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弟弟轉身離開,宗一溫潤的表情變得嚴肅,胳膊伸向他,啪地一下彈在他額頭上。
“嗷!”白沐捂住額頭,痛地大叫一聲!
宗一冷冷道:“下次再這麼沒禮貌的盯着我,就讓你嚐嚐三味真火的滋味!”手中瞬間閃出一張烈火符!
嚇得白沐,忙收回放縱的視線,僵硬地坐在那裡!心中的小惡魔卻早已抓狂:“學長!怎麼說我也是你學弟吧!你就不能像對待那個孩子那樣對我?”
揮揮手,撲滅腦中惡魔的鏡頭,然後,柔軟無力的趴在桌子上唉聲嘆氣!
嘆息了許久,瞥了一眼無動於衷的宗一,發現他的懷裡竟然抱着犬神,表情是那麼平和。
“哇!”抓亂頭髮,鬱悶着,自己的地位竟然還不如一隻狗?再一次頹廢地趴倒在桌子上,“唉!”又開始哀嘆起來!
“哥哥,爲什麼嘆氣?”稚嫩的男孩子,端着熱氣氤氳的菜,掀開門簾走了進來。
菜好像已經炒糊了,看起來黑黢黢的,一點也讓人提不起食慾!
宗一接過男孩子手中焦糊的菜,輕輕地笑道:“是哥哥的朋友在嘆氣!可能是心情不好吧!”
白沐這才發現,那孩子一雙美麗的大眼睛好像很呆滯,很空洞!他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發現他的視線根本沒有隨着眼前的手而擺動。
原來,他是個盲孩……
心中突然有種想哭的衝動,沒有說話,嚥了口讓人嗓子發凝的津*液,淡淡的看着那個孩子!
空氣似乎很壓抑,雖然男孩子臉上掛着笑,可是白沐卻覺得很淒涼!
男孩子把菜放在桌子上,離開房間,白沐卻開心不起來,眼中已經有些溼潤,低聲問道:“他爲什麼能聽到我的聲音?”目光依然停留在小孩子離去的門前。
“你能感覺到他心中的憂傷?”宗一反問道。
白沐點點頭:“我能感受到,那個孩子堅強外表下的濃濃憂傷!”
“他不是人類!”宗一話語淡然,“那個孩子和你一樣也是個幽靈!”
“什麼?”白沐愣住。“那,那其他人看不到他了?”由於過度吃驚,白沐口齒變得笨拙。
“不,他和你不一樣!那個孩子的姐姐還不知道他已經死了!那天夜裡,空太來找我,求我給他一副身體!”宗一說這話的時候,聲音帶着一絲的無奈。
從宗一嘴裡白沐知道,這個男孩子叫空太,與沒有雙腿的殘疾姐姐相依爲命,這個小餐館是他們維持生計的地方。所以,男孩子幼小的肩膀早早地就擔負起買菜和招待客人的重擔,終有一天,他不幸出了車禍,死掉了!是宗一用摺紙給他做了一副人類能夠觸摸得到,看得着的身體。
可是,幽靈是不能長時間以人的形態留在陽間的,所以那個空太的五感會慢慢地退化,直到整個靈魂全部消失。而現在的他,正好失去了第一感——視力!
白沐抓住宗一,緊張的問道:“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救他嗎?”
宗一面色沉重,輕輕搖搖頭:“除非他願意放棄人間的生活,做回幽靈!”
他的話讓白沐心痛極了,只有身爲同類,才能夠體會到那種孤獨,白沐緊緊攥住衣襟!
空太進進出出好幾趟,飯菜擺了滿桌子。
白沐悄無聲息的吃着,空太的經歷一直在他耳邊縈繞!
這頓飯吃得很沉重,每吃一口,嗓子就會感覺很凝噎,飯菜咀嚼得很慢,與之一起吞下肚的還有他滿腹的憐憫與憂傷!
宗一輕輕攬過白沐的腰,安慰道:“不要難過,我是不會看着他消弭的!等那個孩子到了最後一刻的時候,我一定會想辦法去救他!”
他的話讓人那麼地安心,白沐緩緩擡起頭,看着宗一真摯地表情,原本想要給他個欣慰笑容,卻不知爲何竟然撲到他懷裡嚎啕大哭起來!
白沐鼻涕一把淚一把,哭得慘兮兮的,許久,才哽咽着停了下來。
再看看宗一身上的衣衫,竟然留下了髒兮兮的淚痕,和黏糊糊的大鼻涕,白沐頓時愣住。
宗一凝起眉,順着他的目光低頭一看,愛潔癖的他頓時火冒三丈,一揮手,將白沐狠狠丟到牆面上,對着外面咆哮道:“結賬!”
“學長,我還沒吃幾口呢?”白沐大叫着,快速從牆面剝離。
門簾被人掀起,男孩子從外面走了進來。
還在生氣的宗一一看到空太,立即坐直了身子,收回剛纔的怒氣,表現出之前的那股溫柔。
白沐也快速回到原位,之前哭喪的臉此時卻盛滿了鮮花般地笑容。
男孩子拾起桌上的盤子。
“唉?”他輕輕地發出一聲質疑,盤子很重,空太用細嫩的聲音詢問道:“哥哥,這些菜好像沒怎麼動過!”
宗一溫和的說:“哥哥早上吃得晚,現在不怎麼餓!”
待男孩子離開,這纔回復先前的陰冷麪孔,再次踹了白沐一腳:“走了!”
白沐痛的大叫一聲:“嗷!”,捂住吃痛的腿,在宗一身後擠鼻子瞪眼:“同樣是幽靈,怎麼差距這麼大!”幽怨着,跟在他身後飄了出去!
一邊飄,一邊摸着癟癟的肚子,嘰咕着:“這哪裡是吃飯,明明就是虐待!”
下午的課程很無趣,每堂課的老師都是生硬麪孔,白沐異常聽話,靜靜地坐在一個角落裡,獨自沉默着,就連香奈子纏着宗一,嬌滴滴地問東問西,他都沒聒噪過!
宗一看得出,白沐還在爲那個空太的事情而苦惱。
這樣落落寡歡的白沐,特別牽動人心,擾得宗一無法安心聽課,老師講的什麼都沒入耳,目光一直停留在垂頭嘆氣的白沐身上。
放學了,宗一坐在座位上沒有動身,直到班裡所以的人全部走光,這才起身走到角落裡。
他將白沐抱在懷中,溫柔的安撫道:“傻瓜!既然那個孩子選擇了留在姐姐的身邊,我們就應該祝福他!也許對他來說,守護親人才是一種幸福吧!你要是不放心,明天我還帶你去他家好不好?”
“嗯!”白沐這才擡起清純的面孔,如藍天般清澈的目光,純然地望着宗一,弱弱地問道:“學長,愛真的會讓人放棄一切,也要守護在喜歡的人身邊嗎?”
“會!”宗一專注的目光溫柔地盯在白沐臉上,話語帶着一抹堅定。
白沐將頭埋在宗一的懷中,此時他困惑極了,自己能爲學長做到那種地步嗎?
“時間不早了,我們回家吧!”宗一悅耳的聲音徐徐響起。
這個聲音好聽極了,白沐擡起頭仰望着他喜歡的學長,輕輕應了一聲“嗯!”,跳下懷抱。
有學長在身邊陪伴,他知足了!白沐決定不再去想那麼許多,他知道,自己留在學長身邊只是一時的,一旦兩個人的羈絆被解開,他就不得不離開。
目前要做的只是珍惜每一分每一秒,就是這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