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9

邊染一路上只顧往前走,雖然一隻手還被簡燃牽着,但簡燃也難得的沒有其它動作,只是默默地跟着她的步伐。

走了許久,邊染纔來到公交站口,此時夜已經很深了,邊染看了下站牌,估摸着只能趕夜班車回去了。

她摸了摸衣服,可是摸了半天也沒摸到兜兒,便突然想到她的衣服已經被換了下來,而且今早穿的衣服也被簡燃毫不留情地丟進了垃圾桶裡。

所以,她現在是一分錢也沒有,但她是不是該慶幸她今早穿的衣服裡沒有裝錢也沒有裝其它東西?

一直站在旁邊的簡燃察覺了邊染臉上露出的異樣,想了想便猜到了原因,便勾着嘴角說道,“怎麼了,沒錢?”

邊染的臉在那一瞬間有一絲尷尬劃過,但很快便裝作什麼事都沒有把頭偏向一邊。

簡燃有些好笑地看着邊染的動作,突然覺得面前這個人有時候正經得可愛,他摸摸邊染的頭,溫柔地說道,“我現在身上沒有零錢,如果要坐公交車的話就得去找零。”

簡燃說完話後,邊染還是繼續將頭偏向一邊。

簡燃知道邊染此刻是放不下面子,便沒再多說什麼,只是心情愉快地拉着邊染往商店那邊走去。

簡燃原本準備去找一家小店面去換零錢的,但在看到擺在百貨店外的娃娃機時停了下來,他拉着邊染來到一排娃娃機前,然後找老闆換了五塊錢的零錢。

“你不會要玩兒吧?”邊染問道,因爲她看着簡燃拿了零錢不是回車站反而是來到了一臺娃娃機面前。

“當然要玩兒了,你找老闆換了零錢又不照顧一下別人生意,不太好吧?”簡燃拿着一塊錢投進了機器。

邊染嘆了口氣,說道,“這種純粹是騙錢,你抓不到的。”

簡燃對着邊染挑眉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沒說話,只是轉過頭專心地看着娃娃機裡的一個娃娃,找準時機,拍下按鈕。

巨大的機械爪子將娃娃抓了起來,但只要是個人都能看得出來爪子太大,娃娃太小,用不了多久娃娃就會從機器的縫中溜走。

但就在爪子快要升到最高處時,簡燃揚起一抹自信的微笑,猛地搬動整個娃娃機,將娃娃機朝自己的方向傾斜,然後一抖,娃娃順利的從機械爪的縫中落入了出口。

邊染眼中充滿震驚,嘴角抽搐了幾下,一種丟臉的感覺油然而生,如果可以,她想現在就轉過身去裝作不認識他的樣子。

但實際上她確實也這麼做了,可她沒走上幾步就被身後的簡燃抓住了肩膀,只見簡燃笑得一臉得瑟地揚了揚手中的娃娃,開心地說道,“騙不騙錢,要看技術。”

簡燃一把將娃娃塞進邊染的手中,說道,“拿去,送你了。”

邊染拿着玩偶想要還給簡燃,但簡燃立馬又補充了一句,“你給我我就直接丟垃圾桶了。”

簡燃知道邊染的性格,也大概瞭解過邊染的家境。因爲家裡貧困的原因,只要不是觸碰到她的底線,一般浪費這種事情她是不會做的。

果然沒過多久,邊染就收回了手,儘管眉頭緊皺,但最終還是沒捨得丟出去。

“這就對了。”簡燃滿意地看着邊染手中的玩偶,然後不顧邊染的反抗拉着邊染重新走回了車站。

因爲夜班車的間隔時間很長,所以兩人一直等了很久纔等到車子的到來。

簡燃對公交車是比較陌生的,因爲從小他就習慣了坐父母開的車或是打的,所以他最多也只坐過那麼兩三次。而且,在他的印象中,公交車一直是髒亂擠的代表,他也沒興趣去嘗試。只不過,現在坐公交車就代表可以和邊染多呆上一個多小時,對他來說何樂而不爲呢。

邊染沒興趣猜測簡燃爲什麼不打出租車回學校的原因,一上車就找了個單人的位置坐下,但簡燃當然不願意,硬拉着她走到了後面的雙人座位。

此時因爲已經很晚,所以車上只有那麼零零散散地幾個人,並且那幾個人從邊染他們上車時就已經在眯着眼睛打瞌睡了。

“困的話可以靠着我的肩膀。”簡燃抖抖肩示意道。

“不需要。”邊染轉頭看向窗外。

簡燃聳聳肩,假裝無奈地嘆了口氣,然後將自己的頭往邊染肩上靠,但很快他就發現這是行不通的,便抱怨了一句,“果然太矮了不舒服。”

