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同進來的兩人一獾都不清楚具體是鬧哪樣,倒是在李傑隻言片語的嘮叨或是罵街中,瞭解到這隻狒狒原本是縫合過傷口的,而且還做了麻醉固定,只是不知道誰這麼手賤給解開了。結果狒狒在移動間掙開了傷口,造成二次傷害。
李傑顯然是沒料到這麼一出,纔剛把被血浸透的紗布揭掉,就被狒狒一腳踹在了臉上。此刻正和一名黑人護士嘗試按住那隻瘋了的狒狒。可李傑總要空出手來給它治療,就那女護士自己,按住頭就按不住腳。搞的鮮血飛濺,崩了兩人滿身滿臉,跟殺豬現場似的。
一上來就看到這麼勁爆的場面,顯然鎮住了直播間裡的不少人。這會兒連彈幕都少了許多。不知道有多少人一哆嗦就把頁面關了,小心臟撲通個不停。
當然大部分人總算對這次保護區受到的襲擊有了更直觀的認知。國內的媒體得不到一手照片,保護區眼下又空不出精力去國外宣傳。說白了,大多數媒體關注的點根本也不在這上面。有這閒工夫,不如發個二流明星的花邊新聞更博眼球。
這怕也是保護區願意讓顧朗進來直播的原因之一。如果能借此得到一個大國輿論的關注,哪怕是很小的關注,也總比被人忽視的要好。
不得不說,當血淋淋的場景突然出現在眼前,震撼遠比那些觸目驚心的數字來的要大。等顧朗把平板塞給桑格,自己跑去幫忙的時候,直播間裡已經有人開始截圖發微博了。
伴隨着嚎叫和忙亂的呼喊聲,站在桑格肩膀上的王平卻是用懷疑的眼神看着另一張牀位上的一隻未成年黑猩猩。
帳篷裡的佈局很像是醫院的那種大型處置室。除了配有固定皮帶的鋼製病牀外,就只有頂端用來掛藥瓶的金屬框架和幾個摞在一起的箱子。
此時,除了那邊三個人都按不住的狒狒之外,另有一隻不足一米高,腦袋上纏着繃帶的黑猩猩,坐在間隔一個空位的牀上。正仔細的研究着自己那黑乎乎的手指,彷彿上面突然開了朵花。
王平敢用節操發誓,這事兒要是和這貨沒關係,他王字倒過來寫。
按照李傑的說法,那隻狒狒縫合傷口後,原本怕它亂動,是綁在了病牀上的。醫護人員不會給它解開,別人又不會來這裡,那嫌疑人,或者說“嫌疑猩”就很容易鎖定了。
怕是這隻小猩猩自己無聊,又不敢跑出去,便解了那隻狒狒的皮帶,像拉它起來玩,結果差點把這位同爲靈長類的大哥給玩死。
果然,在王平審視的目光下,小猩猩眼神飄忽的瞥了他一眼,便以更加專注的神情研究它的手指。在它一隻手腕上還草草的插着根輸液針管,都特麼開始回血了,看得某獾眼皮直跳。估計是這貨自己拔了,聽見人來又胡亂紮了回去。
這個時候,就聽到顧老三在那邊大喊:“老大!快來幫忙,我們按不住它!”
又被狒狒抽了個大嘴巴的李傑也想起了什麼往事,便急忙扭頭附和道:“對對!老大你力氣大!你來按着它的手!”
