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靜的夜晚,正適合殺戮!
清輝灑在海面上,灑在小島上。照着寧靜無波的海水,照着神色沉重的衆人,也照着雪亮冰冷的武器。
只聽黑暗中有人道:“大哥,動手吧?”
有人遲疑着問道:“你們確定那怪物不見了麼?”
那先前的聲音答道:“確實不見了,我們還故意將這兩人分開來,就爲了方便下手。”
那問話的人像是下定了決定一般,道:“好,他.媽.的,今天這小子讓老子受了不少的苦,還害死了那麼多兄弟,不殺了他難消老子心頭之恨。”
問道:“那兄弟們動手了?”
回道:“恩。”
衆人提着武器,靜悄悄的向着兩間屋子kao近。只等着將白展雲與方先生自夢中亂刀砍死,到地獄做鬼也不明白怎麼回事。
一陣海風吹過,殺氣更盛了。
風吹過後,所有人卻是都停住了腳步,齊齊看着前方——
那裡,不知何時立着一個青衫少年:他衣衫襤褸,揹負木劍,青絲飄揚。一張臉被月光照着,顯得蒼白而堅毅,但卻帶着若有若無的笑容。
這站着的少年,不是白展雲又是何人。
所有人全都愣在當場,一個個做聲不得,連動也不敢動,就像是木偶一般,提着武器的木偶。
白展雲笑道:“諸位大晚上的,不睡覺都跑出來做什麼?還拿着傢伙,不會是有賊吧?”他故意向周圍找了找,顯得甚是擔心的樣子。
那獨眼壯漢上前一步,左右看了看,並沒有看到自己害怕的怪物,便朗聲喝道:“殺了他!”
衆人不再遲疑,一個個就像戰場上得到將軍命令的士兵:手上一動,揚起大刀,口中大喝着,全都向着白展雲衝殺而去。
白展雲搖頭嘆息一聲,顯得甚是無奈。口中道:“哎,本來想饒了爾等,不想爾等如此想死,在下便成全你們吧。”他一邊說,手上一邊引動法決,木劍自背後飛出,衝上天際。
接着,木劍落下,他右手快速一引,口中不知唸叨什麼。只見光華一閃,一柄木劍赫然分開,萬千長劍陡然自他手中飛出,向着前方衝來的衆人飛刺而去。
衆人還沒弄明白怎麼回事,只覺得身體被什麼穿透過去!接着,一個個便立在原地不動了。他們的身上,赫然多出了一個個巨大的血洞,鮮血飛灑了滿天,清輝一灑,悽迷悽美。
一個個人倒在血泊之中,只有那獨眼壯漢還站在地上,此時嚇得雙腿直打哆嗦。他想逃,卻是一動也不能動,他想衝殺上去,卻還是不能動。然後,他只覺雙腿發軟,跪倒在了地上,口中顫聲哀求道:“大爺饒命,饒命啊,小的再也不敢對大爺有什麼壞心思了……”
白展雲踏步上前,語氣冰冷的道:“你放心吧,小爺留着你的狗命還有用,不會殺了你的。但你若不老實,哼!……”
獨眼大漢不停作揖道:“不敢,不敢,就是給小人一百個膽子,小人也不敢對大爺不敬了。”
白展雲道:“如此甚好!此時也不早了,你快去準備些飯菜,我與屋裡的那位大爺吃過之後,便離開此處,不再爲難於你。”
“是,是,是,小的這便準備,大爺稍等。”
曙光自海面東方升起,將海水染得如一匹鮮紅的綢緞一般,也把這小島照得美麗動人,宛若仙境。
此時,白展雲與方先生都已經吃了早飯。飯是那獨眼大漢準備的,飯菜都很合胃口,兩人都吃得很飽,他們全不擔心做飯之人會在飯菜中下毒。
他當然沒有下毒,只要這兩個瘟神能快點離開,不再爲難自己,他就算是燒了高香了,又怎敢再動歪心思,害了自己?
水麒麟不知何時出現在白展雲身邊,在獨眼大漢的期待中,兩人終於向着昨日那艘小船行去。看着他們離開,那獨眼大漢喜出望外,‘這兩個瘟神終於要走了。’
可就這時,白展雲卻是突然轉過身來,看着他!
白展雲這一轉身,可把那獨眼大漢嚇壞了,冷汗都流了出來,一雙腳又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他口中顫聲問道:“大爺可還有何吩咐嗎?”
白展雲道:“我二人離開之後,你切不可再傷人性命,雖做了強盜,也要盜亦有道。若不然,就是天涯海角,我也絕不放過你!”
那大漢連連點頭道:“是,是,是,小的定當謹記大爺教誨,絕不再傷及無辜之人。”
白展雲點頭道:“如此再好不過。除了此事,我還有一事問你。”
“大爺想知道什麼,小的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此間附近,可有一處叫雲火門的所在?”
那獨眼大漢一愣,隨後連連搖頭道:“這個小的不知,小的在此住了十來年,也不曾聽說有這樣一個地方。”
白展雲一怔,心中不知想着什麼,隨後道:“那此間可有什麼地方顯得古怪?”
那獨眼大漢思索着,隨後像是想起了什麼,道:“有,的確有那麼一處古怪之地。”
白展雲道:“哦?哪裡?”
