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舍說:蟬聲不到興安嶺,雲冷風清暑自收。
說的就是在大興安嶺,即便是炎熱酷暑的季節,在這裡也感受不到南方的那種酷暑難當。更別說是窗外不間斷的蟬鳴聲了。
可在此刻,身處這片廣袤的原始森林當中的某主播,卻一點涼爽的感覺都沒有,反而是羞臊的心情讓他感覺到渾身都燥熱了起來,細汗出了一層又一層。在松濤陣陣的樹林裡,涼風帶來的不是清爽,而是尷尬的氣氛。
此時顧朗的衣服解開着,胳膊上被那條棕黑錦蛇咬過的位置,只能看到兩個略微破了皮的小點,還沒臉上那被蚊子咬出來的包嚴重。王平估計,要是某人再晚一會兒查看,搞不好那點破皮都癒合了,連特麼被咬的是哪裡都找不到。
“你大爺的顧老三,你妹的!你這個XXOO……#¥@¥@#……”
罵罵咧咧的在一旁用爪子捋着身臉上和頭頂的毛,某獾恨恨的看着顧朗。剛纔某人哭的時候,眼淚和鼻涕擦了自己滿頭都是。那會兒還以爲這貨要死了,沒和他計較。可是眼下,王平恨不得抽他一頓。
“你特麼哭也哭了,鼻涕也擦了,不是說要死了麼?倒是死一個看看啊!”
一片不知道從哪被吹起來的樹葉,打着旋兒的從顧朗眼前飄過,掠過那張不知作何表情的臉。
能不死當然是好事,可爲毛一點高興的心情都沒有呢?
某人就是再蠢,此刻也該反應過來了。那條蛇沒毒。不僅沒毒,甚至連物理攻擊都弱的可憐。
所以,要怎麼才能跟大家解釋自己剛纔的那波操作呢?
顧朗在樹下呆坐了許久,一直都沒有開口說話,更不敢拿出胸前的平板去看直播間的彈幕。倒不是猜到了大家會說什麼,而是在沒想好藉口之前,顧老三不打算面對這些。
顧朗大概想不到,他不認識的蛇,早有人在直播間里科普過了,此時的直播間裡,已經徹底成了一片歡樂的海洋。
“哈哈哈,不行了不行了,我肚子都笑疼了”
“媽媽問我爲什麼跪着看直播,哈哈哈哈,因爲我特麼笑得站不起來了”
“直播專不專業我不知道,但論搞笑,主播絕對是專業的”
“不行了,我得緩緩”
“嗚嗚~老大,我要死了~”
“哈哈哈哈”
“可憐的小黑蛇,沒被平老大咬死,差點被主播笑死啊”
“我決定了,就衝這搞笑程度,以後我就是顧老三的鐵粉”
“對對對!以後誰特麼敢說主播不專業,就是我的敵人!”
“鐵粉+1”
“鐵粉+10086”
“來來來,老鐵們,主播現在還沒緩過來,本人自告奮勇替他張羅張羅,關注走一波哈”
“叮咚!”
“一隻牛大豬打賞主播飛機×6……”
“網文三代打賞主播超級火箭×1……”
“瀡凨遠行打賞主播超級火箭×8……”
“爺是黑戶打賞主播超級火箭×9……”
“爺是黑戶:刺激啊兄弟!我這一年的笑點今天全都貢獻給你了……”
……
聽着胸前平板響起來的打賞提示音,某人的眼睛動了動,微微低頭。
要不,就說剛纔是和老大在給大家表演?這個理由,貌似有點牽強啊……
正糾結着,身前的落葉響起一片腳步聲。顧老三擡起頭,正看見某獾向着之前走的方向邊走邊甩着自己的爪子,就好像上面沾了什麼髒東西一樣。顧朗依稀記得,好像剛纔這貨是在用這隻爪子擦臉來着。
王平被噁心壞了。
擦着擦着,居然在頭頂抹下來一坨黏糊糊的鼻涕。不用猜就知道,肯定是剛纔被顧老三抹上的。
王平記得自己剛纔就聽見了東南面有水聲,這會忙不迭的往過走。哪怕是再氣,再怎麼想打人,也得先把身上洗乾淨了再說。
“老大,你去哪啊?”
本來就缺水,剛剛又哭了一場。此時顧朗的嗓音帶着嘶啞,聽起來很像是個剛到變聲期的小學生。
王平回頭看了一眼顧朗,想了想,還是跟他招了招手,讓他跟上來。畢竟這貨從剛纔就開始就吵着要找水的。無論如何,這波較真起來,倒是自己先坑了他。emmm,還是先讓他緩一緩,休息一下再捱揍吧。
某人起身,先是活動了一下手腳。在地上坐了這麼久,腿都有些麻了。
揹着揹包,一人一獾走在路上格外的沉默。在樹林裡沿着山坡斜向上又走了差不多二百米,這個時候,不用某獾提醒,顧朗也看到了,就在前方的樹林間隙當中,有水光倒映。
撥開灌木叢邁了過去,眼前是一條米許寬的小溪。從樹林的深處延伸出來,繞過這道山坡,通往另一側的樹林裡。因爲地勢在這裡開始平緩,小溪的落差很小,並沒有太大的水流聲傳出。
兩人都站在岸邊低頭看過去,水底落滿了樹葉和枯枝,在陽光的映照下,水面泛着有些發黃的光澤,顯得並不是那麼的乾淨。不過這裡一眼就能望到水底,起碼證明了這一處是活水,而不是沒有源頭的死水泡子。
雖然蛇沒能認出是什麼種類,但辨認水源,王平可就比某主播以及網友們專業得多了。踩着有些鬆軟的小溪岸邊走了一段,某獾找了一處稍淺的地方下了水,來到水面中心的位置,低下頭,開始洗頭頂的白毛。
顧朗:……
那貨洗澡的位置,怎麼有點像上游?
想了想,某人放下揹包,蹲在溪邊開始翻找。過了一會兒,從揹包裡舉起一個塑料小盒,對王平喊道:“老大,我這裡有香皂。”
王平的爪子頓了一下,獾臉懵逼的轉過頭,看着顧朗揚着手裡的塑料盒。
所以,野外必須的東西你沒準備幾樣,卻帶了這麼多亂七八糟的日用品?
“喏,我放在這了,你要用的話,自己過來拿吧。”
顧老三比劃了一下,就把盒子放在了溪邊,然後看了看眼前的溪水,又轉身開始在揹包裡翻找。在王平的注視下,把那個行軍鍋又掏了出來,開始盛水。之後又把篝火架也拿了出來,準備支在岸邊。
“臥槽,顧老三你特麼找死!”
王平急忙從水裡趟了過去,衝上岸邊,一巴掌把某人剛立起來的篝火架拍倒。
“這裡是大興安嶺,你是瘋了還是傻了,敢在這裡生火?”某獾氣得尾巴都立了起來。
“老大,別搗亂,我這燒水呢。這水一看就不衛生,得燒開了才能喝。”顧老三絕對是好了傷疤就忘了疼,又開始賣弄起來,甚至還想伸手去摸一下某獾頭頂的毛。
嗯,剛纔洗頭的時候,王平把頭頂的白毛抓的都立了起來,此時的樣子,很像一個憤怒中的滑稽猴。
而在另一邊,魔都逗魚總部,因爲某人被蛇咬,擔心的要死要活的陳白,剛放下懸着的心,就看到某人準備生火燒水。
“臥槽!顧朗你大爺啊!”
陳白的額頭青筋直跳,差點從椅子上栽下去,急忙在辦公桌上找着手機,生怕晚一秒就看見直播間裡的畫面上有煙火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