“今天怎麼回來了?”看得出來,對於她的迴歸,他是開心的,脣都是彎着的。
她胡亂迴應:“沒有什麼要緊事,就過來了。”
“晚上別回去了,明早我讓老湯送你。”他快速安排。
她遲疑了一下,點頭。
裴景軒進了浴室。因爲家裡只有程江南,並沒有關門。才脫掉上衣,程江南就跟了過來,從背後抱住他。她的臂圈得有些緊,腦袋壓在他的後背,一動不動。
“怎麼了?”他的身體一凝,停在那裡,沒有回頭,只問。聲音低低的,沉沉的,十分溫柔的腔調。
程江南再緊了緊手,把耳朵歪過去,碰着他的背,“沒什麼。”
“想一起洗?”他問。
她搖頭:“不想。”
“想要?”
她還是搖頭,“只想抱抱你。”
裴景軒眉底涌上了一絲無奈,苦笑起來:“你要知道,你這天天住學校,我的福利嚴重不足,這麼一抱,會受不了的。”
“不是週末都回來嗎?”她的臉上浮起了一絲羞赧。
他的聲音更沉起來,“那哪裡夠?如果不是怕耽誤你的學習,我恨不能天天把你鎖在身邊。”
沒有迴應,她沉默着,依然不肯鬆開他。最後,他索性由了她去,只用雙掌包裹着她的指。
抱了足有五分鐘,她這纔不舍地鬆開,退了出去,“你先沖涼吧。”
裴景軒衝完涼出來,看到程江南正斜趴在窗戶上看吊着的那盆小小的吊蘭。他走過去,傾身將她抱住,在她的頸側聞了聞:“跟我一起去?”
“嗯?”她輕應一聲,眼裡閃着迷茫。他的頭髮溼溼的,沾着她的皮膚,一陣沁涼,洗髮水的味道跟着飄入鼻端,相當好聞。
“和我一起去應酬。”他說得更清楚一些。
“不太好吧。”她遲疑着,卻也沒有拒絕。
裴景軒的低笑聲從她耳後傳來,“有什麼不好的?你是我的女人,遲早是要讓所有人知道的。”
原本還有些不暢快,卻因爲他這句話而徹底舒服,她將裴慕陽的話甩在了腦後,卻還是搖頭,“不去了,你們談工作,我在一邊反而添亂,就在家裡等你。”
“好吧。”有點不願意,但到底沒有拂她的意思,裴景軒擡起身,進房換衣服。
晚上,躺在滿是他味道的牀上,程江南完全找回了信心,睡着時,脣角甚至帶上了微笑。
不知幾時,牀輕輕彈了彈,有人躺在身側,順手將她攬在了懷裡。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擁抱方式,她扭身回去,回抱着對方。
“醒了?”裴景軒特有的沉沉嗓音傳來,格外動聽。
她輕輕地“嗯”了一聲,雖然還有睡意,卻在他的頸間啃了起來。
“江南。”他的聲音立時沙啞,喉結用力滾了幾下。隨着她動作的延續,呼吸都粗重起來,手落在她腰間,帶着幾份急扯起了她的衣服……
一切結束,兩人喘息着擁抱着,感受着彼此的心跳,皆是滿足。等到心跳和呼吸都恢復正常,他才抱着她去浴室清理。
在水裡一泡,原本的疲勞消失無影,再回到牀上,兩人都沒有了睡意。
“從宿舍裡搬出來,可以嗎?”他問,依然摟着她不肯鬆。
程江南把身體縮在他懷裡搖頭,“不好。你的工作很忙,我也要趕圖紙,這樣會耽誤彼此時間的。”而且,太過圓滿的日子反而會讓人升起一股不安感,人生不可能一輩子都這麼順暢,她不想再承受失去。反倒願意在等待中幸福着,偶爾享受一下甜蜜生活。
“不過,我可以經常性地像今晚這樣來一次突然襲擊。”爲了撫平他心底的不滿,她加了一句。
裴景軒略微無奈地嘆了一聲,最後還是認可了她的意思,“女人結了婚之後,時間會更多地花在孩子和家人身上,所以在這之間,我給予你足夠的自由。”他就是願意寵着她。
程江南將頭壓在他頸窩裡碾了碾,有感謝的意思。安靜下來,又不免想起裴慕陽說過的那些話。
“裴景軒,像你這麼優秀的男人,一定有很多人喜歡吧。”她問。
裴景軒用指去梳她的發,“怎麼想起問這個了?”
“忽然想知道。”她的聲音裡帶了一份倔強。
夜色裡,裴景軒的五官並不清明,只有他的聲音在響,“應該有吧,沒怎麼注意。”
“你的那些愛慕者要是聽到這話,估計會哭暈在廁所。”她打趣。
他將她的發纏在指間聞了聞,“她們的事,我不感興趣,我感興趣的只有你。”
這情話說得,她的心都融化了,卻還是沒有閉嘴,繼續問:“你的初戀是誰?”
裴景軒的身子一挪,翻了上去,將她壓下,“你今晚的問題有點兒多,精力太足了?”
以爲他會幹點消耗她精力的事,最終,卻什麼都沒做。只在她的脣畔吻了吻,“乖,早點兒睡,明天才有精神聽課。”
他落下,復將她攬住,壓入懷抱。程江南在他懷裡小小地呆了一會兒,便聽到了他的呼吸聲。顯然,他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