大漢望着海面上的波濤,口中道:“從此往北,走上半日,便可到達。”
他並沒有說謊,他所說的那裡,確實奇怪得很。那地方平時看上去沒有什麼,只是常年大霧瀰漫,有時霧甚至是紅色的,遠遠看去,宛若海上燃燒的火焰一般;有船隻不小心進入這迷霧之中,便再也沒有出來,而有些雲氣好出來的人,在裡面遇上了什麼,卻是全不記得了。
他給他們指路,是希望這兩個瘟神快點離開,最好進入那迷霧之中不再出來。對於這兩人,他的心中恨不得將他們碎屍萬段!只是力所不及,沒有辦法而已。此時他們既然自己找死,自己何不成全他們?
白展雲不再言語,上了小船,解了繩索,向着北方飄搖而去……
大海上,還是一望無際,一層層浪花翻涌着,有時還能看到一條條魚躍出水面,捲起了漫天水珠……此時,白展雲二人已經在大海上一路向北飄了半日,陽光已到頭頂,時間已是正午。
前方,在炎日的照耀下,那大海之上,竟是熊熊燃燒着火焰;火焰直入雲霄,當真是美換絕倫。見了這般,白展雲大喜,方先生卻是端坐船頭,不爲所動。
船繼續向前滑動着,近了一看——
只見那無數火焰,原是紅色的霧氣,一層層瀰漫開來,帶着淡淡的芬芳氣息,宛若幽蘭。
白展雲立在船頭,喜道:“先生,我們終於找到了。”說罷,手上法決引動。
那水麒麟似乎知道他的意思,竟是躍上船頭,立在白展雲身邊。而白展雲口中不停念着口訣,手上法決變動,小船像是有了靈魂一般,一下猛然竄進那無邊的霧氣之中。
霎時間,只見周圍滿是層層紅色霧靄,前方什麼也看不清楚,四周不斷涌來鬱郁的芳香。白展雲與方先生都站了起來,面色凝重的戒備着,以防有什麼不測。
這般在緊張的氣氛中度過了頓飯時間,二人才穿過這層層迷霧。曙光一現,前方豁然開朗,只見在大海之上,立着幾座巨大的山峰:山峰高聳入雲,樹木鬱鬱蔥蔥,雲氣繚繞,仙鶴齊飛。
那山峰上,流水淙淙,鐘聲杳杳,炊煙盤旋;一隻只奇異的鳥獸一會沖天而起;一會俯衝直下;一會饒雲盤旋;一會鑽入海中……
兩人竟是被眼前的奇景給驚呆了,眼中放着光芒,瞧着這人間仙境一般的所在。
就在此時,自那山峰之上,突然御劍而來兩個白衣少年男子:只見他們衣訣飄飄,髮帶飄揚,踩在那仙劍之上,緩緩落下,真如仙神降世了一般。
兩人並肩而落:左邊一個身材矮小一些,面帶微髭;右邊一個,闊肩高個,剛勁威猛。兩人一來,便落在白展雲與方先生身前,低聲喝道:“且住!二位何人,爲何闖我雲火聖地?”
方先生神情恢復冷漠,站在一邊,看也不看兩人,白展雲急忙拱手笑道:“在下白展雲,前來拜見虛陽真人。”
二人一愣,那矮小的白衣少年道:“閣下既然識得本派掌門,不知可有信函,或是受何人所託?”
白展雲道:“並無信函,拖在下之人,姓蕭,至於名字,在下卻是不能相告。”
那高個少年面帶微怒,道:“既無信函,亦沒誠心,便請回吧。”
白展雲一愣,道:“這……”
剛開口,還未說下去,水面突然顫動起來——
那水麒麟竟是突然生氣,咆哮着沖天而起,身形暴漲,一道道水柱也跟着沖天而起,竟是將那兩個白衣少年給撞飛了出去!
這變故來得突然,白展雲與方先生皆是一驚。可水麒麟卻是林立高空,龍吟嘶吼着,一層層巨大海浪翻涌而出,向着那巨大的山峰蔓延而去。
山上,鐘聲還在響着,雲霧依然裊繞着……只是,無數鳥獸驚飛,慘叫連連。
突然,只見山峰之上,一道道顏色不一的光華閃過——
在天際,竟是立着許多道俗裝扮不一之人:有的憑空而立,揹負仙劍;有的御劍而飛……
每一個人,都面有不解之色;每一個人,都仙風道骨,器宇軒昂,還有的鶴髮童顏,長鬚飄然……
這些人出現,手上快速結印,一道道光華落下,竟是將那滔天巨浪給壓了下來。可水麒麟依然立在空中,嘶吼不停,一道道水柱自海中沖天而起,又凝聚成無數冰柱,竟是要與這些人爭個勝敗輸贏。
見了這般,白展雲暗叫不好,急道:“麒麟,休得無理,還不退下。”
水麒麟聽了白展雲的話,回頭一看,似有不甘,隨即長嘯一聲,無數水柱陡然消散,自天際落下。它偌大的身軀,也陡然變小,向着白展雲落去。
大海之上,又恢復了平靜,就像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天際之上,那無數人還滿臉不解,每個人都心事重重……
白展雲抱拳歉然道:“晚輩白展雲,前來拜見貴派掌門虛陽真人,不想發生如此誤會,多有得罪,還望海涵。”
衆人齊齊看着白展雲,卻是沒有一人說話。這般過了一會,白展雲按耐不住,剛想再說什麼,突有一人道:“既是如此,請少俠隨貧道來吧。”
這話音一落,白展雲與方先生所乘小船竟是受到什麼驅使,自海面飛上天際,與這些人同在一個高度。衆人轉身,向着山峰上落去,而小船也隨着衆人落下。
此時一看,只見山峰上雲氣裊繞,鮮花緊蹙,一座座精緻殿宇自山間升起,輝煌而奇美……
小船落下的前方,立着大大的山門,上書古篆:“雲火門”三個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