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建輝看着大覺稀奇,說道:“這些斯巴達戰士和這些崑崙奴的處境一般,本應同病相憐纔對,怎麼看這些崑崙奴的時候,神情竟然還這麼高傲不屑?”
盧建輝哪裡知道,這些斯巴達奴隸,原本是斯巴達城邦的戰士。而斯巴達的戰士,通常都是由自由市民和貴族組成。黑色人種的崑崙奴,在斯巴達,也就只能當奴隸的份。而且斯巴達人對待奴隸,是整個希臘衆多城邦之中最殘忍的一個,奴隸主隨行所欲地殺戮奴隸,即使奴隸不犯錯,每一年,奴隸主還是會鞭笞奴隸一次,爲的便是讓這些奴隸們好記住自己的身份。
然而風水輪流轉,這些斯巴達戰士淪落爲奴隸的時候,這些崑崙奴在安迪滿的身邊卻是充當護衛打手的身份,從安息國一路押解這些奴隸往秦國的道路上,一路也給這些高傲的斯巴達奴隸不少苦頭吃。雙方之間,仇恨可不淺。直到到了咸陽,這一批崑崙奴在安迪滿身邊已經沒有多大的價值之後,被貶爲奴隸出售,和斯巴達奴隸處於同樣的境地之時,自然不可能得到斯巴達奴隸的善意。
通譯把陳勝的話翻譯過去之後,不少奴隸臉上浮現了憤怒的神色,但更多的奴隸,臉上出現的神色是悲傷或者麻木。淪爲奴隸,輾轉萬里,已經終生沒有回到家鄉的可能,這些奴隸可謂是心若死灰。
陳勝不理會這些奴隸內心所想,淡淡說道:“不過你們請放心,我並不是一個殘暴的奴隸主,如果你們願意對我宣佈效忠,爲我工作,在你們的付出超過了我所購買你們時候的付出之後,我會給予你們自由。”
當通譯把陳勝這一番話翻譯過去之後,奴隸羣裡發出了一陣不可思議的呼聲。按照契約,所有的奴隸都是主人的財富,無論爲主人創造出多少財富,都無法從根本上改變這樣的一個事實。所以面對陳勝的講述,更多的奴隸都是不信任的態度。
陳勝淡淡一笑,說道:“我知道你們心存疑惑。或許覺得我是在欺騙你們。但沒有必要,因爲我是你們的主人,我掌控你們的生死,更可以命令你們做任何事情。但,我念及你們是英勇善戰的斯巴達勇士,我覺得擁有英雄血脈的後代,不應該只淪爲奴隸,在皮鞭的監督之下勞動,而是有尊嚴地拾起武器,在戰場上奮勇殺敵,要麼帶着勝利的盾牌歸來,要麼戰死在盾牌上面!”
陳勝這一番說辭裡可是有講究的。每一個斯巴達人的血液裡都流着好戰的氣息。據說每一個參戰的青年,他們的母親都會在臨出征的時候,交予他們祖傳的盾牌,和自己的兒子說出這麼一番話:“要麼帶着盾牌歸來,要麼屍體盤踞在上面。”
陳勝這一番話,讓這些渾身散發着頹然氣息的斯巴達奴隸精神爲之一振。紛紛擡起頭看,看着陳勝,看着眼前這個年輕的奴隸主。實際上,這些斯巴達奴隸的平均年齡,也不過是二十三四歲左右,也是屬於參戰不久的青年,身上流動着對戰爭憧憬的熱血仍未冷卻,甚是容易被陳勝所激動。
陳勝看着這些奴隸們的精神變化,臉上露出了笑容,說道:“我可以給你們自由!但前提是,你們從今天起的十年之內,必須爲我服務!我耗費了大量的金錢購買你們下來,我必須收回成本!但是,在這十年裡,你們不用擔心只吃到牲口一樣的口糧,腳上帶着沉重的腳鐐和穿着衣不蔽體的衣服,你們可以像一個戰士一般活着,爲我戰鬥!如果立下戰功的,還可以得到擢升或者提前獲得自由!當然,如果你們有其他技能,比如學識或者精通某種手工藝,也可以告訴我,爲我創造財富,我會看你們的貢獻值斟酌,把你們爲我服役的時間進行減縮,並且發放一定的薪金你們,讓你們迴歸家鄉!你們覺得,這個交易如何?”
