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傻傻的守護着所謂的我們的愛情,其實不過是我一個人的愛情而已。
我曾愛你,但也只是曾經。
未來,程若清不再爲了愛你而活,還有更漫長的人生要走!
能在我愛你至深的時候忽視我。在我轉身決然離去另投他人時,你,告訴我所謂遺言,我,也只能一笑了之。
早已不再是當年癡傻的小女孩了,人已不惑。原來,世間,複雜的不是世界,而是人的心。讓心簡單,生活便幸福!
那個曾經的明晃少年而今是成熟動人的男人,太過晦澀的孤寂等待告訴她,歐陽希莫不再是她心目中的王子人選。
而且他的臉也越來越模糊,終究會在記憶裡面目全非。
那些曾經的記憶都會遠去,她曾經以深愛單戀一個人苦撐着多年的愛情,終於也會溜走。
“啪”的一聲,打火機的響聲,歐陽希莫點燃了一支菸,徐徐抽了起來,他的面容略帶着一絲的彷徨,迷茫。
陳平端了兩杯綠茶過來,他知道小姐跟歐陽希莫都喜歡喝綠茶。
看了眼眼前的被子,清澈的茶尖在瓷器裡悠悠飄蕩,程若清輕聲道:“給我一杯普洱吧!”
陳平一愣,驚訝道:“小姐,這是你最愛的龍井!”
程若清卻是一笑:“我現在已經不喝龍井了,我發現普洱更養生,年紀大了,喝點發酵的紅茶,更暖胃!陳老,你也試試吧,味道開始喝的時候並不怎麼好,但越喝越會上癮!而且沒有什麼副作用,晚上喝了也不會失眠,真的挺好。”
歐陽希莫夾着煙的手微微一顫,那香菸上面,有微微的夾痕,只是誰都沒有注意到。
他擡眼望向程若清,程若清也轉過臉來,面對歐陽希莫。
四目相對,寂靜無聲。
陳平看到如此,微微地嘆了口氣,回去給換了一杯普洱。
再回來時,兩人安靜地坐在沙發上,歐陽希莫的臉色死寂一片,程若清面容倒也恬淡。
曾是最愛的飲品,人到中年後會發現,或許,最愛的,並非那一樣!
適合自己的,不是一入口就清香提神的綠茶,而是醇厚令人回味無窮的紅茶。
她有一段時間發現自己很難心平氣和的去品那綠茶深處的悠然,反而紅茶的馥郁和性苦更能讓自己安然。
苦過之後,是回味無窮的甘。
猶自想起多年前,在巴黎時一起喝過的茶。
塞納河邊吹過的風。
或許每個人的心,都是一條河,左岸明媚,右岸憂傷。
歐陽希莫深深地抽了一口煙,噴出白色的煙霧,眉宇間涌動着複雜的情緒。
只是,程若清沒有看到。
或者,她已經不願意再去細看了。
陳平把茶放下後,程若清端過去,輕輕抿了一口,細細品味,對陳平道:“味道不錯!謝謝!”
陳平也笑笑,卻沒說話,轉身離開,走了兩步,卻是回頭,輕聲道:“小姐,首長有遺言給你,希望有生之年,你跟歐陽先生做個伴!”
程若清卻是笑了笑,“剛纔歐陽希莫已經跟我說了!”
陳平一怔,沒再說什麼,轉身離開了客廳,留下空間給兩個人。
歐陽希莫聽着程若清那平靜淡漠的聲音,不由得想起過往種種,即使愛着,程若清也愛的很有格調,從來不會死纏爛打。她就像是一杯清冽的綠茶,永遠都有着清香和耐人尋味的氣質。
程若清又端起普洱,剛送到嘴邊。
一陣香菸的味道鋪面而來,接着她端着杯子的手腕被人抓住,微微一愣,程若清擡眸,對上了近在咫尺的一雙黑眸
歐陽希莫微傾着身子,抓住了他的手腕,眼神裡滿是糾結,他在愣了半晌後,終於開口:“若清”
程若清心底一震,手微微一抖,卻是要抽回手。
但歐陽希莫卻緊緊地攥住她的手腕。
“歐陽,請自重!”五個字,仿若把他打入地獄。
“對不起,若清!”歐陽希莫望着她,眼底的糾結和痛楚不是假的,他的聲音低沉而緩慢:“普洱真的比綠茶更養生嗎?”
程若清沒想到他這樣問,她回答的也很有深意:“到底是紅茶養生還是綠茶養生,這好似一個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的事!”
“那麼你呢,我要你親口告訴我,到底哪個更養生?”
“普洱!”沒有猶豫,程若清直言兩個字。
歐陽希莫的眼,沉了下去,裡面蓄滿了痛苦:“撒謊!”
程若清手一顫,卻不再說話。
“若清,我知道這些年你一個人受了很多的苦,很寂寞。我真的很抱歉。但現在,我想要給你幸福,想要你知道,我說這話,不是勉強自己,是出自真心。我想了幾天了,我們這一生的確很苦,你不幸福,我又何嘗不是。我知道,我要說什麼其實你都知道,無非是這些話,可都是我的真心。我這些天想了很多,可總是想不明白怎麼好好的會變成這樣。爲什麼這麼多年過去,我們始終這樣相愛,卻得到這樣一個破敗的結果?”