邊染在聽到簡燃的話後臉黑了黑,但是還是沒理睬簡燃繼續看着窗外的夜景。

簡燃看着邊染仔細琢磨了一下,拿過剛纔抓到的玩偶然後將它放在邊染的肩上。他調整了一下姿勢,儘量找到一個最好的位置,然後就果斷的將頭靠在了邊染的肩上。

“你頭很重。”邊染雖然是對着窗子說話,但很明顯是說給簡燃聽的。

可是簡燃就跟沒聽到似的,反而伸手將邊染攬住,繼續眯着眼睛裝睡。

邊染見此除了嘆氣之外也沒有其它方法,內心只能想到算了。

晚上的車流量很小,因此整個路程都開的比較平穩,而原本只是想逗弄邊染一下的簡燃,或許是太久沒有處在這樣一個安心的環境下,沒想到到最後是真的睡着了。

邊染看着窗外的風景已從繁華的街道變爲了普通小路,感受到身邊人均勻的呼吸,當她轉過頭看到的就是一張熟睡的臉龐。

陷入熟睡的簡燃褪去了平日的銳利和僞裝的面具,整張臉也變得柔和了起來,也真實了起來,就連平時被故意隱藏起來的可愛一面也被放大,整個人看起來就像個還沒完全褪去稚氣的大男孩。

那一刻,邊染面對着簡燃的防備與尖銳似乎也有了些融化的跡象。想到先前的經歷,又看到面前這個看起來毫無防備的純真的臉,一時之間,邊染心裡某一處變得柔軟了起來。也讓她深深地感知到,他們是真的很像,只是僞裝的方式不一樣,但都是爲了保護自己不受傷......

車子在行駛了一個多小時後終於回到了學校,邊染難得溫柔地輕輕拍了拍簡燃。簡燃因爲被打斷了美夢有些不爽地皺着眉,但始終就是不願意睜開眼。

“喂,下車了。”邊染見簡燃半天都沒動靜,便有些不耐煩。

這時,簡燃終於動了動,他艱難地睜開眼,用手揉了揉眼睛,或許是因爲剛睡醒,聲音有些模糊不清但卻低沉得很有磁性,“到了嗎?”

“到了,所以你快起來,如果你還想睡,那就請你讓一下,我要下車。”邊染看着還在使勁揉着眼睛的簡燃說道。

簡燃伸了個懶腰,然後慢慢站起身來,邊染見狀,立馬越過他朝車門方向走去。

但就在邊染剛走下車,身後就有一股重力壓在她身上。

簡燃從邊染背後雙手圈住她的脖子,然後將下巴抵在她柔軟的發上,小聲說道,“就這樣保持一分鐘,再讓我眯一分鐘,一分鐘就好......”

簡燃的聲音到後面越來越小,邊染知道他估計又睡着了。她看了不遠處的校門,想着繼續等下去說不定簡燃就會這樣睡死過去,便咬咬牙拖着身後的負擔艱難的朝前走去。

簡燃也沒阻止邊染,只是依舊厚着臉皮賴在邊染身上被她拖着走。

沒走多久,邊染就累到喘不過氣,她呼出一大口氣,抓住自己脖子上的那雙手然後狠狠的往外掰,但那兩隻手就跟牛皮糖似的粘着一動也不動。

“你下來。”邊染停止了掙扎,冷冷說道。

簡燃捂着嘴打了個哈欠,睜開眼睛眨了眨,說道,“累了?”

“......”邊染很想說一句“廢話”。

“沒關係,接下來換我累一下。”

什麼累一下?邊染心裡還沒反應過來簡燃什麼意思就被簡燃拉住手臂整個被背了起來。

“喂,你幹......”

嘛字還沒說出來,簡燃就打斷了她的話。

“親愛的顧客,要出發了哦。”

顧客?邊染抽了抽嘴角,不想承認她剛纔從簡燃口中聽到了這種話,難不成他還沒睡醒?

“到女生宿舍對吧。”簡燃自顧自說着,“爲了保證您的安全,請您不要隨意亂動。”

邊染被簡燃幼稚的行爲激得雞皮疙瘩都起了好幾層,“你先放......”

簡燃不給邊染說話的機會,揹着她快速的向前衝了出去,因爲突然的加速讓邊染重心不穩,只能俯身雙手繞著簡燃的脖子。

“你慢點!”邊染表示受到了驚嚇。

這次換簡燃不開口說話,只是一路小跑着把邊染快速帶回了寢室樓下。

簡燃放下邊染,快速的奔跑在簡燃臉上劃下了一滴滴汗水。簡燃認認真真盯了邊染好一會兒,趁邊染皺眉疑惑地看着自己的時候,猛地俯下身在邊染嘴上留下淺淺的一吻,隨即快速跑開。然後剩下邊染一個人站在原地還沒弄清楚發生了什麼事。

邊染擦擦嘴脣,等她反應過來時,簡燃早都已經跑得遠遠的了。

她不滿地盯着正對她得瑟地揮着手的簡燃,但也拿他沒辦法,只能轉身進了宿舍樓。

回到宿舍,邊染終於感到一陣輕鬆,再也不用繼續折磨已經快要磨破皮的腳跟。她看了看手中的布偶,又望了望寢室,想了想,把玩偶掛在了牀邊。

現在的她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簡單的洗漱了一下就迫不及待地鑽進被窩裡。

有多久,她沒有這樣累過了,以前的她只會一個人呆在圖書館或寢室裡,從來不會跟誰出去,也從來不會有人叫她出去。

就這樣想着想着......這一次,沒有失眠,沒有不安,疲憊已足夠讓她很快陷入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