陳勝的話說得不快,通譯也是一句一句地把陳勝所要表達的意思闡述出來。但這些內容,別說眼前那些奴隸驚訝,連充當通譯的胡人,都對陳勝這一番話表示懷疑。因爲他從來就沒有見過如此慷慨的奴隸主,竟然會提出給上百個奴隸自由的宣言。
“建輝,解開他們的腳鐐!”陳勝對着盧建輝一揮手,盧建輝點了點頭,便讓人過去,把腳上套着沉重腳鐐的一百多名奴隸的腳鐐解開。
“從今天起,你們是腳上和脖子上,不會有束縛,但我相信,你們都是有尊嚴的戰士,絕不會因爲我對你們的寬容而選擇逃跑。如果這樣,我不會怪你們,我只會覺得斯巴達城邦,這個英雄之鄉,名不副實。”陳勝平靜掃視着眼前站着的斯巴達人,臉上保持着危微笑,努力地讓自己散發着類似小說裡所說的“王霸之氣”,好讓這些斯巴達人折服。
斯巴達人聽完通譯的話,彼此之間交頭接耳了一番其中一個看上去不過二十五六歲的斯巴達人走了出來,朝着陳勝單腿跪了下去,口中喃喃說着什麼。
陳勝看了通譯一眼,通譯連忙把那斯巴達人的話翻譯了過來:“那麼,善良的主人,如果你真的能夠履行你所說的一切,我們斯巴達的勇士,在未來的十年裡,將爲您戰鬥,爲您流血和犧牲。但倘若您背叛了誓言,我們到時候將不顧一切,無視應當遵循的奴隸誓言,也要和您同歸於盡。”
陳勝微笑點了點頭,說道:“成交了!”
生性敦煌的崑崙奴們,看着陳勝和斯巴達奴隸們達成了協議,但是在話語裡卻無視他們的存在,心中難免有些焦慮不安。陳勝處理完了這些斯巴達人,也轉頭對着這些崑崙奴說道:“我和他們所達成的協議,對你們也一樣有效!”
崑崙奴們口中發出一陣歡呼,跪了下來,膽大的還匍匐着走近陳勝,把自己的頭放在陳勝的腳旁,小心翼翼地擡起陳勝的腳,踩在他已經貼近地面的頭顱上,以顯示自己對陳勝的臣服。
看着這一幕,盧建輝等人更是目瞪口呆,不禁想道:“這崑崙奴還真會拍馬馬屁,難怪同是奴隸,但身體卻比這些斯巴達人強壯多了,想來是哄的原來的主人開心,飯也吃得飽一些。”
只是陳勝明白,這是這些崑崙奴對主人宣示效忠的一種禮節。於是他也不客氣,輕踩在這奴隸的頭上,對其餘的崑崙奴點頭示意,又是獲得了那些崑崙奴們一陣激動的鬼叫。
……
“這一片土地,是從少府那邊買來的,一共有兩百頃地。因爲地勢偏僻,而且臨近荒山,所以價格很低。”站在陳勝身邊,凌素韻指着小山下面的一大片土地說道。“我很是好奇,你在這裡買下這麼一大塊土地,準備幹嘛?”
陳勝看着眼前的一片荒地,說道:“自然是創辦工場。你想想,我們的造紙場在閩中,每一個月的運輸費就不輕鬆。而且咸陽纔是消費重地,所以必須把重心從閩中轉移到咸陽來。”
凌素韻皺眉道:“但造紙工場,在閩中可是養活了不少人,也是閩中重要的財政收入之一,若的關閉了那裡的造紙場地,所造成的後果,可不不妙。”凌家在閩中的投入巨大,絕不可能隨着陳勝返回咸陽,便從那裡撤離資本的。這一點陳勝也是清楚。
陳勝笑了笑,說道:“造紙場不會遷回。”他說道:“其實造紙是一件很簡單的工序,我們頂多也只能領先幾年罷了,過了幾年,肯定會出現競爭者,到時候紙張的價格,必然會降到很低的程度。不過過幾年,凌家在閩中的投入,也應該回本。只要穩住茶山和鹽場和幾個礦山的收入,足以跟你們家族交代了。馬鈴薯在那裡也開始推廣種植,用不了幾年,又是一筆龐大的收入,閩中的發展,應該能夠按部就班,不會出現大亂子。”
凌素韻微微點頭,狐疑道:“那在咸陽建什麼工場?”
“當然是技術含量比較高一些的。製造剝離和鏡子。”陳勝笑了笑說道:“尤其是鏡子,我相信,它的價值,一定會高到讓你無法想像的。”陳勝指着臨近渭河分流正在建造的一些建築說道:“未來幾年,我們要通過這個地方,積累足夠的財富,以應對未來的變局。”
看着陳勝眉宇之間的憂心忡忡,她不解道:“什麼變局?”聽到這話,凌素韻心中也是有些不安。
陳勝苦笑了一下,說道:“不好說,但到時候就知道了。未雨綢繆,總是好的,我倒是希望,我擔心的那些不會發現,要是這樣,等天下太平了,我就辭官隱退,和你周遊天下各地,遊覽天下風景名勝,你覺得如何?”
聽着陳勝這一番話,凌素韻臉上泛起了幸福的笑容,靠在陳勝的身上,說道:”那最好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