程若清眉端一顫,咬住下脣。
歐陽希莫垂下眼瞼,明明沒有表情卻生生的透出一股子淒涼來:“若清,你對我失望了,對不對?我也對自己很失望。我們,不該是這樣的結局是不是?如果我早一點醒悟,或許我們的孩子現在已經十幾歲了!”
他是後悔了嗎?
程若清心底拂過複雜的心情,卻一下在他說出這些話時,瞬間釋懷。
原來,這些年,她等的,也不過是一個道歉。那些微微介意的東西,原來一句道歉就可以釋懷了,她覺得自己真是個挺簡單的人。
歐陽希莫欠了她的道歉。現在,道歉收到了。圓滿了,那麼,一切也真的該結束了。
“歐陽希莫,這話,你該對商如婉說。你真的可惜的應該是跟商如婉說,我沒什麼好可惜的。”程若清看着他,眼底此時有着溫柔的令人看不懂的笑意。
“你在氣我,所以要賭氣說這些嗎?”他有點不相信她。
“我爲什麼要賭氣呢?”程若清再度的輕笑:“你知道我從來不是喜歡賭氣的人!流着淚的時候不說不,激動心情澎湃時不說是,這是我們當年都知道的定律。我所做的任何決定,都是清醒的。”
她看着這個男人,數十年單身的男人。
其實,他根本不懂愛情。
而她發現,自己很善良,決心告訴他:“歐陽,你糾結的不過是杜奕潮回來了,站在我的身邊,你不甘心。在你心裡,我就應該是單身的,你沒有人陪,我就該在異鄉跟你一起單身,我們遙遙相望,各自孤單。但實際上,你不覺得那是孤單,你只要午夜夢迴時,一想到在桐城還有個傻女人,癡癡地等待着你,你就會備有力量。即使被商如婉看不上,即使她從不屑於你,你只要有程若清這個傻女人癡癡等候,便不是失敗的!”
“若清”
“你不用急着否認!讓我說完!”程若清拉下歐陽希莫的手,輕輕一笑,抿了口茶,這才道:“結局早已註定,你我二十多年的糾葛,該結束了。我沒有義務再去照顧你的感受,還有,我跟你永遠不會有孩子,因爲我要跟杜奕潮在一起!即使要生,我也生他的孩子!”
“什麼?”歐陽希莫徹底驚愕。
程若清輕輕地笑了笑:“上個月我去檢查過了,我還能生育,所以,我會努力跟杜奕潮生一個孩子的!很神奇是不是,四十多歲的我,還能有機會兒做媽媽!”
“若清”歐陽希莫真的不相信。“你騙我!我知道你愛的人是我,十八年了,你等了十八年,你別說不愛我!”
程若清又是一笑,逼退了眼中的淚,沒有人知道十六年的辛苦,估計,寂寞會是怎樣?沒有人知道在身體因早年一些原因而患上風溼後有多糟糕。
“歐陽,你跟我父親一樣,註定了一輩子當孤家寡人,但你沒有我父親的狠心也沒有我父親的堅毅。你如今找我,只會讓我更看不起你!”
程若清指了指自己的心,坦然地直視着他,“歐陽,我累了,我曾以爲我還有力氣去折騰,我也試着想不顧一切去愛,可是原來不能了,我更想被愛!”
“我可以給你!”
“不!你不能!”程若清搖頭。
歐陽希莫漆黑的雙眸深處壓抑着痛楚和茫然,“我如今想了!”
“可是我卻不想了!歐陽,而且我到今天發現,杜奕潮比你更有魅力!”
“你何必拿杜奕潮壓我,傷我?”他有點憤怒。
她輕輕地看着他,然後眼底無限哀傷。“歐陽啊,你可知道,十九年前我爲何依然決定去桐城!”
“爲何?”他一直不解這個問題。
“我懷了你的孩子,在商如婉跟我哥大吵離家的那個夜晚,我冒雪去追你,在大雪裡摔倒,流產,我趴在雪地上被人發現時已經躺了5個小時,差一點死了。也至此換上了嚴重的風溼病,養了十八年,到現在還沒有好!歐陽,這個秘密我埋藏了快二十年,只因爲那是我心底的一道黯傷。如今,我拿出來講,是因爲我不再介意了,不再難受了。而你,曾經有過一個孩子,這你有權知道。只是我們都不曾珍惜,親手扼殺了他(她),我用二十年的時間想明白了一件事。愛情,永遠不可以勉強,一個人的愛情,就是一個人的愛情。如果你現在說決定愛我,那你愛吧!一切跟我無關了,如果真的愛,就躲起來一個人悄悄愛吧。真的,就算讓我知道,我也不會覺得愧疚,因爲,那是你的事。”
歐陽希莫突然覺得自己都不能呼吸了!
若清懷過他的孩子,在十九年後的今天才告訴他,這讓他很是驚愕。
當年的一切一切涌上心頭,他額角的青筋突突地跳,他覺得喘不過來氣,拳頭攥的顫抖,他深吸一口氣試着冷靜,“孩子我的孩子?”
“面對現實吧,歐陽,孩子你隨便找誰都可以生,你現在的年紀不是太老,即使找個二十來歲的姑娘,也一樣會有大卡車的女孩子涌上來說要嫁你!”
歐陽希莫眼神劇痛:“爲什麼你不早說?爲什麼不早說?”
“歐陽,早說晚說都沒有任何意義,結局都是註定的,你愛的人是商如婉,不是我!而且,那晚,在你追出去的時候,我拉着你告訴你,我懷孕了,是你選擇不信。是你因爲我別有用心,歐陽,你說,我如何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