驕陽初起,整個天地間瀰漫着一股濃烈的殺伐氣息。
只見自對方陣地上,一個小將打馬上前,出了人羣。
這人來到城下,昂頭對着城上大聲道:“家師想與白公子說幾句話,還請白公子移駕出城。”
這人正是昨夜那手握羽扇的白袍少年,只是此時身上多了一身白色戰袍。
白展雲一怔,心中念頭來回轉過,像是明白了什麼,但城上衆人都在看着他,他便對着城下高聲道:“煩請回去,要打便打,休要多言。”
白袍小將一怔,笑道:“家師很是賞識白少俠年少英雄,是以想陣前擺酒一表傾慕之意,白少俠莫不是沒有這個膽量吧?”
白展雲未說話,劍宗王明新便喝道:“胡說八道,看在下斬汝於馬下!”說着便要出手。
白展雲拉住他,對着下方道:“好,煩請回去通報,在下定不掃興。”
白袍少年笑道:“辰時三刻,還請白公子準時陣前相見。”
說着,他便打馬轉身離開了。
衆人立在城牆之上,將目光自他身上移開,看着白展雲,付興道:“白大哥真要去麼?”
白展雲隨口道:“自然。”
付興道:“可是……”
白展雲道:“兩軍交戰,怎可未戰先衰,對方此舉,意在試探我方虛實,在下又怎能掃了他的興。”
楊志新道:“如此,弟子願與師叔一道前去。”
衆人一齊站出,同時道:“弟子也願與師叔一道前往。”
白展雲看着衆人,笑着道:“不可,如此便將我方實力全都給他展示了……這樣,雲火門楊志新,逍遙門朱芳雨,付興,華生,華軒與我一道前去,其餘人切不可隨便出城。”
衆人一愣,隨即只得道:“是!”
城門打開,每人一匹快馬,向着對方陣前奔去,所有人都擔心的站在城牆上瞧着。
白展雲一馬當先,身後帶着五人,面上帶和若有如無的笑容,沒人能看出他心中想着什麼。
陣前三十丈,白鬚老者帶着自己的兩個弟子,還有那黑衣女子正等着白展雲,他盤膝坐在地上,身前放着一張矮几,上面擺着酒菜,三人便站在他身後。
白展雲停下馬,翻身而下,笑着道:“讓前輩久等,真不好意思。”
說着,大步昂然的走上前去。
老者微微笑道:“白少俠年少英雄,老夫佩服,請!”
白展雲笑道:“多謝!”
說着,便也盤膝坐下,五人立在他身後,面無表情。
黑衣少女上前斟酒,對着白展雲一笑,白展雲擡頭對着她笑道:“多謝姑娘,姑娘長得可真美麗,天仙都自嘆不如。”
女子一愣,隨即咯咯笑道:“多謝公子誇獎。”
老者舉杯笑道:“白少俠看我軍如何?”
白展雲一邊喝着酒,一邊隨意道:“恩,很好,很強大,至少也有三萬。”
老者一怔,道:“據老夫所知,城中兵士不過五千,加上普通百姓,也不過七千之數,如此便可想阻擋我彝族大軍,白少俠不覺得有些不自量力麼?”
白展雲心中一驚,不想這老者竟然將城中情形調查得這般清楚,口上卻是笑着道:“莫說七千,就是隻有五百,我等都會全力一戰,守衛家園。”
老者笑着道:“憑着白少俠這份豪氣,老夫也該敬你一杯。”
白展雲笑着道:“前輩繆讚了,請!”
說着,兩人舉杯相交,兩隻小小的杯子碰在一起,一道氣浪便向着四周衝出,所有人髮絲,衣衫,全都呼呼炸響起來。
再看兩人杯子中的酒,卻是紋絲不動。白展雲手上杯中之酒竟是全凝聚成了冰塊!能將一杯酒凝聚成冰,並不是件容易之事,要知道酒這種東西與其他液體不同,溫度再低,也難以成冰。
再看那老者杯子中的酒,竟是熱得沸騰起來,同樣的兩倍酒,相隔不過幾毫,一杯成冰,一杯沸騰,這本就是一件奇怪至極的事情。
這般一直持續着,誰也沒有說話,所有人都盯着那兩隻酒杯,白展雲心念一轉,手上一抖,酒中冰塊瞬間消失,口中笑道:“前輩賜酒,晚輩受領了。”
說着,一飲而盡。
白展雲喝酒的同時,故意裝得很不自然,老者看着白展雲喝,自己卻是沒有喝,而是在白展雲身上尋找着什麼。
白展雲將被子放下,看着這老者還在看着自己,笑着道:“前輩怎地不飲?”
老者笑道:“飲。”說罷,一口飲盡。
白展雲笑着道:“晚輩這酒也喝了,不知前輩還有什麼吩咐的?我城中士兵還等着在下……”
他突然頓住不往下說。
老者笑道:“好,很好,午時,還望白少俠準時應戰。”
白展雲道:“定然,告辭!”
老者笑道:“不送。”
白展雲上馬,有些無力的樣子,接着便打馬快速向前奔去,樣子就像是在逃命一般,身後五人也跑得很快。
看着六人快馬而去,白袍男子上前道:“師父,如何?”
