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直接去了宋鬆的辦公室,他看到我一臉的凝重,詫異地問我:“怎麼了,勝男?”
我徑直坐在了他的面前,我說:“宋總,其實你早就知道我和曲歌認識,對嗎?”
他的眼神頓時閃爍了一下,隨即尷尬地笑了笑,然後說:“對,看來你都知道了。那我就不瞞你了。當初我想投資開這家公司,但是手裡資金不夠寬裕。曲歌是我初中同學,我們一拍即合,他表示願意投資,條件只有一個,就是想盡辦法把你招進公司裡來。”
我聽完,心裡說不出的滋味。我說:“那你爲什麼瞞着我呢?我們都合作這麼久了,你居然瞞得那麼好。”
他說:“這是曲歌的意思,一是他怕你知道是他投資的公司便不會再加入,二是擔心你去其他地方上班他不放心。其實,他經常問我你的情況和公司的情況。勝男,曲歌心裡你的份量還是很重的。”
我苦澀地一笑,我說:“他公司今天出事了,他以前的助理今天在他公司裡鬧自殺,現在這件事情鬧得沸沸揚揚的。”
消息顯然還沒有傳過來,宋鬆並不知情,他詫異地問我怎麼回事,於是我把情況都說了一遍。宋鬆聽完,嘆了一口氣,然後說:“這事太棘手了。哎,他那裡得請人看看風水了,這兩年怎麼老發生這樣的事?”
“之前沒發生過啊,難道你的意思之前還有人自殺過?”我聽宋鬆這麼說,當時十分震驚。
宋鬆說:“當初我們兩剛商量合作的時候,那時候你我還不認識。曲歌的展廳裡也有一個員工上班不知道因爲什麼喝了機油,送到醫院沒有搶救過來。那件事就是好不容易纔平息的,這怎麼現在又鬧一出,哎。”
“什麼?”我簡直不敢置信。
公司剛開之際,按時間推算,便是那時候我剛剛流產之後,那一段時間我和曲歌的關係跌入冰谷,我也沒有和任何同事聯繫。我竟不知道原來那時候也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聽得我心裡又是一驚。
宋鬆見我臉色發白,以爲我被嚇到了,連忙問我:“勝男你沒事吧?”
我搖了搖頭說自己沒事,和宋鬆再說了說工作上的事情這才從他的辦公室裡出來。回到辦公桌上,我前前後後地回想了許多關於從前的細節,越想越覺得自己太注重自己的感受而忽視了他的種種艱難,他在孩子的事情上承受的痛苦可能並不比我少,可是他還是支撐着自己迅速站起來去面對公司大大小小、形形色色的事務。而且,就算是這樣,他還未雨綢繆地幫我安排好了離開那裡後的一切。
越往深想,越覺得感動,但更被他所震撼。我好奇他爲何會有旺盛的精力,爲何會有如此縝密的心思,爲何會在我身上傾注如此大的心力,爲何願意把他的愛都毫無保留地給我?……但是我更覺得慶幸,慶幸我一開始認識的他,依然是他。他沒有變。他還是那個值得被我尊崇的男人。這,很重要。
到了下午,我忍不住再次給曲歌打了電話。當他接通的那一刻,我沒有聽到那邊嘈雜的吵嚷聲,心裡微微覺得安心了一點。
“怎麼樣了?還是沒有解決嗎?”我焦急地問道。
曲歌的語氣聽起來依舊平緩:“協商得差不多了,給苗翠翠賠償了10萬元的精神補助費,媒體那邊找了找關係,沒讓這個消息播出去。”
“什麼?十萬?爲什麼要給他們錢呢?這件事本來和你沒有關係啊。”我十分不解。
“事已至此,看在往日情份吧,算是對她的一點補償吧。勝男,你不用擔心。今天看到你來,感覺很幸福。”他似乎並不以爲意的樣子,反而把話題轉到了我身上。
“我也幫不上你什麼忙,不過我很想知道苗翠翠爲什麼要去你那兒鬧自殺。”我很不解地問道。
“那你陪我吃晚飯,我把原因告訴你,好嗎?”他知道我心裡的迫切,所以趁着這時候提出了要求,我迫於好奇,於是答應了和他共進晚餐。
他知道我愛吃辣,帶着我去了一家新開的川菜館,要了幾盤菜和一瓶酒,我們開吃了起來。
他見我一臉的迫切,不由得笑了起來,也沒賣關子,便跟我說了起來:“這件事,仔細想想,或許是我處理的方式不對。如果我圓融一些,或許她今天就不會這麼過激了。”
“爲什麼這麼說?難道她一直在糾纏你嗎?”我不由得問道。
曲歌這才告訴我,自從苗翠翠離職後,大概是再也沒能找到順心的工作,所以一直在q上給曲歌留言,每天一段情話,告訴曲歌她究竟有多愛他。曲歌一直沒有理會,後來她便消停了一段。