“嘖…兩個大男人,搞不定個馬猴!”王平抓了抓腦袋,又瞥了一眼那隻小猩猩,暗自搖頭。
“看你那樣跟個沒事兒猩似的,那就再回一會兒血吧!”接着跳下桑格的肩膀,幾步竄過帳篷裡的地面,在狒狒掙脫了那位某獾不認識的黑人護士,巴掌扇到某鹹魚臉上之前,一把抓過去,死死的壓在牀上。
那位護士的驚呼聲還沒發出來,就看到那黑白相間的小小一坨,如同定海神針一般把那狒狒的兩條胳膊都抓過去壓在身下。體型比他大了不知多少倍的狒狒居然掙脫不動了。
隨着顧朗把狒狒的雙腿也抱住,空出手來的李傑終於鬆了口氣,先給狒狒打上麻藥,然後在護士的配合下清理傷口,開始縫合。
被桑格握槍一般穩穩拿在手裡的平板中,開始不斷響起打賞聲。粉絲們忽然覺得,屏幕裡的畫面這會兒再看,意義忽然就變得不同起來。
黃種人、黑種人、動物,救治者與被救者。誰也說不清楚這表達了什麼,但卻絕不會忽略它的表達。
“總覺得這畫面在哪見過”
“人心總是漸漸變冷,這會兒忽又熱了起來”
“對人類真是恨愛交加”
“老大真的帥呆了”
“三哥也帥,所有人都很帥”
隨着麻醉效果來臨,狒狒的掙扎開始減弱。王平能明顯感覺到身下抵抗的力氣越來越小,直到消失。可身前那隻狒狒的呼吸聲卻越來越沉重,王平甚至能感受到呼吸裡的顫抖。
擡頭看去,在那對與人類並無二致的雙眸之中,王平看到了恐懼,無助。那隻狒狒就那麼深深的看着王平,眼淚沿着眼角滴落在灰白色的長毛上。
王平上前一步,忽的抱住了它的頭,任憑那隻狒狒的眼淚和鼻涕都蹭到自己的新衣服上,小爪子順着它的頭頂,慢慢的輕撫着。
“不怕哈,哥幾個這是在救你呢,你放心,肯定會沒事的!”
隨着某獾的安撫,狒狒的呼吸聲漸漸平穩,直到李傑低聲到:“好了,我要給它纏繃帶了。”
王平鬆開狒狒,發現它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睡了過去。
“呼……”
隨着繃帶包裹住傷口,李傑長長的出了口氣。眼見某獾拉着那位黑人問號臉的護士走向臨牀的黑猩猩,便笑道:“多虧了你和老大來了,不然就只有我們倆,非讓它跑了不可。它這脖子上的傷是被一個彈片劃的,一但二次傷害,感染的機率太高了!”
“哈哈,這就叫神兵天降!”顧老三擦着手上濺到的血滴,隨後皺眉問道:“傑哥,這種事怎麼就只有你們倆處置,人手不夠嗎?”
“何止是不夠啊!”
李傑苦笑嘆氣,搖頭說道:“像這樣的醫療所,周邊還有大大小小十幾個。最少的也有幾十個動物。它們又不像人,會老老實實的躺在病牀上……”
正說着,就聽到身後傳來一聲驚呼。兩人扭頭看去,只見那位護士正手忙攪亂的幫那小猩猩拔針,塑料軟管裡的回血都快頂進藥瓶裡了。
小猩猩還兀自不服氣,覺得自己是無辜的。隨後就某獾拍了一巴掌,低眉順眼的讓護士重新給它扎針。
李傑一副“你看我說什麼來着”的表情,接着對顧朗說道:“所以突發事件特別多,尤其是因爲動物掙扎逃跑受到的二次傷害,處理起來很麻煩。別說是現在,就是再來幾個醫療隊,人手也還是不夠用。”
“所以咱們不是來了嘛!”顧朗安慰道:“你別總嘆氣,會老的快的!飯要一碗一碗吃,動物要一隻一隻救!”
“哈,就你嘴貧!”李傑搖頭失笑。
那邊,護士小姐姐嘰裡咕嚕的問着什麼,隨後桑格回答了她一句,小姐姐恍然,頓時把一根大拇指豎到某獾身前。
王平一副世外高“獾”的裝逼姿態,揮了揮爪子,便重新回到桑格身前,被小哥很有眼色的托起來送回到肩膀上。
等一行人走出帳篷前往別處時,帳篷裡某隻被牢牢綁在牀上的小猩猩便嘆了口氣,惆悵的盯着頭頂的藥瓶。眼睛轉啊轉的,不知道在打什麼鬼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