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目四望,所有的影子都一模一樣,依着一個人的模子刻繪而出,不知道從何而來,都好像行屍一樣,漫無目的地行走。
吳毅心智與一個兒童無異,將自己視爲這羣影子中的一員,學着像它們姿勢,步伐,開始一樣行走。
而吳毅踏下第一步,就引發了一陣奇異的波動,引發一系列的變化,這片只有影子存在的世界,混入了一個新的“影子”。
一步,兩步,吳毅學着這些影子,也開始漫無目的地行走,沒有變故,吳毅以爲自己作對了,心中升起一絲愉悅之感,原來自己就是一道“影子”,終於找到歸宿之地了。
行有數十步,側後方傳來一道聲音,冷漠得不像活物,“讓開。”
吳毅看向身後的影子,自己果然擋住了他本來的前進之路,吳毅趕忙退後,讓開路來,讓這影子繼續前進。
這影子往前去,吳毅舒了一口氣,繼續走,一路上,擋住了不少影子的前路,這些影子也無一例外地呵斥吳毅,讓他退開。
漸漸地,吳毅方誕生不久的熟悉之感又生出一分隔閡,自己真的是影子的一員嗎?爲什麼別的影子之間不會出現擋住對方前路的情況呢?
在路上思考一會兒,後方又傳來了呵斥之言,“你又擋住我的路了。”
原來是吳毅在這裡看見的第一個影子,因爲之前的疑惑,吳毅沒有讓開,反倒問道:“爲什麼你們不會擋住對方的路呢?”
“因爲,一個人就只有一個影子啊!”影子回答道,似乎很奇怪眼前之人爲什麼會問這個問題。
“那我擋住了你們的路,所以說,我不是影子嘍。”吳毅皺起眉頭。
“這是當然。”
“那我是什麼?”
“我不知道,需要你自己尋找答案。”
影子又往前方慢吞吞地走去了,無數影子並行不悖,讓吳毅內心更是困惑。
連影子都不是,那麼自己是什麼呢?
當一個人於內無法求取答案的時候,他自然而然地會想到求取於外,吳毅也是一樣,他將目光移轉向了這片黑暗的空間,黑魆魆地,只有無數影子行走不停。
“一個人只有一個影子,那麼我會是這些這片黑暗的天空嗎?”吳毅低語,在他說完這句話後,他的身軀又暗淡化了,和周圍的黑色融爲一體,好像不存在。
黑色的天空沉默不言,吳毅也學着沉默不言,黑色的天空沒有生靈存在,吳毅的意識也逐漸消沉。
意識幾近消亡殆盡的時候,一道無比明亮的物什從吳毅的體內騰出,黃澄澄地,不知大小,卻將這片黑暗之地照耀地無比明亮。
各種各樣的異象浮現於其上,五行神光流轉,陰陽二氣循環,動靜交合,靜謐的氣息無比凝重,是爲根本。
影遁之法能夠化去精氣神,卻不能夠化去大道,而金丹,是大道的象徵。突然出現的金丹,救了吳毅一命。
所有怪異的影子被光芒一照,都消失不見,它們生於光明,卻又存在於黑暗,介於光暗之間,不能夠直面光芒。
光芒溫和輕柔,暖洋洋地,吳毅消亡殆盡的意識又恢復過來,這是吳毅看見的又一新鮮事物,心中想着,自己是不是這個圓滾滾的東西呢?
而後,吳毅真的變成了這個圓滾滾的東西,可惜一會兒就散開了,有形無實,外表也沒有誕生出各種各樣的異象,吳毅不認識這些異象,但不妨礙他參照原物學習。
不知道經過多少時間的修習,吳毅發現,異象的生就,是因爲許許多多的經文,依照經文修習,就能夠演化出這些異象。
然後,吳毅將他平生修煉的道法再次修行了一遍,還是從頭修煉起,若非此奇異之事,吳毅可能畢生也不會做此事,不啻於兵解重生了一次,多了許多新鮮的領悟。
從感悟氣感,到開闢氣脈,到化丹,這些新奇無比的道法符文,在吳毅修煉之時,只覺無比熟悉,一切水到渠成。
道法如流,隨心所欲,如探囊取物,道韻的修習卻不是這麼簡單,大道奧妙,玄之又玄,不可聞,不可見,不可知,修士強爲之名,是爲道。
當此字出現於天地之中時,大道已經失去了其本來真意,大道屬無,萬事萬物都是其演化出來的,即所謂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
以吳毅現在天真的心智,固然不明“道”字真意,但也是一好處,不必如以往一樣,拘束於前人對大道的論述,以赤子之心來領悟大道。
看着金丹上流露出靜之大道道韻的神韻,吳毅也試圖將之演化出來,純粹的靜之大道環繞在吳毅身旁。
靜者,是安靜,是衝靜,是寂靜,是沉靜,是冷靜,還是……,也是……
但綜述言之,可分內外。
於外,若是繼續細分,可以指靜止不動之物,也可以指安定祥和的氛圍。
於內,則是指自身內心的安定,處事不亂,鎮靜有方。
靜之大道繚繞周圍,可以說,這是吳毅第一次如此近距離接觸大道真意,但是吳毅自身卻渾然無知。
天下之事,就是如此神奇,你越是想要找到,最後越是找不到,放寬心態,則其自來,不必花費苦心追尋。
靜爲躁根,處靜致動。
靜之大道一變,動靜交合,吳毅的身旁,顯出龜蛇之象,時而互搏,時而互助,在不斷分合中,逐漸成長進步。
吳毅的面容愈發祥和,嘴角浮現出淡淡的笑容,祥光四射,道音入耳,臻入佳境,所謂悟道也不過如此。
龜蛇演化爲一方旋轉的陰陽太極魚,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合融調和。
陰陽太極魚旋轉得越來越快,籠罩的範圍也越來越廣,陰陽二色也越來越淡,逐漸變成了其他顏色,是金木水火土五色。
五行相生,周流不息,演化萬物,奧妙無盡。
如果細看五行圖演化出的景象,可以發現,這些都是吳毅曾經看過的景物。
而吳毅原本的意識,也逐漸恢復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