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益於此處山高林密,再加上獾臉上的一層黑毛,所以除了王平自己,沒人知道某獾臉紅了。
“呃哈哈……誤會啊兄弟……”
王平上前兩步,想要拍拍大黑的頭,或是替它揉揉剛纔挨巴掌的地方。
大黑眼神躲閃,下意識的把頭偏開。有心想要逃跑,可最終還是沒有挪動腳步,斜着眼睛任由王平的爪子落在自己的狗臉上。
“放心吧狗子,我可沒那麼脆弱!”
王平輕輕拍了兩下大黑,然後在它臉上揉了揉。
“嗚~”
大黑嗓子裡嘟囔了一聲,尾巴又再次搖動起來。
有的人覺得,人之所以有的時候會看不開,那是因爲眼界還不夠開闊。不過王平現在所在的地方,倒是足夠開闊了。
再次來到竹林外,這次王平沒有靠近斷崖,而是在距離邊緣還有一段距離的地方坐了下來,看着遠處羣山之間即將迎來的日出霞光。
身後草葉響動,大黑又悄悄的跟上上來。見王平沒什麼異常動作,只是坐在竹林外的草地上,於是也學着他的樣子,在一旁蹲坐下來。
金色的光暈在遠處的山頂慢慢擴散,山間的霧氣開始稀薄。隨着第一縷陽光透過山頂,照耀在羣山之間,山谷之中,在霧氣的折射下,像是上帝不小心打翻了萬花筒,頓時閃爍出五彩斑斕。
王平不是第一次看日出,但和一條狗一起看日出倒是第一次。
大黑雖然每天雷打不動的來巡山,但估計很少有興致跑到這裡來看日出。此時狗臉上滿是新奇,眼睛裡倒映着剛從遠處的山尖上冒頭的太陽,似乎有些躍躍欲試。
盯着看了一會兒,大黑突然站了起來,對着山谷叫出聲來。
“汪~~汪嗚~~~”
就像是有人爬到山頂之後,面對着空曠的曠野或者山谷,本能的就想大喊一聲。狗子的叫聲遠遠的傳出去,在山谷裡迴響。
王平也站了起來,深吸了一口氣,再次大喊出來。
“嗷啊~~~~”
“汪嗚~~”
“嗷嗷嗷嗷~~~”
“汪嗚~~汪嗚汪嗚~~~”
一獾一狗,像是開始了比賽一般,你一句我一句的,對着山谷不斷的鬼叫着。
大黑玩起了興致,尾巴不停的搖晃着,狗臉上越來越興奮,甚至還忍不住蹦躂了幾下。每次叫完,就會低頭看着王平。如果王平叫了,它就會再跟着一起叫。
吼了半天,王平感覺都快把自己喊缺氧了,乾脆躺在了草地上,盯着頭頂上的竹葉和湛藍的天空,大腦一片放空。
見王平不“玩”了,大黑也停止了吼叫,趴在王平的邊上,把頭靠在前面交叉在一起的前腿上,眼睛時不時的瞥過王平。
王平突然覺得自己很可笑。
要是雅各布那個傢伙見到自己現在的樣子,估計牙都要笑掉了吧?
天空飄過一團雲朵,邋邋遢遢的,像是某人那團總不打理的鬍子。恍惚中,雅各布那張笑得極其可惡的臉似乎出現在天空上。
“呸!笑你妹啊笑!老子變成動物怎麼了?最起碼老子還活着!哪像你,墳頭都開始長草了吧?哦呵呵呵,你還有臉笑?該我笑你纔對!”
王平突然爬了起來,小胳膊插在腰上,指着天空就要罵街。
張嘴醞釀了半天,某獾嘆了口氣,“吭呲”一聲笑了出來。也不知道是在笑自己連罵街都做不到,還是笑雅各布那個倒黴鬼。
“喀~喀喀喀~”
越笑越大聲,王平乾脆趴倒在地上,身體抖啊抖的,笑的直打滾。
大黑狗臉懵逼的看着突然“發瘋”的王平,眼睛裡帶着疑惑。
笑着笑着,某獾的音調越來越低,身體抖動的卻越來越劇烈。眼淚順着圓滾滾的眼睛滴落出來,不斷的掉在草葉上。
“嗚~”
大黑低頭過來,輕嗅了一下,然後把大腦袋靠近,放在草地上,就那麼看着王平。
“嗷喔喔……”
王平哭得淚眼朦朧的,轉身就包住了大黑湊過來的狗頭,嗓子裡控制不住的發出陣陣怪異的哭聲。
“嗷喔喔……”
“嗷喔喔……”
大黑一動也不敢動,保持着“狗臉投地”的姿勢,任由王平抱着。屁股後面的尾巴不停的搖着,像是一臺小風扇,掃的後面的落葉亂飛。
一直哭了大概有半個小時,陽光都已經灑滿了整片山坡,遠遠的,山腳下的盛家塢也開始喧囂起來,不時的傳出有大人的叫罵和小孩子的笑聲。
在竹林外的石階上,一陣腳步聲傳來,伴隨着氣喘聲。沒一會兒,就有喊聲遠遠的在臺階上響起。
“大黑?大黑?”
“汪!”
大黑叫了一聲,算是迴應。王平回想了一下,男人的聲音有些熟悉,貌似就是大黑之前吵起來的那位。
“咦?怎麼跑到山頂去了?”
男人一陣疑惑,接着循着聲音來到了山頂。
王平此時也哭夠了,想着也該下山了。於是爬到大黑的背上,抓着它的脖圈拍了拍。
大黑起身鑽出竹林,剛走過涼亭的位置,就在對面的石板路上和一個穿了長褲和長袖襯衣,正啃着半個包子的中年大叔碰了個正着。
“大……”
大叔正要打招呼,冷不防看到大黑背上的王平,頓時愣在那裡。
“臥槽!啥東西?”
大叔嘴裡的半口包子餡都噴了,眼睛裡滿是好奇。
“你特麼纔是東西呢!”王平翻了個白眼,但是沒翻動,眼睛忍不住跟着眨了一下,看起來倒像是在賣萌。
“呦呵?小東西,還怪可愛嘞!大黑你這是在哪兒抓的?”男人笑着蹲下來,伸出一隻手想去摸狗背上的王平。
“MDZZ!”
王平對着伸過來的大手呲了呲牙,兩條小腿夾着大黑的脖子踢了兩下,像是在騎馬一般催促它快走。大黑眼睛眯了眯,在某人的手碰到王平之前,繞開他繼續向外跑去。
“哎?大黑,這就回去啦?”
沒摸到王平,反而在狗尾巴上抓了一把。大叔一臉晦氣的甩着手,視線隨着大黑看去,正好看到在大黑背後的王平突然轉身,對着自己張開了嘴巴。
“hui~tua!”
一團不可名狀的液體飛了過來,“啪”的一聲,落在了某人手裡的包子上。
大叔:……
另一邊,大黑背上的王平擡起一隻爪子,用爪背抹了抹嘴,暗暗搖頭。
“居然吐歪了,明明瞄準的是鞋來着……”
“汪!汪!”
像是在附和王平,大黑叫了兩聲,眼角向下彎着,一路向山下飛快的跑去,狗臉上滿是找到了同道中人的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