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女人,她叫郝向東下跪!她怔怔的看着她,又看向郝向東,他竟然真的跪了,一時間,燕菡眼中無數的情緒一一閃現,複雜之極。
許以清良久開口:“郝向東,你先跪着吧!我要跟你和那賤人的好女兒算算賬!燕菡是吧?哈哈哈”
燕菡腦子一鳴,看着她,遠遠的看着她脣角的笑意,那樣冷,燕菡眼光微微一顫,眼睛死死盯住許以清,指着地上的郝向東,聲音像是從喉嚨深處硬擠出來的一般,問道:“你叫他跪?他跪了,你還要怎樣?”
許以清眼光微微動了動,“不怎樣,讓他跪着吧!”
“許以清,你變態!”燕菡氣的直哆嗦。
“怎麼?心疼了?他可是沒管過你一天!二十七年多以前,是他的媽媽親自求的你媽媽,要你媽媽打掉你!哈哈哈!郝向東,你沒想到吧?你媽親自讓你的愛人打了你的孩子離開!不是我,我還沒有蛇蠍到那種地步,我也告訴你,狠心是被練出來的!”
所有人都呆了!
郝向東也是,他不知道。
“那又怎樣?”燕菡突然聲音沉了下去。“與我有什麼關係?與他有什麼有關係?他媽媽是他媽媽,他是他,他沒有想要打掉我,不是嗎?”
“好一個恩怨分明的小東西啊!”許以清冷笑。
郝向東轉頭,看着自己的女兒燕菡,此刻她站在裴瑜宸的身邊,被他緊抱着,她目光冷然地面對許以清。
燕菡沉了嗓音,努力剋制着,保持冷靜:“許以清,我不欠你。不管你跟我媽媽,還有他,你們有什麼恩怨,都和我沒有關係!當初我沒出生,我也沒有傷害你!如果我媽媽無心欠了你,到現在也該兩清了!你對我起了殺念,害的我的孩子沒有了!人命一條,我不追究,你把我媽媽的骨灰送下來!從此我們誰也不欠誰!我保證不起訴你,不追究,我只要我媽媽的骨灰,從此我們誰也別出現誰面前!”
“你想的容易!”許以清再度大笑:“你早該死了!你媽媽親自答應老太太,親口告訴我們,她打掉了你!可是,她卻還是把你生下來了!我就知道當初的仁慈,會換來後面的後患無窮!如果人生從來一次,我依然會那麼做!只是,我會親自動手!而不是找一個廢物!做點事,都做不好!”
“姑姑!”許晏來大叫。“你別說了!爲什麼非要這樣?”@^^$
“滾開!許晏來!”許以清怒吼。“燕菡,你早該死了!二十七年前就不該活下來,這是你媽媽欠了我的,是她言而無信!”
“許以清,你真是變態至極!”裴瑜宸也怒極了。
“郝向東,蛇蠍心腸的不只是我,還有你的父母!你爸知道這個孩子,你媽也知道,你爸受益你媽,帶了藥去找郝素煙,哈哈,只因爲我當時太仁慈,沒有親眼看她吃了藥!”
原來,這就是真相!原來他們都知道,只是他不知道,他當時出差去北京,回來時就看到素煙留書一封不見了!此刻,郝向東跪在傾盆大雨裡,像是見了魔鬼一般的表情。
許以清見郝向東恨恨的瞪着她,她看似心情很好的揚眉笑道:“怎樣?郝向東,有趣嗎?沒想到你那可親可敬的父母,會有如此狠毒的一面吧?沒想到最後害你跟郝素煙分道揚鑣的人不是我,是你的父母吧?郝向東,你覺得我能趕走郝素煙嗎?我告訴你,是你父母!不是我!我去求她,她不離開,可是你母親求她,她卻走了!哈哈哈至於怎麼回事,你該去問你媽!反正你媽也沒死!”!$*!
燕菡已經聽出了大概,心中一震,見郝向東的目光朝她望過來,他的眼光是那樣的複雜,希冀、害怕、悲哀等種種情緒交錯在一起。
燕菡又何嘗不是?
這個人是她的爸爸,他只怕也是不願意的!他如今爲了媽媽的骨灰,跪在這個人面前,他是大領導,他的尊嚴何等尊貴,可是他爲了媽媽跪下去!這一跪,失去了他身爲男人的所有尊嚴!
他自己的親生父母和上面這個女人斷送了他一生的幸福,她如今還要怪他嗎?
二十七年的苦辣酸甜在眼前閃過,身體與心靈的雙重痛楚,即便是咬碎了牙也無法抑制的顫抖,可是,如今一切,在郝向東這一跪裡,彷彿都微不足道了!
人的尊嚴何等重要!那比命還重要的男人尊嚴,許以清她踐踏的是這個位高權重的男人那身爲男人的尊嚴!而這個可憐的男人是她的爸爸!即使不想認,即使不想原諒,可是這一刻,看着他跪在瓢潑大雨裡,她的心還是顫抖了!
而郝向東,這二十多年的人生,成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一切都是父母在背後搞鬼。郝向東的世界,轟然倒塌。曾經的信念,支撐他活下的目標,都在此刻,將他嘲弄的體無完膚,鮮血淋漓。
看看他這二十多年都做了些什麼?
最愛的人遭受苦痛貧寒,最親的女兒喊着別人爸爸,在家暴中卻頑強的成長!依然善良,恩怨分明!
真相將郝向東的心割成了無數瓣,每一瓣都鮮血粼粼,他覺得渾身的力量陡然被抽了個乾淨。生命已無以支撐,頎長的身軀搖搖晃晃。可是不行,他不能倒下去,他還要把素煙的骨灰要回來,還要給女兒撐一片天!
燕菡暗暗嘆息,張了張口,目光垂下,什麼也說不出來。
裴瑜宸自然也聽清楚了,真相總是讓人有痛徹心骨的絕望,讓人崩潰。爲什麼上一輩人的仇恨糾葛要讓他們下一代人來承受結果呢?可是命運總是這樣,讓人不得安生。
郝向東不知道自己的女兒會不會原諒自己,但終究是自己沒有做好,無論是誰,傷害都已經造成,過去了幾十年,依然很疼!
“許以清,你說完了嗎?”郝向東轉過頭去,望着許以清喊道。
“道歉!郝向東,你說你錯了!你還沒給我磕頭!三個響頭!”許以清繼續吼道。
郝向東眼底閃過一抹悲涼,用冰寒的聲音喊道:“許以清,我郝向東錯了!我郝向東一生對你不起,請你把素煙的骨灰還給我!”
“磕頭!”許以清大叫着。
燕菡錯愕,睫毛輕顫,在郝向東就要磕頭的瞬間突然一把推開裴瑜宸,奔過去,拉着郝向東的手臂大喊着:“不要磕頭!不要!你起來!我不要你給她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