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陽。
大禹治水,劃定天下九州,咸陽屬九州之一的雍州。
秦孝公十二年,因商鞅變法有成,下令建造新都咸陽,次年遷都於此。咸陽地處關中腹地,位於山南水北,堪輿學上皆是陽地,故名咸陽。
自孝公時起,咸陽便是秦國政治經濟中心,而經過百餘年來的擴建,咸陽的規模更是今非昔比。光是人口便十萬戶。而皇帝連年滅國,將各國的王公貴族,大商巨賈盡數遷徙到咸陽,給咸陽更是帶來了無盡財富,讓咸陽變得更爲繁華富庶。皇帝好大喜功,每滅一個國家,便在咸陽周圍按照該國宮殿圖樣建造一處宮殿,材料甚至還是從所滅之國的王宮之中拆來,按圖拼湊還原,彰顯皇帝的武功顯赫。
接近這一座宏偉的城池時候,陳勝不由爲之顫慄。不是悚然,而是激動。
在接近咸陽百里的時候,陳勝已經被環伺拱衛在咸陽周圍的建築所震驚。在無數能工巧匠的佈局下,整個咸陽周遭之處,按照天體星象,建築了無數宮館,這些宮館在馳道、直道以及複道的串聯下,連成了一個有機整體,凸顯出了咸陽的大氣磅礴,顯示了秦人的尊嚴與尊貴。
沿途所見,已經讓陳勝所震驚,但是當咸陽城出現在陳勝面前的時候,陳勝還是依舊忍不住顫慄起來,連忙下了馬車,站在路邊站着觀看着咸陽城。
整個咸陽城背山所建,所以看上去居高臨下,氣勢自然宏偉無比。但是震撼人心的是,那一處處具有時代特色的宮殿高臺拔地而起,連綿不絕於極目之處,看上去頗具粗獷卻震撼人心。最讓陳勝激動的是,咸陽城竟然是一座不設防的城市!
居高臨下的咸陽城,沒有高聳的森嚴城牆,四通八達,車水馬龍,就像後世現代化的城市一般。
不設防的咸陽城,是那麼高大、威武和驕傲。彷彿在建造這一座城市的時候,秦人從來沒想過,將來有一天,敵軍攻入這座城市之後,會產生怎麼樣的一個悲劇。
“這,這就是咸陽城……”陳勝口中喃喃着,眼中卻是流下了兩行淚水。
“二弟,你怎麼哭了?”蕭何也是生平第一次見到咸陽,同樣被咸陽所震撼,但他卻不似陳勝如此,激動得留下眼淚。
抹去淚水,陳勝搖了搖頭,很裝逼地說道:“爲何我眼中常含着淚水?因爲我對這土地愛的深沉。”
……
陳勝對咸陽的情感,是蕭何等人無法理解的。而看到咸陽這座宏偉磅礴的城市之後,陳勝更是在心中立誓,只要他還活着,就不會讓人破壞了這一座奇蹟般的城市和文明。
“我看咸陽多嫵媚,料咸陽看我應如是。”最後,陳勝如是說道。
“大人,別感慨了,我們進咸陽,該去哪裡落腳?”盧建輝嘆了一聲,問道。
“自然是國尉府。”陳勝答道。秦國官制裡面,已經無國尉這個職位,但是提及國尉府,卻無人不知,因爲那是尉繚的府邸。尉繚爲人低調,深居簡出,但卻無人膽敢輕視。除了皇帝對其倚重之外,還有一點便是尉繚掌管黑水閣,讓無人人膽寒。黑水閣和御史府一暗一明,震懾帝國宵小隱患。
陳勝早已經把自己的行程稟報了老師,相信入城之後,會有人來接應,對此他並不心急。站在城外看着這座巨城,陳勝遲遲不願邁步進入裡面。因爲一入城中,以後再難像現在這般,具有如斯心情。
只是念及隨從們一路舟車勞頓,疲累不堪。陳勝也不好磨蹭,示意盧建輝帶着衆人入城。
“駕!駕!駕……”一串急促的馭馬聲從身後傳來,陳勝聽到陣陣馬蹄響起。陳勝好歹當過一段時間的獸醫,從馬蹄落地發出的聲音,陳勝便判斷出身後有一羣駿馬奔馳而過。這些馬匹,任何一匹,都比他曾經見過的還要好。
聽到這馬蹄聲,陳勝眉頭頓皺。眼前便是咸陽,往來人馬何其多也,但身後這些馭馬者,卻絲毫沒有減速的意圖,反而策馬飛騰,讓陳勝暗暗驚奇。咸陽有大道八條,其中有兩條是專門提供給帝國郵驛、軍隊調動所用,只有在這兩條馳道上,車馬纔可以恣肆加速,其餘道路一旦接近咸陽,必須減速前進,以免驚擾往來黔首百姓。按照苛刻的秦律,縱馬擾民,可是大罪。
陳勝驚疑的便是,倒是是誰膽子這麼大,光天化日之下,竟敢頂風作案。回頭一看,陳勝的眼睛更是睜得大大的。
三十丈外的地方,大約有三十來匹裝飾華麗的駿馬,正朝着陳勝這邊奔來,領頭的是一匹渾身雪白,戴着純金轡頭的良駒,馬背之上,一個白衣勝雪的俊俏少年,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白花花的牙齒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少年和身後的同伴拉開了至少三丈的距離,笑容裡甚是得意。
陳勝一眼便看出,這少年的騎術一般,但胯下的白馬卻是千中無一的良駒,所以才能夠把夥伴甩在身後。但這樣並不能夠讓陳勝驚訝,陳勝驚訝的是,是這匹白馬身上,竟然安裝了馬蹬!
陳勝很清楚,在秦國,他是擁有馬蹬的“發明權”的。這一項簡單的技術,因爲一些原因,他覺得還不是推廣馬蹬的時候。因此只有還在嶺南的猛虎旅騎兵才武裝了這個新鮮的玩意。
俊俏少年的馬蹬也盡顯奢華。除了是黃金打造的外,還鑲嵌不少珠玉寶石,在陽光的照射下,光芒閃爍。
“我贏了!你們這羣混蛋,哪個還敢嘲笑本公……公子騎術的話,公子我把你們都揍成豬頭!”馬羣瞬間便從陳勝等人身邊飛馳而過。陳勝注意到一個奇怪的跡象,那便是除了白衣少年的馬匹配有馬蹬之外,他的同伴的馬匹,並沒有類似的東西,落腳處都是用絲綢纏結着一個絆腳,扣住兩腳。這種絆腳的效果,根本無法和馬蹬比擬。
跑出了百米左右,白衣公子勒馬停下,回頭朝着夥伴們得意洋洋地說道。一路飛馳,這羣鮮衣怒馬的公子哥們,不知驚了多少路人,踹飛了多少路邊攤。弄得周圍一聲哭喊聲遍地,哀鴻遍野。然而路人卻對於這些公子哥們敢怒不敢言。
看到這一幕,陳勝臉上浮現一絲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