恆生酒店,豪華套房。
這酒店也有薛氏集團的股份,所以長期留有兩間套房給公司的人自己住。原本酒店負責人安排了總統套房,可他才上任,不想如此張揚。
站在寬敞的陽臺上,倚着欄杆,手裡端了一杯紅酒,遠眺。
這裡是二十樓,視野自然寬闊。四處閃耀的霓虹燈,預示着人們一天的夜生活纔剛剛開始。
夜生活?他的腦子裡突然閃現出謝雨欣挽着張浩的情景。他們,會不會又一起去了某個場所,盡情享受屬於他們的夜生活呢?
心裡,竟升起些許異樣的感覺來。
是嫉妒嗎?
不,他立即否認。絕對不是。或許,是因爲太意外罷了。
抿了一口紅酒,這味道,不太好。
謝雨欣衝着張浩微笑的樣子又浮現出來,那模樣,很美。
俊臉微微抽動了一下,他把杯裡的酒一飲而盡。這酒,有點苦澀。
回屋,重重放下酒杯,拿起桌上的手機,撥號。
那邊,謝雨欣剛剛送了張浩回家,剛到樓下,手機變響了。是陳奕迅的歌——《十年》。
“如果那兩個字沒有顫抖,我不會發現我難受,怎麼說出口也不會是分手……”這首歌是當初薛光耀彈過的歌曲,而且偶爾也會哼一幾句。於是謝雨欣便把這首歌設爲了鈴聲。後來,一直都沒有改過。
她還記得後面還有這樣一句,“……十年之後,我們是朋友還可以問候,只是那種溫柔,再也找不到擁抱的理由,情人最後難免淪爲朋友……”而他們,連朋友也沒得做了。
看到來電顯示,謝雨欣的腦子有幾秒鐘的空白。他怎麼會打來?
猶豫了會兒,還是接了,按下按鍵的手卻微微在顫抖。
耳邊,傳來那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聲音,“雨欣,你到家了嗎?”
淚水很不爭氣地往外涌。
以前在一起的時候,他從來沒有這麼溫柔地叫過她,他總是叫她全名或者直接用一個“喂”字代替了事。現在想來,那時的自己真笨,居然對他的冷漠這麼不自知,還以爲他天性如此,只要自己夠熱情,總能捂熱那顆冰冷的心,卻不知他根本就沒有心。
她不敢說話,擔心一開口便會被他聽出異樣來。
“怎麼不說話,是不是到家了?”那邊有些沉不住氣了。
“嗯。”她不得不應一聲。
“張浩呢?”剛想掛斷,那邊又問。
她愣住。他怎麼知道她剛纔和張浩在一起?
“薛總,這是下班時間,我想我沒有義務向你作一一的回報吧?”說完,果斷掛斷。
謝雨欣站在那裡,陷入沉思。
今天把張浩送到家,他在門口說了一句話讓她很吃驚,“雨欣,如果你是我女朋友該多好……”
她呆了下,說:“你喝醉了。”張浩似乎還想說什麼,還好這是他父母開門來了,她便匆匆離開。
難道,張浩是和薛光耀一起喝的酒?
對,一定是這樣。所以,薛光耀纔會問起張浩。他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算了,誤會就誤會吧,或許,這樣更好。原本,他們也是不相干的人。
“叮——”電梯來了,她情緒低落地進了電梯。
***
這天一進辦公室,謝雨欣就被告之調到業務部做經理助理。
大家都知道她是張浩介紹來的,於是間議論紛紛,說是裙帶關係。她的文憑在公司最低,而經理助理的學歷起碼要求是本以上。
周雪把頭湊過來,說道:“恭喜了,雨欣。老實交代,你和張浩,是不是在談戀愛啊?”
她臉紅了,嗔怪,“別胡說好嗎,我們只是普通朋友。”
“哦,是麼,普通朋友會臉紅麼?”周雪笑嘻嘻說道。
“算了,懶得理你。”謝雨欣開始收拾起東西來。
到底是怎麼回事呢?她怎麼會突然這麼好運?
該不是,真的和張浩有關吧。
業務部就在樓上,只有一層樓,她也懶得等電梯了,於是抱着紙箱子走樓梯。
思緒,一直停留在她調部門的事情上,所以沒料到樓上有人走下來,她一頭撞在那人身上!
