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七年之前,離開
因爲是下班高峰期,所以路上堵車堵的很厲害,下了公交的時候已經快晚上八點了。
從公交站臺走到租住的小區還有一段距離,這段路平常人不是很多,晚上照明狀況也不怎麼好,好在並不遠,走十來分鐘就好。
一個人慢慢地走在路上,想到醫院裡還在住院的母親,想到家裡正在等她回家的女兒,夏念就告訴自己,她一定不能沮喪,她一定不能讓母親和女兒看到她這副挫敗的表情。
她是母親和女兒的支柱,無論經濟上還是精神上,她都不能讓她們感覺到自己的無助。
夏念低頭想着這些天面試的事情,根本就沒有留意到身後已經有兩個不懷好意的陌生男子已經尾隨了她,更沒有留意到就在她租住的小區大門口不遠處,有一輛蘭博基尼停在黑暗裡,裡面兩道深邃而冷銳的目光猶如夜空中的黑鷹一樣緊緊地鎖住了慢慢靠近的她。
突然,夏念身後的兩個男子衝到了夏念身後,一個男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奪過夏念手中的提包,另外一個男子從後面將夏念用力往前一推。
夏念驚叫一聲,當她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情的時候,她的身體已經不受控制地向前撲了下去。
“撲通”一聲,明顯的身體與地面撞擊的聲音。
夏念吃痛,一想到自己所有的身體證件和麪試資料都在提包裡她就什麼也來不及顧慮然後爬起來就打算去追那兩個搶她提包的人。
可是,當她爬起來站穩回頭往後看準備追上去的時候,搶她提包的人早已消失在黑暗中不見了身影。
夏唸的第一反應是就是報警,可是當她在身上找手機的時候才發現原來她的手機也放在提包裡了。
她不甘心地朝着搶她提包的人消失的方向追了幾步,可是,一個人影也沒有。
除了黑暗,什麼也沒有。
停下腳步,手掌的痛意倏地傳來。
夏念擡起手一看,這才發現掌心被磨破了一大塊皮,鮮血已經順着五指流淌了下來。
痛,漸漸從手掌蔓延到心口。
就如當年一樣,一種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無助鋪天蓋地的席捲了她。
當年,還是S市一把手的她的父親被人舉報貪污受賄濫用職權,而事實也確實是。
當她的父母察覺到快要東窗事發的時候,馬不停蹄地就將名下所有的資產都轉移到了國外她的名下,而當時的她卻因爲和墨希澤的事情被王子皓軟禁,爲了逼王子皓跟自己離婚,她天天絕食,幾乎處於昏厥狀態,可她的父母卻並不清楚她的當時的狀況。
事發前一個月,她的父母讓王子皓帶着她移民國外,她不明所以稀裡糊塗地被帶上了飛機,到了國外之後她的父母才告訴她一切。
一個月後,她的父母同時入獄,父母被判死刑,母親被判無期徒刑。
知道了父母的所作所爲後,同時爲了能減輕母親的罪行,夏念將她父母轉移到她名下的所有資產都上交回了國內,她母親的無期因此改成了七年。
也就在這個時候,她的丈夫王子皓終於願意跟她離婚了。
因爲她對他而言已經沒有任何的利用價值可言,他迫不急待地想將她踢開和她撇清關係然後和他自己喜歡的女人名正言順地在一起。
因爲王子皓手頭上有夏念出軌的證據,他拿着夏念和墨希澤的牀照威脅夏念,除非她淨身出戶,否則,他就會將他手頭上她和墨希澤的牀照散佈的全世界都是。
所以,夏念乖乖地選擇了淨身出戶。
一時間,父親沒了,母親入獄,名義上的丈夫更加無情地拋棄了她和她劃清了界限,曾經吃穿不愁揮金如土的大小姐變成了身無分文的落魄女,一個人淪落在倫敦的街頭,夏念有種活不下去了的感覺。
正巧在這個時候,夏念發現自己懷孕了。
她懷了墨希澤的孩子,這成了當時支撐她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當時的她有想過要回國找墨希澤,可是,她一個貪官的女兒,一個離婚的女人,她現在回S市,無疑會給墨希澤帶來很大的負面影響。
當她糾結掙扎着想要聯繫墨希澤時,墨希澤的父親又出現在她的面前,墨希澤的父親將墨希澤的真實身份告訴了她,並且,明確地告訴她,除非他死,否則他絕對不可能接受像夏念這樣的一個女人做他們墨家將來的女主人。
同時,他警告她,如果她再糾纏墨希澤,她就永遠沒有再見到她母親的那一天。
當時,夏念覺得她的整個世界都倒塌了,只剩下一片死沉。
……
血順差手指一滴一滴流下,而此刻的夏念已經痛到麻木了。
她徵徵地站在原地,腳像被灌了鉛一樣,忽然寸步難行。
而不遠處的蘭博基尼裡,墨希澤盯着夏唸的視線一秒都沒有移開過。
墨希澤不知道自己是以怎樣的心情看完剛纔的一幕幕的,看到她被搶,看到她無助,看到她痛苦,他不是應該會很開心纔對嗎?
可是,爲什麼他的心裡卻有種被針扎的痛。
這個該死的蠢女人,當初騙他的時候那麼聰明,當初離開她的時候那麼決絕,爲什麼現在這個時候卻要表現的這麼無助這麼懦弱。
雖然光線暗淡,可他還是清晰地看到了從她的指間滴下的一滴滴鮮紅的液體。
她纖細瘦弱的身子在暗淡的燈光下彷彿風一吹就會散去,讓他有種再也見不到她了的感覺。
七年了,她已經消失七年了,他不允許她再消失,哪怕他們彼此都只能相互折磨相互痛苦地活着,那他也要親眼目睹她的痛苦。
打開車門,邁開修長的雙腿,他大步朝她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