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家老爺子聽到秦六月這麼問,當即點點頭。
秦六月這才說道:“那麼老爺子既然知道,這是必然,又何必爲此耿耿於懷呢?這個結局,不是您一手促成的嗎?”
項家老爺子嘆息一聲。
秦六月繼續說道:“在我國,歷史上有幾段皇位爭奪史,是非常著名的。第一個就是玄武門之變。第二個就是清朝年間的九龍奪嫡。”
“唐高祖李淵繼位之後,立了太子李建成。李建成是文官代表。次子李世民跟隨父親征戰天下,是武官代表。唐高祖偏心長子,打壓次子,終於引起李世民的強烈反彈,終於有一天,在宣武門發動兵變,殺死了太子和其他的弟弟,逼迫父親李淵退位。玄武門之變,已經成了古今中外非常典型的一場戰鬥。這場戰鬥不僅僅是文官與武官之鬥,更多的是,激發了不少人奪嫡的念頭。”
“另一個歷史就是九龍奪嫡。清朝康熙大帝膝下兒孫濟濟,個個才華橫溢,功勳卓著。大阿哥愛新覺羅?胤禔、二阿哥胤礽、三阿哥胤祉、四阿哥胤禛、八阿哥胤禩、九阿哥胤禟、十阿哥胤誐、十三阿哥胤祥、十四阿哥胤禵。這九個兒子,放在現在,個個都是人中龍鳳。可是最後,贏了天下的是四阿哥,也就是未來的雍正大帝。”
“這兩段歷史,不管是哪一個皇朝哪一個皇帝,結局都差不多。那就是聖者王敗者寇。輸的那一方,幾乎沒有善終。”
“歷朝歷代的皇朝,皆是如此。所以說,天家無父子,無兄弟。項家雖然比不上大唐盛世和清朝帝國,可是治理一個家庭也跟治理一個國家,是相同的道理。老爺子當年上位,想必也是屍橫遍野,踩着兄弟姐妹們的屍骸上位。如今老了,怎麼反而貪戀起了不可能存在的親情了呢?”
“項家的制度,註定了不會和平,註定了是血雨腥風,註定了是骨肉相殘。而老爺子其實也早就看到了這一幕,只不過是裝作沒看見,不是嗎?”
秦六月的聲音平和穩定,沒有一個字是慷慨激昂的。可是就是這些平緩的話,卻讓項家老爺子的眼眶瞬間紅潤了幾分。
項家老爺子知道秦六月說的都是事實。
這些話,他心裡都清楚。
可是別人不會跟他說,也不敢說。
秦六月是真正的局外人,可以看的清清楚楚,也可以不必顧忌他的身份斟酌字句。
所以,秦六月說的話,是最公正最清明的。
這也是項家老爺子找秦六月說話的原因。
晉北黎家的後代啊!
那是流淌着晉北女神黎欣血脈的秦六月啊!
她的眼光自然是最公正的。
項家老爺子說道:“我以爲我活着,他們至少看在我的面子上,不會鬧的太難看。哪裡知道,現在越發難看了。”
秦六月猜測着昨晚一定發生了什麼大事兒了,不然的話,項家老爺子不會急吼吼的請自己過來。
但是她現在不瞭解情況,因此眼觀鼻,鼻觀心,一聲不吭的聽着。
果然,沒過多久,項家老爺子就艱難的開口了:“宗少夫人,我知道你們是來給文南撐腰的。可是,撐腰歸撐腰,可不可以饒過我的那幾個不成器的兒子?”
秦六月一臉的愕然:“嗯?老爺子,我不懂你的意思。這幾天我一直都跟孩子們在一起,他們做了什麼事情,我都不清楚。”
項家老爺子忍了忍,這才一臉灰白的說道:“昨天晚上,尊先生血洗了我家老三老四的幾個地盤,老三老四損失慘重。這些東西,對你們宗家來說,並不算什麼,可是對老三老四來說……”
秦六月一下子明白過來了。
難怪今天早上宗銘皓那麼開心呢。
感情昨晚上幹了洗劫的活兒了。
看來這次洗劫的成果很滿意,不然的話,項家老爺子也不會出面了。
秦六月的心底一陣暗笑,臉上卻是仍舊一臉的詫異:“老爺子,我更不懂您的意思了。您有什麼話,就請直說吧。不過,您也知道,我跟銘皓現在還沒有正式復婚,宗家的事情,我是說了不算的。”
秦六月及時把自己摘了出去。
開什麼玩笑!
她當然不會給宗銘皓拖後腿!
夫妻同心,才能其利斷金!
她可不能因爲別人的兩句話,就心軟的倒戈相向。
她又不傻。
項家老爺子似乎猜到了秦六月會這麼說,只是苦笑一聲,說道:“我也知道,只要進了宗家大少口袋的東西,就很難再掏出來了。我只是想請你們看在我孫子項文南的份上,如果有用不着的東西,可不可以給文南?”
秦六月頓時笑了:“老爺子既然這麼向着文南,爲什麼不早早的做決定呢?如果老爺子爽快一點,或許不至於到現在這一步。”
項家老爺子半晌沒有說話,。
他承認,秦六月說的對。
都是因爲他的優柔寡斷,才導致了眼下的局面。
秦六月繼續說道:“按理說,你們家的事情,我不該插嘴。可是既然老爺子今天找我了,我也就厚着臉皮說兩句吧。老爺子,我們跟着文南一起回來,這就是表態了,我們會站在文南的立場上,幫他拿到原本屬於他的一切。任何人敢阻攔他的路,都會一路清除。是任何人,包括文南的父親。這一點,我想,您也已經有思想準備了。項伯父至今似乎還沒看清楚這一點,至今還在給文南拖後腿。老爺子如果是真的希望這個家能夠安定的話,是該做決定了。別的我不敢說,我只能說,文南坐了這個位置之後,最起碼能保證父親和叔叔們,可以舒舒服服的養老。然而其他人上位,卻未必會讓其他人舒舒服服的活下去。老爺子,您覺得我說的對嗎?”
項家老爺子嘆息一聲,話題一轉,問道:“我前些年,曾經跟你的外公黎老先生有所交集。那是一個博學多才的大才子啊。”
秦六月微笑不語。
他們認識絲毫不奇怪。
因爲那個優柔寡斷的性子,實在是太像了。
都說物以類聚,人以羣分。
這個項家老爺子也是一個優柔寡斷的人,會跟黎老先生玩的很好,這根本不稀奇。
項家老爺子又對秦六月說道:“我已經邀請了你外祖父來這裡做客,再過兩天,你們就可以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