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吳毅連過三個世界之後,外界之人瞳孔中頓時失去吳毅的身影,就好像突然不見了一樣。
吳毅雖然在第一個黃沙地界中耽誤很長時間,但是在後面的兩個地界中卻是速度極快,漸漸超過其他人成爲第一名,吸引外界很多人的目光。
此時見到吳毅突然消失不見,有一家奴驚訝道:“咦,那吳毅怎麼會突然不見了,該不是通關登頂了吧。”
但很快有其他人反駁道:“怎麼可能,他之前還只是走了一半的路程不到,怎麼可能登頂。”
“應該是天梯不允他人觀看之後考驗,纔會如此,且看其他弟子如何再做猜測。”
衆人言說紛紛,不過都不太相信吳毅已經通關登頂,畢竟他們之中大多是弟子的家奴,僅有少部分是前來觀摩師兄們登臨天梯的煉氣弟子。
屁股決定腦袋,嘴巴向着哪一邊他們心中透亮,被吳毅這樣一個沒有多少根底,初近崛起的弟子摘得魁首,他們心中可是極其不願意的。
吳毅在向底下觀看的時候,發現有一人距離他很近,也就是相差十數個臺階,如果不出意料,過不了幾個時辰,此人就能夠到達他腳下這一位置。
天梯一途本就是危險無比,能夠參加之人修爲都不會低,背後又大多牽扯到宗門上層的爭鋒,一個好名次能夠進入宗門上師的法眼,爲自己日後鋪平道路,競爭如此激烈也就在所難免了。
天梯共有三千級臺階,但是不同修爲的修士踏上天梯得到的卻不是一樣的考驗,此處單表金丹之下的考驗。
事實上,吳毅到現在只是走了千層臺階而已,這千級臺階有一個名稱,喚作問道途。
修士修真修的是一個真字,就要求弟子不能夠分心他顧,要專一,不能夠因爲覺得本道之外的其他法門厲害就胡亂修煉,否則就會困死在這一關,就像吳毅因爲氣道孱弱,在黃沙地界幾乎要耗死在那裡,當然若是弟子天資聰穎,三道無礙就兩說。
問道途這一關獨築基修士會遇上,似金丹修士道途已定,除非兵解重修,否則他們是不會遇上這一阻礙的。
而吳毅因爲三道並行,遇上也是三個地界的考驗,其他弟子若是三道並行也會受到三個阻礙,至於是否和吳毅遇上的考驗一樣就不一定了。
這樣看起來單修一道的弟子最有優勢,但是千級臺階還是一樣的,若是單修一道的修士,他們在一道考驗上就要遇上更加艱難的險阻,其中優劣,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吧。
吳毅稍作休息,平息了一下觀想靈鬼所損耗的心神,很快就繼續自己的攀登之旅。
接下來的千級臺階的可以喚作問道韻,其實就是對弟子領悟出來的道韻的考驗,這一關對於那些沒有領悟出道韻的弟子來說幾乎沒有通過的可能。
但若是弟子在闖這一關前沒有領悟出道韻來的話,或許能夠藉此領悟出自己的道韻,只是很難很難,一個不好就是身隕道消,成功之人一隻手都數地過來。
吳毅踏上了第一千零一級臺階,他領悟出來的道韻是靜之大道,也不知道具體會如何考驗。
時空流轉,光影變幻,一派冰天雪地的世界出現。
吳毅看了看,嘴角露出不屑的笑容,幻術,這個等級的幻術連最初遇上心魔都不如,就是吳毅自己都能夠使出更加逼真的幻術。
自信寧靜,吳毅一臉平淡,不顧吹刮過來的烈風驟雨,哪怕打在身上冰冷刺骨,但吳毅早已看破其中的奧秘,道韻一轉,寒意頓消,畢竟這本來就是假象。
吳毅腳步不停,在冰原雪山中留下深淺如一的腳印,每一步都好像丈量過一般,這其實也從側面反映出吳毅一直在關注着周圍,警惕非常,一旦有雪域妖物跳出來,就予以打擊。
走了很長的路程,在這漫天飛雪中,時間變得極其緩慢,像是隔絕了世間一切。
吳毅沒有感應到身邊有生靈的出現,唯一的變化是雪花更加密集,在吳毅身上留下其存在的痕跡,烈風如刀,吹的吳毅連眼睛都無法全部睜開,只好半眯着。
狂風暴雪早就把吳毅走過路程留下的腳印掩蓋過去,哪怕是剛剛走過也很快變成淺淺的痕跡,若是吳毅現在回頭看去,怕是會迷茫無比。
但吳毅自前進以來就沒有向後面看去,勇往直前,他知道眼前所見所感都是虛假,因爲有着這一個心念在,哪怕風雪把吳毅全身都覆蓋滿,除了鼻孔和眼睛處有孔洞可以看見外,全身就是一個雪人。
