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貳 血染傾華 036 錯綜複雜
深深的凝視着不爲所動的安語婧，心裡涌出一股沒有來由的不放心。
她可知，她這般做是要吃虧的？
安語婧自然有所感覺，可是她不管不顧，忽視掉身上那極度壓抑的視線。
她是個普通的人，她說服不了自己能夠以好的態度來面對這個男人？只要一看到他，她就會想起那一天的事情，一想起，她就有壓抑不住的恨意。
所謂，面對一個自己異常痛恨的男人，除了壓抑住心裡的噁心以外，唯一能夠做的就是直接的忽視。
此時，房內的溫度急速下降，冷空氣足以讓四周凝結。
“王爺，你怎麼來了？”倏然，公孫若蘭適當的開口，打斷了這種詭異的情緒。
夏桀斜睨了她一眼，眼光慵懶而凌厲，沉聲道，“怎麼？本王不能來嗎？”
公孫若蘭端着點心，聳了聳肩，無所謂，“這可是您的地盤，當然可以。”說着，不再看他一眼，徑直走進來，那忽視到底的態度氣的夏桀只差沒有把某人的背影給生生的看穿。
“來來來，一起坐吧，剛出爐的點心，一起嚐嚐看，味道如何？”公孫若蘭張羅着，餘光瞥到動作有些不安份的安語婧，連忙緊張道，“別亂動，很容易出問題的。”
公孫若蘭緊張的提醒，實在是有些不放心啊。
“急什麼啊，想吃我餵你就好了啊。”
邊說邊拿過一塊糕點，湊到安語婧的嘴邊，見狀，安語婧也不客氣，畢竟她的肚子餓的有些要虛脫了啊。
眼前這一幕，最令人詫異的就是顧瑾風了。當他的視線觸及到安語婧手上的石膏，回想着剛纔兩個人的互動，眼神猛然一縮，心裡涌出一股鑽心的痛苦。
原來……
安語婧似感覺到什麼，不經意的擡眸，接觸到他那痛極了的目光，微微一愣，然後轉移了目光，輕聲道，“可以了。你別緊張，我知道的。”
公孫若蘭無奈的嘆氣，心知她不過是嘴上說說，哪裡會這麼乖乖的。
於是，不禁開口半認真半嚇唬的說，“總之聽我的沒有錯，別亂動了。不然手真的會變形的，到時候會很難看的。”
此話一出，在場的三個人紛紛變了臉色，安語婧的臉色比剛纔還要慘白了幾分，顧瑾風的驚愕和痛心，尤其以夏桀的黑臉最爲典型。
這話這擺明是就是說給他聽的，倏然沉聲道，“行了，既然她沒有什麼事情，你們都退了，該幹什麼幹什麼去。”
“爲什麼？”公孫若蘭第一個不悅，往前一站，憤憤不平，“你又想要幹什麼？”
“你覺得我能夠幹什麼？”
“誰知道？”公孫若蘭投以不滿的目光，指控道，“我可警告你，你別再動粗了，她的人已經禁不起任何折騰了。”
夏桀倏然轉身，目光陰森，額頭青筋爆裂，雙手緊攥成拳，咬牙切齒道，“在你的心裡，我就是這樣一個人？”
公孫若蘭極少見到他如此動怒的神情，嚇得愣在當場，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麼。良久，她承受不了他那寒冽而失望的眼眸，垂下眼眸，低低的道，“可是，事實擺在眼前啊。”
夏桀把她說的話，聽得一清二楚，冰藍色的眸子內掠過一絲失望的情緒，嘴角卻不適宜的勾起一抹殘戾的笑容，陰霾的道，“縱然本王想要對她如何，你這個外人也管不着。”
話落，公孫若蘭全身一震，美麗的臉上勾起一抹冷笑，“王爺說的是，的確管不着。”
仰起頭，看着身側一貫溫和的顧瑾風，委屈的開口，“風哥哥，咱們走吧，別在這裡礙別人的眼的好。”
夏桀的身子一僵，眼底掠過一絲極快的殺意，讓人不寒而慄。
“可是……”顧瑾風這一回顯得有些猶豫，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那邊的安語婧。
若是他們就這麼離開了，她會不會遭遇到更加讓人心痛的事情？
他似乎終於是懂了，爲何她寧願一輩子沉睡，也不願意醒過來對面一切？
是不是，因爲眼前的這一切，帶給她的只有傷害，只有殘忍。
“風哥哥。”就不等他說話，公孫若蘭又喚了一聲，無意間看到他的目光，驀然回首看去，心裡忽然間有了不好的預感。
安語婧是聰慧的，也是敏感的。所以她只是淺淺一笑，道，“若蘭，這幾日你也累壞了，早點回去休息。”
而後，刻意忽視掉顧瑾風那炙熱的目光，客氣的道，“顧公子，等會就勞煩你送若蘭回去了。”
其實，大家都是聰明人，一點就通了。
公孫若蘭瞬間就明白了她話語中的含義，心裡頓時糾結，臉上卻微微的紅了。
這一幕，看在夏桀的眼底，那卻是別樣的滋味，眼底的冷意逐漸上升。
顧瑾風目光復雜，嘴角有些苦澀，卻是輕鬆的語氣，“沒問題。”
沒多久，待公孫若蘭和顧瑾風離開以後。