再後來聽說我和曲歌分了手,她又重燃起了希望,又開始想辦法和曲歌見面,然後在q上不斷糾纏。那一段時間正是曲歌最繁忙心情最沉重的時候,不甚其煩的他在q上和苗翠翠表明了立場,並且把她的q設置成了免騷擾的狀態。
本以爲她會知難而退,卻不曾想,那天在飯局上撞見我和曲歌再次在一起之後,她便神經質地又一次給曲歌發信息,甚至不分時間地彈視頻過來。曲歌一怒之下把她的好友刪除了,她或許是因爲這樣受了刺激,所以隔天就跑到曲歌的展廳門口鬧自殺……
記憶中原本那個青春靚麗的女子,就因爲這樣反反覆覆的糾纏和不懂得放手,整個形象瞬間崩塌了,變得一點畫面感都沒有。當一個男人不再愛你的時候,放手去尋找自己真正的所愛才是女人最理智最聰明的做法。過度的糾纏和不分晝夜的愛情宣誓往往感動了自己,卻讓你所愛的男人不單無感反而心生厭煩。日久天長的騷擾與糾纏,只會把曾經的美好一點點毀滅殆盡。到最後,無論後來的你再好再美再怎麼樣,相信我,這個男人都不會再高看你一眼了……
許多女人,都是自己慢慢在瑣碎的時光裡作賤着自己,拿捏不好感情的姿態,始終不懂進退自如的法則,更不懂得放手纔是保留美好的最好手段,就這樣把原本優秀的自己慢慢給毀了。這幾年,一路成長,我見過太多在感情裡玩自我毀滅的女人,我見過太多女人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扯着自己男人的褲腿哭着喊着不讓離開,我見過太多女人抱守殘缺把自己的底線一降再降最後生生把自己逼向了絕路……在感情裡,有太多路可以走,但是作踐自己,只會不斷走向自我毀滅。
曲歌的話讓我一陣的感慨,我對他說:“你去醫院看看她吧,無論如何,她愛了你那麼久。”
曲歌搖了搖頭,他說:“愛得太過激會讓男人害怕甚至反感,我不喜歡情感上的捆綁。愛本身是很自由的概念,不是你愛我,我就一定要爲你怎樣。沒有人,能以愛的名義硬往別人的生命裡添上一筆,那並不美。勝男,我最愛你的,是你進退自如的姿態,是你決絕而去的眼神。我喜歡的,是你身上的自我。你從不因爲愛情向我妥協,你始終保持着你的覺醒。我不會去看她,我不想給她又一次帶去希望。”
我聽得心裡一陣唏噓,卻無力反駁。曲歌又告訴我,他開了一家分店,把安曉橋調任到了那邊做市場經理。
這個曾經在家庭生活裡困頓不堪的姑娘,這個曾經被婚外情和奶粉尿布折磨得形如枯槁的姑娘,她靠着自己的毅力又一次站了起來。我有一次路上遇到過她,她的臉上洋溢着職場女性的自信與美麗,像一株在淤泥裡不斷掙扎出來的蓮花,帶着一股自發的清香,讓人一見便神清氣爽。
我不知道她的家庭情況如何,但是通過qq空間,我經常能夠從應澤天q上看到他曬出來的他們一家三口的合照,已經每逢節假日裡應澤天個性簽名上的表白。而安曉橋的q,自從那一年得知應澤天和張一怡的婚外情之後,便一直保留着當年的簽名沒有改變過,她的簽名上一直掛着那一句話:“做一個獨立自強的女人,不再仰人鼻息地生活。”
我想,或許她最終妥協了婚姻,但是她心裡曾經關於愛情的那種純粹,在她被婚外情所傷的那一刻徹底死去了……雖然如今的她用自己的努力換來了自身的幸福和丈夫的疼愛,但是破滅的東西依舊在她心裡劃下了一道深深的裂痕,而這道裂痕,縱使她從不喊疼,但在某個深夜看着身邊鼾聲不斷的丈夫與孩子,她或許依然會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被辜負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你身上已沒有讓他再次重視和珍惜的力量。女人的人生就像一場永不停止的戰爭,年輕的時候爲愛情頭破血流,走進圍城的時候因種種瑣事雞飛狗跳不得安寧,生命不息奮鬥不止,能走出來的女人都會變成一道清晰明麗的風景,被困在繭中的女人卻只能眼睜睜看着自己走向自我的毀滅。
苗翠翠所做的,其實很多女人都做過。安曉橋所做的,是部分女人正在做的過程。對,恪純現在不想佈下什麼陰謀或局來讓文章變得好看,恪純只想通過一些最身邊的例子,來反思一下自我和他人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