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妖之暗示,吳毅雖然聽出來了,卻只做未知,誰知真假虛實,便是有半點不真,就是一件禍事,更何況受了他此禮,便是欠下人情,卻也不值當,又是婉轉幾句,吳毅即提出告辭一事。
若是之前,老妖巴不得吳毅這個瘟神早些離去,此時卻是幾番挽留,只是吳毅去意已決,只好贈送了些靈貝石玉,送出境去。
眼見得吳毅駕舟遠去,計勳目中滿是豔羨之色,甚至有了幾分嫉妒之意,老祖如此重視他,幾乎以平輩相交,這人好生不知好歹。
只是以他的身份,也不敢多言,之前若不是老祖出手,他早就命喪黃泉了。
不過這老妖如此重視吳毅,總得有人要問個說法,以解下人猜疑,一道朦朧的身影緩緩出現在老妖身後。
水霧散去,觀面相與計勳有幾分相像,正是計勳的父親,老妖的嫡長子,計言,卻也是一相貌堂堂的男子,當年在蒼茫界闖下偌大名頭,只是後來收斂鋒芒,罕少出現在衆人面前,而今再出,氣息沉穩,幾乎不遜色於老妖幾分。
計言恭謹地朝老妖拜了一拜,道:“父親。”
老妖面色如常,頷首道:“你也是闖蕩四方的人物,那氣息來歷該是看明白了吧。”
計言嘆了一聲,道:“道門又出一天驕矣,父親眼光不差。”
“除了清虛殿的幾位上尊,能夠將真經修煉這一層的怕是屈指可數吧。”老妖接着感慨道。
清虛殿,一氣門洞天上真議事之地,泛指一氣門的衆位洞天上真,老妖此言是暗指吳毅日後有成爲那殿中人物的意思嗎?
計言想地深了,一時沒有迴應,老妖嘆息着搖了搖頭,自顧自地入水下去了。
計言回過神來,道了聲:“父親慢走。”俄而轉身看向計勳,道:“你知道該怎麼做了嗎?”
計勳哪裡不明白父親要自己結交吳毅的意思,小雞啄米似的連連點頭,計言見自家兒子如此,道:“還不快去。”
計勳即運起丹煞,朝吳毅飛舟方向飛去,往日出行所帶排場一樣也無,好似是去當吳毅小廝一樣。
“一氣宗,先天一氣宗,混沌一氣宗,混沌宗……”計言口中喃喃,聲音越發低沉下去,幾不可聞。
吳毅擺脫老妖之後,即入珠子內與黑甲蟲交談起來,也爲驗證自己的一個猜測。
“敗家子。”黑甲蟲見吳毅到來,半天之後擠出了這麼一句話,看來對吳毅把那灰氣當攻伐手段的行爲很是不滿。
“那灰氣當真是——”
“混沌之氣,天地初開時生育之氣,可演化萬物,是爲祖氣。”黑甲蟲簡單介紹了一番。
混沌之氣,但凡修士,無一人不知,無一人不曉,只是很多人都是將之看做一個傳說而已。
上古地宇碎裂之後,靈機退化,莫要說混沌之氣,造化之氣鴻蒙紫氣這些傳說中的靈氣消失不見,就是次一級的陰陽二氣都罕見無比,次兩級的純靈之氣也成爲了寶貝。
吳毅正歡喜之際,黑甲蟲潑了一盆冷水,道:“祖氣也分等級,最高等的混沌之氣自然是原始陸宇初生之際演化出來的,下一等的是大千世界演化出來的。
而你這混沌之氣連小千世界演化出的混沌之氣都不及。”
吳毅眉頭一挑,道:“這樣啊,竟然如此不堪,日後就不煉它了。”說罷,心神就欲離開珠子。
黑甲蟲見吳毅真要離去,不由得驚了,喚道:“等等。”
“怎麼,還有事?”吳毅面無表情,心中卻笑開了花,這次要是不從黑甲蟲這裡扳回一局,也枉費他修煉這許多年。
黑甲蟲一本正經地道:“雖然你現在煉化出的混沌之氣品質不高,但不代表日後也是如此啊,怎可半途而廢,這可是一條通天大道。”
吳毅故作猶疑之態,道:“真的嗎?”
知道吳毅是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黑甲蟲心中想着還有哪些可以給吳毅的好處,思索一週,搖頭晃腦,計上心來。
“混沌之氣對洞天小界用處甚大,你給我五百縷,不,一千縷混沌之氣,說不定我就能夠將焚皇當年領悟五行本源之道的地方給演化出來,然後你就能夠完善道基了。”
黑甲蟲的語氣怎麼看都好像一個無良小販,臨時變價,不牢靠,但不得不說,對吳毅急需之事還是瞭然於心,吳毅幾乎不可能拒絕。
“我之前煉化的那魚骨,品質不遜於玄器,最後所得不過是堪堪半縷,若是千縷,我便是十世積攢來的財富,也要耗費盡,不行不行,最多百縷。”
“百縷實在太少,連個水花都不見起,畢竟是道基大事,若是道基不穩,你還如何去追求大道,只怕是空中樓閣,流沙基地。”
黑甲蟲循循善誘,掐準吳毅的死穴。
“若是以混沌之氣交換,可以換來五行靈精,說不得可以籍此領悟五行本源之道,更何況我那觀想出來的石碑世界也是根本重地,也需扶持。”吳毅推脫道。
黑甲蟲怒道:“迂腐,焚皇逆伐太初金仙之人,豈是等閒小輩可比。”
既而言語緩和些許,道:“道基一定,仙道可期,到時再扶持你那石碑世界不是一樣嗎?主次需得分明啊。”
吳毅沒有被嚇到,黑甲蟲話中本就有歧義,似是而非,好似除卻焚皇之道,吳毅再無他法一樣,悠悠道:“門中一些飛昇上界的前輩,留下了一些筆記文摘,說不得有所裨益。”
自己將氣道真經修煉到第三個層次後,在門中的地位必然能夠提升一二,至於是否有資格觀看飛昇前輩的筆記,吳毅也不敢確定,此番不過是誑語,以示自己還有後路,目的還是壓價。
黑甲蟲咋舌,不禁吸了一口氣,眼下的情況是吳毅有他路可行,黑甲蟲卻是隻能夠從吳毅手上取得混沌之氣。
一方是必然,一方是或然,談判的結局已經註定。
黑甲蟲氣勢收斂,道:“三百,再低你好自爲之。”一副不容置疑的模樣。
吳毅應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