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的府邸,因爲人身與陳佳穎的笑鬧,無論上下,都洋溢着歡快的氣氛,主家和諧,一府上下才平和。
古人有言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修身之後,便是齊家,若是家內不齊,很難讓百姓相信你有着治國,平天下的本事。
藉着陳佳穎舞蹈而疲憊無力的藉口,吳毅近乎是抱着她,一口一口喂着吃飯,軟玉溫香,甚是有趣。
前面耐不過吳毅的堅持,陳佳穎便也吃上幾口,不過餘光瞄見有下人在暗中取笑,羞紅了臉,弱弱道:“妾身不過是步子有些不穩,還沒有到需要讓人餵飯的地步!”說着,就想要從吳毅懷中離開。
“我說你無力,便是無力,”吳毅作怒目之色,舉起飯勺,一副你不吃,我就不高興的樣子,陳佳穎只好張開檀口,嚥下這勺飯。
吳毅轉而爲喜色,繼續一勺勺喂着,看得身後那些侍女發笑出聲,吳毅一揮手,就讓她們離開了。
雖然陳佳穎口上說着不願,但是在有記憶以來,這還是吳毅第一次對她如此溫柔,如何不欣悅而感動,是如此地夢幻,以至於都擔心是不是陷入了夢境之中,難以自拔。
只不過,即便是夢,也希望一直繼續下去。
飯後,吳毅攜着陳佳穎,與四五個下人,一同前往城外遊玩,如今的劉陳縣,因爲雍王資源投放,早已遠勝最初,在千里之地,屬於最繁盛的那座城市,路上人流不絕,熙熙攘攘。
出城既遠,說是外出遊玩,速度自然不會多快,而吳毅在與陳佳穎遊玩的同時,也在順路探訪民情。
最關鍵的,其實是前往城外的陳家別院,與陳家家主,也是吳毅明面上的岳父大人見上一面,有探親的名義在,吳毅也不是第一次去那裡了。
如今的衙門之中,吳毅已經是一個閒散之人,在自己府邸之中,到處是雍王的眼線探子,好像一隻生活在籠子之中的金絲雀一樣,既然如此,爲什麼不換一個籠子呢?
事實上,在吳毅離開劉陳縣城的時候,身後不遠不近的地方,就吊着一隊人馬,既是在保護吳毅,也是在監視吳毅。
這還是明面上的探子,暗地裡的探子,不會比這個少,甚至於說不定現在給吳毅駕車的馬伕,就是雍王的探子。
不過馬伕其實不太可能,因爲吳毅知道馬伕是道門派來與自己聯繫的通道。但是其他人,就說不定了。
車行二十里之外,因爲一路真的與陳佳穎遊山玩水,行得慢,天色已經有些昏黑,不過好在也已經接近此行目的地了。
倚山通路,傍岸臨溪。處處柴扉掩,家家竹院關。沙頭宿鷺夢魂清,柳外啼鵑喉舌冷。
山腳下,一行人在迎候吳毅,有百數,皆是陳家之人。
“姑爺來了!”當他們看見吳毅的馬車後,先後迎了上來,明火執仗,簇擁着車馬,這裡強人是沒有的,但是夜間虎狼猛獸長蟲,還是有的,需要提防。
到了山腰處,見一門樓,門樓是一戶人家貧富的象徵,所謂“門第等次”即爲此意,故名門富宅的門樓十分講究。
陳家的這一門樓,只見垂蓮象鼻,畫棟雕樑,算不得頂級水平,但是要知道,起初劉陳二家,甚至沒有建立門樓的意思。
隨着劉陳縣的擴張,陳家在這個過程中,可是發達不小,有這等身家,也沒有必要因而訝異。
過門樓,陳家家主,也就是吳毅人身現在的岳父,喚作陳安達,已經出院等候了,吳毅自然是攜陳佳穎,下車拜見。
“賢婿一路辛苦,茶飯已然備好!”
都是一家人了,是以也沒有過多寒暄,一番言語之後,便進入正席之中,分了好幾桌,隨着吳毅的到來,冷碟正菜,先後送至。
吳毅位在陳安達之下,陳佳穎坐在吳毅身側,至於這一桌的其他人,都是陳家耆老,掌管陳家各支旁系的事務,一桌之中,除陳佳穎之外,吳毅是唯一小輩。
其餘小一輩陳家子嗣,則是分坐其餘桌子。
金漆桌案,黑漆交椅。前面是五色高果,俱巧匠新裝成的時樣。第二行五盤小菜,第三行五碟水果,第四行五大盤閒食。般般甜美,件件馨香。素湯米飯,蒸卷饅頭,辣辣竈竈騰騰,不是極等食材,但是用心。
飯間,人多口雜,也沒有談論什麼,真正的隱蔽之事,不可能在喧鬧環境下言說,所以說的都是一些家常閒事。
如果不是其中有個送菜的婦人,閒嘴說了一聲:“若是大人有個子嗣就更好了!”那麼,晚餐時分,基本上沒有令人不愉快的事情。
飯後,吳毅灑了一些金銀出去,權爲資助陳家兒郎學業,作爲雍王的心腹,這點銀子,不過是毛毛雨而已,算是一點小禮物。
小輩離開之後,便是陳佳穎,也知道吳毅要與父親談論一些重要的內容,主動退下。
一行人來到正廳之中,敘坐看茶。那屏風後,有一個丫髻垂絲的女童,託着黃金盤、白玉盞,香茶噴暖氣,異果散幽香。那人綽彩袖,春筍纖長;擎玉盞,傳茶上奉。
等到不相干的人盡數退下,便有一個陳家耆老率先問道:“如今雍王招人入軍,不知我們該不該參軍呀!”
吳毅飲了一口茶,而後方道:“參呀!爲什麼不參軍,既然是雍王主持的事情,跟着就不會錯!”
耆老們見吳毅裝傻充愣,便點明道:“只是現在入軍,怕是就要與那些小國廝殺,未免——”
歸根到底,就是想要拿軍功,卻不想要流血。
只是,這世間,哪裡來的這麼好的事情,吳毅現在自己都是閒人,如何爲他們保求軍功。
吳毅直白地迴應道:“若是子弟文法精通,自然走科舉大道,若是不然,從軍也不失爲正途,自古名將,莫不自屍山血海中而來。”
幾位耆老面面相覷,便退一步道:“不敢奢求族中有這等英才,只求兒郎們,能夠留得一條性命即可!”
“是呀是呀,老漢只有一個兒子,胸無半點文墨,來日還等着他掃墓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