夏桀擺着一張難看到極點的俊臉，目光森冷，寒氣逼人的開始發難，“你個賤人，好大的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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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語婧擡眸，注意到顧瑾風那猶豫的目光，心裡不禁起了疑惑。然後，聽到他開口道，“柔妃有孕了，傳我過來替她探個脈。”
話落，公孫若蘭頓時捂住了嘴巴，然後小心的打量着安語婧的神色，眼底有着懊悔。
安語婧莞爾一笑，淡淡的道，“無妨，這是喜事，應該高興纔是。”
只是，她這麼一解釋，看到他們兩個人的表情，就知道起了反作用。
不過，她也不解釋了。
若是她對那個男人有半點情意，也許會難過，也許是在乎。只可惜，她對那個男人，除了憎恨，除了無情，什麼都沒有。
她唯一慶幸的是，她的心依舊還是屬於她自己的，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容。
只是，她的表情，在某個人的眼底，卻成了強顏歡笑的代名詞。
顧瑾風深深的凝視着安語婧，心裡掠過不知名的情緒。同側的公孫若蘭，意外的發現他的目光，心裡掀起一股巨大的浪潮。一時間，同屋的三個人，心思各異，誰也沒有再開口。
半響，顧瑾風看着安語婧憔悴蒼白的模樣，關懷一問，“王妃可是又感染了風寒？”
他之所以會有如此一問，是因爲安語婧的身子虛弱的緊，這入冬了一月餘，感冒了好幾回，斷斷續續的。所以，他下意識的以爲是普通的風寒。
安語婧苦笑一下，若是感染了風寒，也就罷了，只可惜……
“若是這麼簡單就好了。”公孫若蘭低低的說了一聲，看着不解的顧瑾風，搖了搖頭。
“那……”
“這些不開心的事就別提了。”安語婧淡淡的轉開話題，又道，“顧公子請坐，來了這麼久還沒有讓人奉茶，怕是怠慢了。”
公孫若蘭見狀，心知安語婧不想再提，忙岔開話題道，“那你們先聊着，我去給廚房弄得點心過來解解饞。”
說着，看了兩個人一眼，倩影消失在門口。
安語婧靠在牀榻上，顧瑾風坐在桌邊，誰也沒有說話，屋內安靜的能夠清晰的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窗外，呼嘯不止的冷風，肆虐的咆哮着，宣示着自己的本領。
僅僅一窗之隔，卻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感覺。
半響，顧瑾風終於是按耐不住了，不禁失望的問，“王妃可把顧某當做朋友？”
安語婧神色微愣，“自是當然。”
說完，又開口繼續道，“顧公子是我的恩人，我早已視顧公子爲朋友。”
“既然王妃當顧某是朋友，可否讓顧某替王妃診治一番？”
顧瑾風冒冒然的開口，雖然他也知道，這個要求很唐突，但是，比起他此時焦急不安的心態來說，他更願意讓自己清楚的知道她此時的身體狀況。
當然，他的想法，安語婧也猜到了，心裡瞬間涌出來的感動，如同滔滔江水般的猛烈，有着排山倒海的氣勢。可是，漸漸的歸於平靜，死水微瀾般。
安語婧擡眸，凝視着他那難掩焦慮的眸子，淡淡淺笑一聲，“顧公子大可不必憂心，我的身體我自己最清楚，沒有大礙。”
話落時，親眼瞧見他眼底的光亮一點點的黯然，她的心微微的抽了抽，嘴上卻勾起一抹疏離而客套的笑容。
她想，這樣的結局，應該是完美的吧。
“那顧某便不勉強了。”顧瑾風深深的凝視着安語婧，惆悵不已。
安語婧微微點頭，不留痕跡的垂下眼眸，緩緩的閉上了雙眼。
房間內，再一次陷入了沉默，只是這一次，空氣中多了一絲絲的尷尬。
直到，攬月苑的門外，傳來沉穩的腳步聲，聽到寒月恭敬的道，“王爺。”
安語婧的眸子一轉，身子本能的一僵，這一幕剛纔讓顧瑾風看在眼底，心裡五味雜陳。
夏桀一襲深墨色華麗裘衣，俊美翩翩的出現在衆人的眼前，冰藍色的眸子一掃全場，修長而濃密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緒，語音生冷而客套，“你也在。”
“草民見過王爺。”顧瑾風站起來，側身，垂頭，恭敬的開口。
夏桀瞄了他一眼，聽不出情緒，“免了”
餘光掃向牀榻上假寐，一臉漠不關心的安語婧，眼底流過一抹極快的精光，雙脣緊抿成一條直線，目光犀利而冰冷，不悅的情緒在心間瞬間翻滾着，燃燒着。
這個女人好大的膽子，爲人倔強的太過了，竟然公然的挑釁他的權威。
瞬間，周邊的氣氛變得很詭異了。
顧瑾風擰住眉心，雙眸中隱藏着幾分擔憂，無奈的嘆息。
難道他們之間的關係已經弄得如此糟糕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