憤憤把行李往地上一扔, 雨欣環顧四周,很快被屋子的擺設給吸引了。
牆壁上的磚頭,看似粗糙, 卻是經過精心雕琢成一道道美麗的紋路。牆上, 掛着風乾了的花朵樹葉製成的風景畫, 別有風韻。此外, 傢俱都是原木製作, 純樸中帶着精美,賞心悅目。木質的花瓶裡,插着不知名的花朵, 卻淡雅迷人,芳香撲鼻。
那一刻, 雨欣有種迴歸大自然的感覺。心情似乎也跟着好了起來。
大致瞄了一下, 這裡除了客廳廚房和衛生間外, 便無別的房間了。那麼,臥室都是在樓上了?意思是, 她必須面臨和薛光耀住在同一層的窘境?
有些沮喪地站在那裡,不知何去何從。這裡離外面的旅館還有很大一段路,靠走路可能天黑了都難以到達,再說了,她也不認識路。
這時樓上響起了薛光耀不耐煩的聲音, “行李怎麼還不拿上來?”
原本就鬱悶的雨欣頭上立即冒煙了。這傢伙真把她當傭人使喚了?
她氣鼓鼓地走到外面走廊上, 放眼遠眺外面的美景。視野所到之處是枝繁葉茂的大樹, 更高更遠處是層層疊疊的羣山, 在霧氣的籠罩下, 如墨如幻。深呼吸,這裡的空氣真的很好耶。住在這裡的人, 一定會長命百歲吧。她閉着眼睛,雙臂舒展,陶醉於其中。
突然,感覺腰間異樣,有人用手環抱住了她的腰!
驚怒中睜眼,發現居然是薛光耀那廝!
“喂,你做什麼?”她的小臉瞬間染上紅暈。
深黑迷人的眼眸帶着一絲戲弄的笑意,他輕輕撇了撇嘴,“如果你想當《泰坦尼克號》裡的露絲,我可以暫時扮演一下傑克……”
神經病!雨欣掙脫他的手,怒氣衝衝地朝着屋裡走去。
“走吧,我帶你上樓……”薛光耀陰魂不散地跟了進來。
雨欣提起自己的行李箱,“噔噔噔”上樓去了。
上樓之後,四處打量,驚訝地發現上面居然只有一個臥室!這個臥室很大,裡面還帶衛生間。而另外一個房間佈置成了書房,也很寬敞,除了書桌書椅,還擺了一個雙人位沙發,和一張小茶几。
不會吧,一個房間……
當作了最後的確認之後,她心裡一陣哀嚎。這傢伙,是故意的吧。
薛光耀不知何時已經跟了過來,他那張俊俏的臉露出一絲幸災樂禍,“不好意思,忘了告訴你,這裡只有一個房間……”
“我看到了。”雨欣憤憤地說。
想讓她和他一起共用一個房間嗎?呸,門都沒有。
“我……”剛要開口,突然聽到他淡淡說道:“別以爲我要讓你和我住一個房間,我這人最討厭邋里邋遢的人和我住在一起了,尤其是女人……對了,這沙發挺柔軟的,長度也很適合你……”
雨欣差點一口老血噴出。
他這話什麼意思?不僅嫌她邋遢,還蔑視她嬌小玲瓏的身材!
其實,原本她就打算睡這沙發的,可被他這麼一說,她立即有一種被嫌棄的感覺。新仇舊恨,雨欣真想衝過去撕爛他那張妖魅的臉,看他以後還會不會這麼囂張?
不過最終雨欣只是靜靜走到陽臺上,深呼吸。
其實這裡也不錯,雖然沒有寬敞的牀,不過卻有一個視角很不錯的看風景的陽臺。陽臺上,還有一個小茶几和兩把太陽椅,茶几上的小花瓶裡,插着和樓下客廳同樣的小野花,似乎和外面的美麗景緻遙相呼應着。
***
可能是太累了,雨欣在沙發上睡着了,迷迷糊糊中她看到薛光耀的臉在她眼前晃。她嘀咕了一聲,轉過臉,又繼續睡。
薛光耀有些好笑地盯着雨欣熟睡的小臉,紅彤彤的,煞是好看。一定是給山風給吹的。之前看她一直站在陽臺上傻傻盯着遠處,估計以前很少出來旅遊,乍一見到這麼美的景緻,自然想一口氣看個夠。可這裡地勢高,山風大,猛吹這麼久,臉自然會發紅。
薛光耀突然有些忍不住,伸手輕輕在她細膩的臉蛋上捏了捏,雨欣秀氣的眉頭微微皺了下,濃密的長睫毛輕輕顫了顫,慢慢睜開了眼睛。但至少一瞬間,她又重新閉上,估計,她以爲自己是在做夢吧。
小傻瓜。薛光耀修長的手指輕輕劃過她眉間,爲她捋平那一縷褶皺。剛要起身,卻突然聽到雨欣在呢喃,“孩子,孩子……”她的眉頭重新皺了起來,深深的,表情似乎十分痛苦。
孩子?他愣住。
什麼孩子?
他的臉唰地白了下來。
不會吧,就一次而已……
他搖搖頭,說服自己。不,不可能的,怎會那麼巧?
可是,他怎麼也無法淡定,於是搖醒了眼前這個熟睡的女孩。
雨欣睜開眼睛,有些蒙了。不會吧,剛纔見到薛光耀的臉時她還以爲自己在做夢呢。於是趕緊坐直了身體。
“你怎麼在這裡?”睡得正香卻被人叫醒,她有些不悅。
“爲何你剛纔在夢裡一直叫孩子?什麼孩子?”薛光耀急切地問。他的手緊緊拽住雨欣的胳膊。
雨欣也怔住了。是麼?這兩年來,她一直以爲自己已經淡忘了那件事,可沒想到,在內心深處,自己還是忘不了。或許,那種刻骨銘心的痛楚是任何人也無法忘懷得了的吧。
還記得當年她懷孕後,父母把她狠狠罵了一通,可畢竟是自己的親閨女,總還得爲她以後的人生着想吧。原本已經聯繫了醫院去做流產,可躺在冰冷的手術檯上她又反悔了,她覺得就這樣殺死一條小生命實在太殘忍了。雖然她很恨那個拋棄她的男人,可卻又期待能留下他的骨肉,她甚至想,如果孩子像父親的話,一定會很漂亮吧。
她也知道,自己愛那個男人已經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可是,愛一個人是沒有緣由的。即便到了如此尷尬痛苦的境地,她的心底,卻依然還有他的影子。
爲了孩子,她甚至以絕食來威脅,後來父母終還是拗不過她,把她送到一個遠房親戚家養胎。只是,沒想到在她懷孕七個月的時候,散步途中突然摔了一跤。送到醫院時她已經流了許多血,慢慢失去了知覺,醒來以後,孩子已經流產了。
當時的她整個人都呆了。人生真是無常啊。淚流乾之後她似乎想通了,或許這是天意,這個孩子原本就不該來到這個世界上,現在只是老天把這個孩子收回去了而已。
也是從那一刻起,她下決心要徹底忘記薛光耀這個人。就當作,他從來沒有走進過她的生活中,從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