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銘的表情有些癲狂,“我就是神,你不要想醒過來,你現在已經陷入了最深度的昏迷,五個小時之內,你只能待在這裡,任我揉捏。”
“那又如何?”蕭寧的目光停留在那把匕首上,“這裡的一切都是假的,就連這刀都是假的。”
“但是疼痛可不是假的。”李銘說完,那把匕首突然朝着蕭寧的臉劃了過來。
速度極快,根本無法躲開。
蕭寧只感覺一股劇烈的疼痛瀰漫開來,臉上滑過一股溫熱。
他低頭看去,就見鮮血已經滴落在外套上,猩紅一片。
這次的夢境,真實到可怕。
蕭寧伸手捂住臉,觸碰到傷口之後,那種疼痛再次從骨子裡升起。
若是之前,或許他還會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但是這次傷他的不是別人,而是尹澤泰。
他絕對不可能做出這種事。
李銘看着蕭寧,得意大笑,“你知道心理爲什麼叫心理嗎?”
見蕭寧不說話,他便自顧自答道:“因爲我們最擅長的從來都不是表面的東西,而是如何一點點的深入內心之中去。我可以幫人恢復健康,同樣,也可以摧毀一個人的心理。”
“五個小時已經完全夠了……”
李銘說完,咧開嘴,露出一排慘白的牙齒。
蕭寧側過頭,尹澤泰就像是一個機器人,面無表情地盯着他,手裡的匕首還在往下滴血。
就算再真實又如何,假的永遠真不了。
他站起身,朝着尹澤泰撲了過去,手準確地抓到了那把匕首,根本不去理會那疼痛,用力往外一拉。
匕首落到他手裡,蕭寧腳下用力,踩在茶几上,右腳已經邁到了對面的沙發。
“你做什麼?”李銘大驚失色。
“做什麼?”蕭寧反問一句,匕首狠狠刺進李銘的大腿,蒼白的臉龐迸濺上一縷縷的鮮血,就好似在白紙上盛開的玫瑰。
蕭寧笑的格外燦爛,“在你摧殘我之前,我會先摧殘你。”
李銘痛苦大叫,“不要,你不能這麼做!”
蕭寧一把將匕首抽出來,再次對着他另外一條腿刺了下去:“你不是神嗎?你不是能夠主宰人的生死嗎?那你自己呢?你是不是從來沒有想過,有人居然會在你製造的催眠夢境中將你殺掉?”
蕭寧語速很快,但每一句都充滿了嘲諷。
“我從來沒有殺過人,今天,我要殺神!”話音落下,蕭寧再次擡起匕首。
身後一股大力將他拉住,尹澤泰兩條胳膊緊緊抱住他的身體。
李銘趁着這個機會,一瘸一拐的離開了沙發,兩條腿上的血洞看起來格外觸目驚心。
是的,他從來沒有想過有人會在夢裡將他殺掉,蕭寧能夠感受到的疼痛,他也能夠感同身受。
他鑽研催眠足足十幾年,已經可以讓催眠者彷彿置身於現實之中,但無論多麼真實,假的永遠都是假的。
蕭寧沒有回頭,但匕首已經刺進了尹澤泰的小腹。
“對不起了。”他說完,掙脫開束縛,朝着李銘離開的方向跑去。
地毯上留下一條鮮紅的印記,蕭寧根本無需去找,順着血跡很快就找到了趴在外面走廊中的李銘。
他此時看起來格外的悽慘,五官因爲劇烈的疼痛都已經扭曲起來。
蕭寧沒有看他,反而打量起四周來。
在他的面前,有一扇門,微微虛掩,看不到裡面的場景。
心理諮詢室他只去過那間治療室,從未去過其他地方,沒想到這裡居然還有一個小小的房間。
李銘在這種情況下都想要進去,裡面一定有着什麼東西。
蕭寧突然想到了電影裡的那個陀螺,都說電影可以是虛構的,但是很多東西又必須基於實際中的知識。
或許,裡面就是讓李銘能夠離開這個夢境的關鍵。
蕭寧勾起嘴角,一步步走向李銘,“你想離開這裡?不,五個小時,你就陪我在這裡呆着吧。”
說完,他已經拉過李銘的胳膊,在他的慘叫聲中,將他一路拖回到了之前的房間。
尹澤泰躺在了地上,蕭寧是如今唯一一個受傷最輕的。
李銘蜷縮着身體,身下地毯已經變得鮮紅一片,他神色悽慘,再不復之前的志得意滿。
蕭寧蹲在他面前,“說,爲什麼要讓那些人跳樓,也是因爲所謂的競爭對手嗎?”
李銘的雙眼浮現出些許的紅色,“我不會告訴你的,你永遠都不可能破了這個案子,更不可能知道所謂的殺人動機。”
“爲什麼?”
“因爲我不可能告訴你。”李銘瘋狂大笑,似乎已經感受不到疼痛一般,一雙眼睛就像是陰冷的毒蛇,與現實中的他判若兩人。
蕭寧慢慢站起身,居高臨下地望着他,“我從來都不在乎什麼殺人動機,只要找到證據,能夠將兇手繩之以法就可以了。”
只要再沒有無辜的人死去,罪犯再不能夠害人,就足夠了。
蕭寧看着李銘有些逐漸僵硬的表情,“從來沒有完美的犯罪,你等着戴上手銬的那一天吧,我相信法律會給你最好的歸宿。”
說完,蕭寧大跨步離開了房間,穿過走廊,來到了那扇門前。
推開門,裡面一片黑暗。
伸手摸了摸牆壁,很快就找到開關。
燈亮起,房間中間只有一桶水。
蕭寧盯着看了幾秒,一步步走了過去。
臉頰感受着水的涼意,很快一切就變得天旋地轉。
他再次睜開眼,房間裡已經恢復了正常。
李銘不見蹤影,尹澤泰坐在沙發上,昂着頭,雙眼緊閉,顯然陷入了熟睡。
蕭寧一眼就看到了茶几上的香薰機,他伸手將其關閉,這才推了推尹澤泰,“醒醒。”
尹澤泰慢慢睜開眼,表情十分迷茫。
蕭寧低頭,腕錶上的時間顯示爲下午兩點。
他居然在這裡待了足足有近一個小時,窗外的雨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下來,但烏雲仍在。
蕭寧拉着尹澤泰站起身,朝着房間外走去。
李銘正在前臺和助理在說什麼, 見他們出來,臉上掛起笑容,虛僞至極,“怎麼樣,睡得好嗎?”
蕭寧笑着反問,“那你睡的好嗎?”
李銘神色一僵,“兩位警官慢走,我就不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