“哦,對不起,對不起……”
擡起頭來,卻發現是那個她最不想見到的人!
奇怪,這人有病嗎,有電梯不坐,他的辦公室在10樓,居然會走樓梯?她嚴重懷疑此人有病。
彷彿是看穿她的想法,某人撇了撇嘴,“你不知道嗎,電梯故障了,正在修。”
哦,兩部電梯都故障了?這也太巧了吧。不過他也沒有理由爲這事撒謊吧。
身體讓了讓,示意他先走。誰叫他是領導呢,再討厭他,面子上總是要過得去的。
可他卻沒有馬上要離開的意思,目光落在她手裡的紙箱子上,意味深長地說:“祝你高升。”
高升?從爲辦公室打雜的變成了爲經理一個打雜,這到底算不算高升呢?
不過,禮貌上她還是點了點頭,說:“謝謝”。
“你該謝的人,是張浩。”
他意味深長地說。眼眸幽深,心思看不分明。
也對,他原本就是這樣一個人。只是,如今的他更加高深莫測了許多。
“你和他,是什麼時候好上的?”剛要離開,卻聽他這樣說了一句,謝雨欣當即站住,回頭望着他。
他以爲,她和張浩在交往?
是這樣的嗎?
一時間,心裡像是沸騰的水在不停地翻滾。他和她早已經沒有關係了,又何必故意裝出關心她的樣子呢?
他不害她,她就要燒高香了。她咬着脣想。
“對不起薛總,我想這樣私人的問題,我不方便回答。”再也不想耽擱,她轉身上樓。
站在那裡,望着她挺直的背影,薛光耀蹙緊眉。
她沒有否認。
手不禁拽成了拳,心裡有一種酸澀的味道在翻滾。
昨天一大早,張浩便來了辦公室,說看在老朋友的面子上希望他能把謝雨欣調到客戶部去,說前兩天他的助理有急事辭職了,這個職位還空着。他寫過調動申請報告,可人事部卻說謝雨欣學歷太低沒有同意。
“是麼?可我一來就干涉人事部的事,不太好吧。”他沉吟。
“難道,你不想看到雨欣有更好的發展嗎?她其實挺能幹的,可是就是因爲沒有那該死的大學文憑而沒有上升空間,你不覺得很惋惜嗎?”張浩忿忿不平地說。
他愣了下。
“沒有大學文憑?爲什麼?”雖然她成績不是特別好,可也不至於拿不到畢業證吧。
張浩看了他一眼,說道:“你走後不久,她就生了一場大病,就再沒來學校了……”
“什麼病?”薛光耀一驚,抓住了他的胳膊。
由於他的神情太過驚慌,張浩有些詫異地看他。
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他趕緊放手。
“其實我也不知道,這事她從來沒有提過……我畢業回來不久,就正好在街上碰到了她,她好像和家人鬧得不愉快纔來B市的……”張浩繼續說道。
薛光耀沉思了一會兒,突然開口,“好吧,她的調動,我同意。”
***
謝雨欣的背影已經消失在轉角處,薛光耀卻依然站在那裡。
他的腦子裡,驀然閃過了一個念頭。難道兩年前她的突然離校,是因爲……
哦,不,不會的,不會這麼巧。就一次而已,怎麼可能?
他調轉身體,一步步上樓,步伐沉重。
剛纔去了趟張浩的辦公室,聽說已經通知謝雨欣了,她馬上就會搬上來。出來等電梯的時候,突然聽到樓道里有聲音,猜想是她,於是便改主意走樓梯。並且,由上樓,改爲了下樓。
這一切,只是幼稚地爲了製造巧遇。
謝雨欣一上樓就碰到了張浩,他說:“我正準備來幫你呢。對了,怎麼不坐電梯?”
她抹抹額頭的汗,淡淡一笑,“就一層樓而已,不累。再說了,電梯不是壞了嗎?”
“不會吧,我之前從樓上下來都好好的啊。奇怪……”張浩嘀咕。
剛說完,旁邊的電梯門開了,有人走了出來。
“你看,這不,好好的呢。”張浩接過她手中紙箱,笑道。
她怔怔站在那裡。
真傻,他的話居然會相信。可是,他爲何要騙自己呢?
“快進來吧,我帶你看你的辦公桌。”張浩在前面催促。
“嗯,好。”她趕緊跟了上去。
算了,多想什麼,那傢伙多半是太過無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