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玄鬆了口氣,少年既然知道如此秘密的事情,想來是風道人非常信任而且關係親密的人,於是唐玄露出大哥哥般的微笑,“小兄弟怎麼稱呼?道長最近可好?”
“他最近很好,不過你好不好就很難說了。”少年面無表情,“如果你快一點上路,或許我還會替你求情。”
唐玄大呼冤枉,“我又沒做什麼對不起他的事,難不成他老人家還要找我的麻煩不成?”
可是少年人已經轉身走了出去,“斬空。”他頭也不回的說道。
唐玄急忙跟了上去,“什麼斬空?啥意思?”
“名字,我的。”斬空的語氣沒有不耐煩,依舊沒有波動不含感情。
唐玄暗自嘀咕,小屁孩兒有什麼好拽的,若不是看你歲數小皮肉太嫩,小爺就打你一頓屁股讓你知道誰是老大。
話雖這樣說,不過或許唐玄沒有打斬空屁股的原因是他看不清這孩子的底細,就是說,如果動起手來,誰的屁股會受苦還說不定呢。
斬空頭也不回的當先便走,唐玄屁顛屁顛的跟在後面,心中有一些小小的不忿,走過一條街之後,斬空纔回過頭來,“你還不去?”
“你不帶着我去麼?”唐玄一臉的呆相。
斬空上下打量他,“看你的樣子不像是找不到路的孩子,難道要我一路照顧你不成?”
唐玄一下子噎住,憤然上馬,調轉馬頭出城而去,斬空看着他的背影沒有說話。
自從離開天都城之後,唐玄還沒有回去過,這一路快馬加鞭,偶爾在抄近路的時候會在偏僻處遇到幾個不開眼的毛賊,統統被唐玄送去地府消受,這時候他想起小白說的天下將亂,看看這盜匪四起的苗頭,他有點相信這話了。
天都也好,百戰也罷,善水唐玄沒有去過,不做評論。單說天都和百戰這兩個雄國居然會有如此多做無本買賣的匪類,這讓唐玄有些不理解,按理說以這兩個國家的強大,完全可以讓盜匪絕跡,那金戈鐵馬的軍隊可不是吃素的。偏偏這樣的情況卻一直沒有被解決,莫非這兩個國家的皇帝都是昏君不成?
一路躍馬揚塵,偶爾和小白逗逗悶子,對於這高高在上的白虎唐玄沒有畏懼之心,先不說白虎還未長成,就憑一起經歷過那麼多事情,兩人之間的交情和聯繫也讓唐玄不把白虎當成神明看待。
當唐玄進入天都城,抓住一個路人打聽國師府在什麼地方的時候,那人警惕的打量唐玄半天,才勉強說出了大致的方位,看上去就像是唐玄想要找麻煩一樣。
唐玄心中苦笑,除非是活膩了,否則他可不打算去惹那個邋遢的道人,能和老師玄長空相交的修行者能弱到哪去,而且在某種程度上,自己和風道人也頗有淵源,若不是老道士手段神奇,自己也不會有這麼一具羨煞旁人的身體。
國師府很大,厚重的大門緊閉,高牆足有五米
,尋常的小偷估計連翻過去都很難辦到,唐玄沒有試試自己身手的打算,他下馬,乖乖的過去,門外四個彪悍的禁軍正虎視眈眈的看着他。
咳了兩聲,唐玄抱拳行禮,“麻煩大哥通傳,就說學生唐玄前來......”
