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奶奶,我來了。”嚴鍩雖然在外面懟天懟地,可是在黎家人面前,她乖巧的像只貓咪。
黎夫人在看到嚴鍩的那一刻,彷彿瞬間有了力氣,一下子就從牀上坐了起來,就那麼看着嚴鍩,眼淚刷刷的往下淌。
嚴鍩趕緊走了進去,旁邊有人搬了凳子過來,嚴鍩坐在了牀邊,眉頭一皺,說道:“黎奶奶,爲什麼又不吃東西?”
“小鍩啊!”黎夫人擦擦眼角的淚痕,眼淚汪汪的看着嚴鍩說道:“你忘記了嗎?今天是小歌的生辰啊!如果我的小歌還活着,她今年該有三十七歲了。我也該做姥姥了。說不定小歌結婚早的話,我的外孫都該跟你這麼大了!”
嚴鍩擡手握住了黎夫人的手,垂下眼眸說道:“黎奶奶,對不起。當年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黎歌也不會爲了救我……”
嚴鍩說着說着,眼淚刷的一下衝出了眼眶,下面的話,卻是怎麼都說不下去了。
“這事兒不怪你。”黎夫人搖搖頭,說道:“你也是個好孩子,陪着她走南闖北。”
說到這裡,黎夫人忽然咬牙切齒了起來:“都是因爲黎欣!都是因爲她!如果不是因爲她,我的黎歌怎麼會跟家裡吵架,怎麼會離家出走?那個黎欣不帶個好榜樣啊!讓我的小歌也跟着學壞啊!小鍩,你可要記得你的承諾啊!我的小歌不能這麼白白死在了國外啊!”
嚴鍩用力點頭:“黎奶奶,你放心,我不會放棄的!我一定會完成黎歌未竟的心願的!我一定會找到她要找的人!”
“好好好好!”黎夫人狠狠一擦眼淚說道:“我們黎家絕後了!等我死了,這黎家就拜託你了!”
“黎奶奶,別說這樣的喪氣話!您還年輕呢!”嚴鍩趕緊寬慰她:“您總是這麼自怨自艾,黎歌在天上看到也會難過的。”
“我家小歌,是跟我吵了架才走的。”黎夫人擡手,一下子捂住了臉,淚水順着她保養得宜的指縫裡流淌了出來。
嚴鍩趕緊拿過來抽紙,抽了兩張塞給了黎夫人。
“黎奶奶,我以前一直都沒有問您。黎歌爲什麼要離家出走?”嚴鍩低聲問道:“她要找的那個人,真的是她恨的人嗎?”
“沒錯!”黎夫人馬上怒氣衝衝的回答說道:“這種事情,我還用騙你嗎?當年黎欣跟黎歌大吵一架,還把我家小歌推進了泥水裡,險些活活嗆死我家小歌!然後我家小歌跑出去找黎欣算賬,可是還沒結果,我的小歌還是死在了水裡。這個黎欣就是個掃把星!如果不是她,我的小歌怎麼會死?而且還是被水嗆破了肺!”
“小鍩啊!我家小歌因爲被黎欣推到水裡,所以她其實最怕水了!可是在最害怕的關頭,她拼死把你救了出來,自己卻死在了外面。你不能忘恩負義,忘了我們啊!”黎夫人緊張的一把抓住了嚴鍩的手,神色慌張的說道:“我跟你說個事情,我這幾天總是做夢,夢到了我的姐姐,夢到了黎欣。她們都在跟我索命!不,這不是我做的!我是無辜的!我跟老黎是真心相愛的!”
嚴鍩見黎奶奶神智已經有點不清楚了,顛三倒四,於是打斷了她的話:“黎奶奶,我問你個事情。黎欣離開黎家之後,是不是嫁給了一個普通的小商人,那個小商人姓秦?”
黎夫人目光呆滯的看着嚴鍩,反問嚴鍩:“黎欣嫁給一個小商人了?怎麼可能?我們黎家是什麼人家,怎麼會找個小商人?”
嚴鍩眼眸一鬆。
心底稍安。
不是六月就好,不是她就好!
否則的話,她該如何面對已經去世的黎歌和現在的六月?
大概六月說的對,這一切只是巧合,同名同姓而已。
說實話,這個念頭一直在嚴鍩的心底盤桓不去。
她從來都沒有跟秦六月說過自己跟黎家的關係。
她不是沒有懷疑過此黎欣是不是彼黎欣,她是不敢往深了想。
當秦六月否認她跟黎家的關係時,嚴鍩的心底其實是鬆口氣的。
她也不敢想象,如果秦六月是黎家的人,那麼這層關係該如何處理?
“黎奶奶,您吃點東西,我會代替黎歌照顧您和黎爺爺的。”嚴鍩低聲說道;“正是因爲今天是黎歌的生日,您才更要振作起來照顧好自己。不然的話,她大概就會更怨恨您了。您難道要讓自己的親生女兒活着怨恨,死了也怨恨嗎?”
黎奶奶不說話。
嚴鍩繼續說道:“您放心,黎歌恨的人,我不會放過她的。”
聽到嚴鍩這麼說,黎奶奶的臉上終於展露了笑容,一把拉住了嚴鍩的手,說道:“對,就算你黎爺爺讓你把黎欣的骸骨帶回來,你也不要聽他的。我就是不讓她回家……”
現在的黎夫人真的是有點老糊塗了,絮絮叨叨,顛三倒四,語無倫次的樣子,讓嚴鍩忍不住嘆息一聲。
自從黎歌去世之後,黎夫人就受到了巨大的刺激,然後就變成現在這樣了。
以前的時候,還時而清醒時而糊塗。
現在歲數大了,簡直是清醒的時間越老越少了。
嚴鍩終於勸說黎夫人吃了點東西,睡下之後悄然離開,來到了院子裡,對黎先生說道:“黎爺爺您放心,黎奶奶沒事了,她剛吃了點東西,過了今天就好了。”
黎先生聽到嚴鍩這麼說,頓時鬆口氣:“小鍩啊,幸虧有你!”
嚴鍩搖搖頭,說道:“黎爺爺,有些事情我可以問一下嗎?黎奶奶現在神智有些糊塗,問也不好問了。”
“好,走,進屋裡說話。”黎先生點點頭,帶着嚴鍩進了旁邊的茶室。
嚴鍩坐在了黎先生的面前,直接開口問道:“黎爺爺,您確定黎欣在外面有孩子嗎?”
黎先生搖搖頭:“我不能確定。可是這是我們黎家最後的希望了!我盼着她在外面已經結過婚,然後有了孩子,這樣,我們黎家的血脈纔會傳承下去。你黎奶奶糊塗了,她說的話,你都不要放在心上。”
“黎爺爺,當年發生的事情,真的是像黎奶奶說的那樣嗎?黎歌是爲了出去尋找黎欣,才遇見的我嗎?”嚴鍩再次求證:“黎歌真的很恨黎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