“吼——”前方好像出現了一隻碩大無朋的雪熊,通體雪白,張着大口朝吳毅呼嘯而來。
吳毅看也不看這隻雪熊,任由雪熊自身體穿過,雪熊頓時四散,這隻雪熊只不過是雪花在特定的時候聚集起來的罷了,至於其之前發出的吼聲也是因爲在兩山夾縫處,風聲顯得尖銳許多而產生的假象罷了。
如此明顯的假象,吳毅連躲避都欠奉,假的就是假的,何必白費心力。
吳毅繼續前進,寒意直入骨髓,吳毅明白這是假象,也一直在壓抑着血光的自發運轉,只是以道韻化去身上的雪花,但是雪花化而不盡,很快又聚攏上來,勞神費力,試了幾次後,吳毅也懶得以道韻化去身上的雪花。
前方看起來和其他地方沒有什麼兩樣,但是吳毅腳落下的時候,突然一腳踩空,腳陷在了寒冰之中。
底下是冰水,這一絲寒意直接讓吳毅身體雞皮疙瘩全部起來,心神對身體的控制出現了一絲的空擋,血光爲了驅逐寒意開始自發運轉起來。
血光的自發應對讓吳毅陷入了極其被動的局面,吳毅原本鎖死的大門被打開了一絲縫隙,但就是這麼一絲縫隙,卻讓外界的滔滔寒流席捲而來。
在吳毅感應之中的寒意頓時變得真實不虛,本來如柳絮白鹽一般的雪花一瞬間透出寒意,極寒將吳毅凍成了冰塊,而吳毅還保留着試圖把自己的腿擡起來的狀態,臉上是不可思議的神態。
莽莽冰原,呼嘯寒風,漫天飛雪,這是一個死寂之地,只有吳毅這一具冰雕在閃爍着耀眼的光芒,但是隨着雪花的飄落,吳毅漸漸被冰雪覆蓋,漸漸進入了永寂之中。
吳毅在問道韻這一關上止步不前,但他之前看見的那一位離他十分近的弟子此時卻過了第一關問道途,外界衆人也看不見他的身影了,倒是應證了之前一人的猜測。
這在吳毅之後脫穎而出的弟子劍眉星目,豐頰長眉,端的是俊美無儔,雖然經歷一路的艱難險阻,但還是一臉的淡定優雅,似乎不放在心上。
此人就是林啓天,十二巨室之一的離明林氏嫡系子弟,之前被力士拿來和吳毅做比較之人。
林啓天通過第一關問道途之後,心情舒朗,不禁向後方看去,底下一個個弟子奮力攀登,離他最近的也有數十級臺階之差。
林啓天俊美的劍眉一挑,顯出淡淡的傲氣,那是他對自己實力的自信,正打算繼續攀登的時候,卻突然發現前方還有一個身影,已經甩了他至少百餘級臺階了。
竟然還有人比我快。林啓天傲氣隱去,眉宇之中露出一絲好奇,想看看是何人,但只是看見一個背影,不知真實身份。
如此更加激起了林啓天的爭強之心,休息片刻就踏上了第一千零一級臺階。
身後之人在接下來幾天內陸陸續續地通過第一關,畢竟是真人推舉而來,若是第一關都通過不了,豈不是讓真人大失臉面。
吳毅又和之前一樣,被身後人超越了上來,但問道韻一關也是困難無比,這些人哪怕比吳毅快也快不了多少。
被困在寒冰之中,吳毅除了心神之外,軀體其他部位一處都無法使用,甚至心神也被鎖在識海之內,無法外視,連內視都無法做到,吳毅是真的感到了極致的死寂,就好像被鎖在一個逼仄到轉身都無法做到的小黑屋之中。
如此險境,吳毅已經連寒冰的真假都無法確認,但仍然堅信圍住他的寒冰不是真實的,不過是他自己困住自己罷了。
在死寂一般的冰封中,吳毅的心態變得極爲平靜,睿智的目光好像透視了眼前的黑暗,看見了其中蘊含的奧秘。
“開。”吳毅朝着眼前的黑暗淡淡地道了一聲,肉眼難見處,道韻如流水般散開,黑暗一點點被撕裂,點點光亮透露出來。
“開。”吳毅聲音略微加大了幾分,聲音散開,就好像一張紙被刺透了一樣,困住吳毅的寒冰紛紛破碎,消失無形,好像根本沒有存在於這個世界上一樣。
寒冰破去,吳毅恢復了自由,眼前還是漫天的飛雪,紛紛擾擾,淒厲寒風,厲嘯不止,惹人厭煩。
經過死寂的磨鍊,吳毅心境更加純粹,眼中如一泓死寂的泉水,看不出半點的波瀾,但若是他人被這雙眼睛看見,卻會不自覺地感到自己被洞穿,半點秘密也無法隱藏住。
漫天的飛雪在離吳毅身體三尺之處,紛紛消失於無形,連依附在吳毅身上也無法做到,因爲吳毅平和的心境沒有給飛雪依附的機會。
接下來一路,吳毅基本上沒有遇上什麼困難。
第二關問道韻,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