他是玄長空的學生,以玄長空和風道人的關係以及唐玄自己和老道的淵源,持弟子禮是非常應當應分的,不過禁軍們並不打算聽完唐玄的話,也沒有通川的意思,有二人同時推門露出兩人寬的縫隙,用眼神示意唐玄進去。
唐玄一愣,都說宰相門房七品官,沒想到國師府的守衛這麼好說話,轉念一想立刻明白白應該是風道人早就吩咐過了,換做別人的話,恐怕就得不到這種待遇。
進了大門就是一個好大的廣場,寸草不生由石板鋪就,中間一條甬道通往一座大殿,看上去像是迎客的那種地方,唐玄四處張望了幾眼,廣場一側有十幾個道士模樣的年輕人比比劃劃的做着類似太極拳的動作,見唐玄進來,大殿門外的一個小道士急匆匆的跑了過來。
小道士看上去也就十一二歲,長得五官端正,微微的嬰兒肥更讓他顯得憨態可掬,肥大的道袍在奔跑中搞笑的影響着他的動作,讓人忍俊不禁。
“唐玄師兄,你一定是唐玄師兄了。”小道士跑到近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老師已經等你很久了,快隨我來。”
然後小道士一招手,有人過來牽走了唐玄的馬,小白則跳到了唐玄的肩上,目光炯炯的看着小道士。
兒童天性使得小道士對小白嘖嘖稱讚,若不是顧及禮數說不定會提出摸一把抱一抱的要求,但是這小大人兒顯然很懂規矩,揮手示意後當先引着唐玄走向大殿。
“這位小師弟怎麼稱呼?”唐玄覺得這孩子實在可愛,至少比斬空那廝順眼多了,那肉嘟嘟的小臉蛋很容易讓人有捏一把的衝動。
“回師兄的話,我叫棒槌,是老師最小的學生。”說道這個,棒槌稚嫩的臉上有些得意,關門弟子啊,多有面子。
唐玄卻因爲他的名字忍不住臉上肌肉抽動,風道人的性格果然和形象一樣不靠譜,好好的一個孩子,居然有這麼不忍入耳的名字,簡直是大煞風景,哪怕是俗氣的叫清風明月之類,也比棒槌好聽多了吧。
嘆了口氣,唐玄覺得還是自己的老師正經,玄之又玄衆妙之門,自己的名字意頭多好,哪像風道人,給學生取名都這麼的沒溜兒,卻不知道那個斬空是不是也是風道人的學生,估計十有八九應該是的。
棒槌話多,嘰嘰喳喳的和唐玄說了一堆話,兩人的距離被迅速拉近,並且在得知棒槌長這麼大都沒出過幾次國師府的時候,唐玄仗義的表示以後一定多帶他出去玩玩兒,棒槌歡喜得眉飛色舞。
不過推開大殿的門之後,棒槌立刻變得神情肅穆,變臉的速度超過唐玄的想象。
大殿正
中有一個蒲團,一個道士正盤膝坐在上面,從背影看應該是風道人,屋子裡除了一人一蒲團再加上幾盞未點燃的油燈之外再無他物,讓唐玄暗自爲那些拜訪風道人的客人叫屈,連個椅子都不給預備,這主人的待客之道可不怎麼樣。
“老師,唐玄師兄已經帶到。”棒槌稚嫩的聲音顯得很嚴肅,卻更讓人想笑。
風道人頭也不回的揮手,棒槌施禮退了出去,出門之前對唐玄擠了擠眼睛,後者很滿意,這纔是小孩子應該有的態度。
既然已經來到這裡,唐玄知道自己也應該表現應該有的禮貌,他老老實實的行禮問好,並且保持躬身的姿勢,只要風道人不說話,他就準備一直保持這個恭敬的姿勢。
風道人站起身來回頭,笑罵了一句:“少他孃的和老道來這套,你要是個乖孩子,這世上就沒有不長進的人了。”
唐玄笑嘻嘻的站直身體,風道人還是一副邋遢的樣子,花白的髮髻歪在一旁,那充當簪子的小木劍正努力的保持着讓髮髻不至於散掉,道袍依舊是舊得不像話,但舊歸舊,卻沒有一處破損。
“老玄還真是放心讓你一個人亂跑。”風道人笑着嘆氣,“如果是我,可沒有膽子讓一個那麼弱的學生獨自闖蕩。”這是實話,玄長空離開的時候,唐玄連入境的層次都沒有達到,若是運氣不好的話,很可能被人給幹掉了。
“老道這麼說就沒勁了。”唐玄輕鬆起來,在玄長空面前他多少有些拘謹,因爲自己那老師看起來是很嚴肅的人,而這個老道就不同了,完全不需要有什麼忌諱,當然,並不是因爲這樣唐玄對風道人就缺少尊敬。
唐玄活動着肩膀,“我老師這招叫放養,若不是通過自己歷練,我也不可能成長得這麼快,您老說是這個理兒不?”
風道人點點頭,“果然不錯,短短几個月竟然已經到了入境上階巔峰的程度。”
唐玄沾沾自喜的正要說幾句客氣謙虛的話,風道人緊接着又說道:“看來我煉製出來的肉體果然是不同尋常啊,簡直就他孃的是得天獨厚。”
鼻子一歪,唐玄嚷道:“真他孃的,這主要是我自己努力好不好,若不是我有本事,這具身體再強悍又有什麼用。”
風道人聳聳肩,“你那老師閒雲野鶴慣了,說不得只好由我這護犢子的老好人代他來照顧你,怎樣,要不要磕個頭哭幾聲表達一下感激之情?”
唐玄笑出聲來,“老道士說笑了,你看我現在人高馬大兼身手非凡,哪裡需要人照顧了,這要是被老師聽到了,豈不是會認爲我沒用?”
“有用,你當然有用。”風道人臉色一變,皮笑肉不笑的說道:“沒用的人哪裡有本事和軍部作對,還殺了那麼多精銳騎兵,我是不是應該誇讚唐玄先生頗有遊俠風範,身手和膽子都讓人側目。”
唐玄張了張嘴,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纔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