老者扶須笑道:“這小子有些能耐,只可惜太年輕了。”
老者起身,向着後方而去,接着便有人上前收拾。
所有人看着漫天塵埃中六匹快馬奔回,心中皆是鬆了一口氣,快速打開城門讓六人進來。
號角吹響,午時已到。
大軍壓來,宛若大海浪潮,壓得衆人有些喘不過氣。
城門打開,白展雲一馬當先,身後跟着幾個年輕人,還有無數將士。
對方大軍在百丈開外停下。兩軍在城樓下對立着,自對方軍中,一人快馬上前,朗聲道:“在下奉命前來下戰書,誰來接戰?”
來人正是昨夜那白袍少年,也正是方纔的白袍小將,只是他手上的羽扇已經變成了一杆明晃晃的銀槍。
劍宗王明新對着白展雲道:“師叔,弟子會會他。”
白展雲看了他一眼,點頭道:“好,當心。”
王明新打馬奔上前去,朗聲道:“小爺會會你。”
白袍小將看着王明新,問道:“來者何人,報上名來,本將手上不殺無名小卒。”
王明新冷聲道:“劍宗王明新,你又是何人,小爺劍下不渡無名鼠輩。”
白袍小將朗聲道:“本將張輝,看槍!”說着,快馬一下奔上,一槍直挑王明新。
王明新手上一頓,一柄金黃巨劍在手,劍芒吞吐,迎上長槍。
一聲脆響,兩人同時後退,蹄踏馬嘶。
王明新頓住,喝道:“小小伎倆,也敢在小爺面前賣弄,看劍!”
說罷,巨劍光芒大作,劍指蒼穹,一劍猛然砍下。
張輝大驚,急忙舉槍擋下,一身悶響,馬嘶不休,他整個連人帶馬,竟是被王明新這一劍壓得矮下半截,馬的後後腿已經彎下。
戰鼓擂響,白展雲這邊士兵高聲大呼,對方一個個卻是閉緊嘴巴,睜大眼睛,看着場中兩人。
張輝大喝一聲,手上用力,將王明新巨劍彈出,但這力道也將他胯下馬壓得全都倒在地上。
王明新後退站住,又打馬上前,一劍又一劍揮動着,他每揮動一劍,張輝便只能倉促應對,冷汗都冒了出來。他怎麼也想不到這巨劍少年竟是如此厲害。
場中險象環生,鬥得激烈。
對方軍中,一個灰袍少年喝道:“師兄,我來助你!”
說着,快馬而來,手上一柄武器像刀不是刀,似劍不是劍,如鉤不是鉤。他武器一揮,一道深褐色光芒飛出,直取王明新。
王明新一劍對着張輝刺出,此時不得不收劍擋下這道光芒,而也就此時,那灰袍少年已經衝上,與張輝一道,兩人同時出手對付王明新。
好個王明新,獨戰兩人,竟也不落下風,打得大開大合,一柄巨劍舞動得虎虎生威。
戰鬥持續着,王明新雖然厲害,但同時對付兩個修爲不低的人,戰鬥越持久,便越有些力不從心,此時他已漸漸處於下風。
朱芳雨手上長劍一抖,朗聲喝道:“以多欺少,算何本事,看招!”
說着,快馬衝上,他身體卻是一下自馬上飛出,凌空長劍一點,一個太極圖猛然砸下,一聲悶響,塵土飛揚,張輝觸不及防,整個被這太極圖撞上,直接飛了出去。
這邊衆人見了這般,那老者大手一揮,朗盛喝道:“殺啊!”
大地顫抖,日月失色,萬馬奔騰,喊殺聲震天。
白展雲沉聲道:“三軍將士聽令,北斗七星陣壓前,五行陣布控,鐵騎陣配長槍陣由兩邊衝殺,步兵陣擾亂敵陣,衝啊!”
喝聲一落,衆人有序衝出,那看似勢不可擋的妖獸大軍衝上來,便被無數奇怪的光圈擋住,再前進不得。前方妖獸大軍停下,後方蠻夷鐵騎衝上,直接撞在無數妖獸身上,一下亂作一團。
以此同時,三十人突然凌空飛起,五人一陣,一共六陣,一陣“金”,一陣“木”,一陣“水”,一陣“火”,一陣“土”。剩下一陣來回調換,如此“金”消失,剩下的一陣便接替上來,“木”消失,方纔消失的“金”又替補而上……
六個陣法來回變換,敵軍中一時間亂作一團,前方五十人成七陣,一道道**撞出,無數妖獸嘶吼着倒下。
此時,大軍兩邊突然喊殺聲大起,長槍鐵騎衝殺而來,城樓上,一支支長箭、一個個酒罈沖天而起,場面霎時間亂作一團,驚心動魄。
白鬚老者暗呼一聲:“不好!”手上一揮,驕陽明媚的天際以上,一下黑沉下來,無數妖獸竟是飛上天際,向着小城衝來。
這一變故使得白展雲大驚,對着身邊劍花庭等各門派中人道:“你等前去幫助守城!”說着,身體自馬背凌空飛起,竟是直接向着那白鬚老者衝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