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2 傀儡
船頂。
少年歪着頭，笑着，望着對面這個女子，不屑。
“Death……嗎？能告訴我理由嗎？”滄空不解道。
“理由啊……”少年笑了，“請滄空小姐去問Death吧~我不過是個執行者而已。”
滄空將視線瞥向一邊，他不認爲眼前的這個少年有能力殺了自己。
“哎呀，看來不只相信我呢……”少年皺了皺眉，“真是爲難，輕敵是個非常不好的習慣哦~滄空·K·傑利爾小姐。”
房間內。
一直都是刑天的腳步聲。
“你別走了行不行啊！”我無奈地閉上了眼，“稍微安定點。”
“總覺被人耍了一頓唉——”
嘆了口氣，沒再理他。
雖然房間的門是可以用鑰匙打開的，但是誰都沒有出去的意思。11個工作人員……先休息好了再說。一出去，恐怕就再也沒有時間休息了。
下午。4：00。離遊戲結束還有1天零8個小時。
我們大概是在早上9：00左右帶到這個房間的，足足睡了近5個小時。水，食物都有，像是特意準備的一般。只有一個小小的窗戶，那是光線唯一的來源。
現在還完全不知道那11個工作人員怎麼辦……早知道當時就該和殺手先一起解決了工作人員的。
挨着門坐下，我垂下了頭。腦海裡反反覆覆都是昏迷前的那副景象，白色的西服，銀色的鏈子，濺上的血跡，沒有看到臉，是個男人沒錯，但不知是誰……白色西服的話，倒像是Death，但我可不認爲他有這麼好心。
再次嘆氣，到真的是什麼頭緒也沒有。側過臉，門很冰冷，順着那道光線，我的視線落到了牆壁上，凝視，猛然站起。
“小影，你怎麼了？”繪蝶揉着眼，依舊睡意未散。
“那裡，”我指着那塊被光照着的地方，“有些什麼。那裡有一塊陰影，很小，應該是薄的紙張一類的。”
四人站起，朝那塊地方走去。
我打開了手電筒，那裡確實有張紙，是宣紙。一張畫像和幾行字，上面畫着一個金髮的少年，黃棕色的雙眸，頭髮過耳，由頂部到發末，金色漸漸變淡，但並不明顯。在畫像下方寫着——
金色閃耀，落於餘霞，留不住陽光，灑下後轉瞬黑暗，無法停留的溫度，教會捨棄。
——留自 克蘭幻城
又是克蘭幻城，真是脫不開干係，遊戲結束後好好查一遍。說起來，這是表示着這個金髮少年也是克蘭幻城的人？沒印象。
“克蘭幻城？沒聽過呢……”
“小影知道麼？”
“知道啊。”
亦德愣了愣，沉下了臉。
我回到了剛纔的位置，坐下。
“克蘭幻城是一處孤兒院，是公認的，英國最好的孤兒院。由一位資產家——克斯莫·克里緹斯成立，蘇格蘭警場也是時時把孤兒送去，再加上平日撿回來的，整個孤兒院倒也是挺熱鬧的。因爲庭院裡種滿了薔薇，所以克蘭幻城的徽章便是套着克斯莫·克里緹斯戒指的薔薇。”
“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的。”亦德皺了皺眉。
“因爲之前我在那裡呆過啊，我是個孤兒啊。”
亦德那種表情是怎麼回事……
“我說你那眼睛的顏色怎麼回事啊，你父母每一個是這樣的，就算顏色混起來也不是。”
混起來……
我擡了擡頭。
一切都和克蘭幻城有關呢……究竟爲什麼？那裡，很正常啊。而且，很美好。在這種遊戲中，爲什麼會有這個詞彙的出現？故意安排的？那有什麼用意啊！對了，遊戲的初衷，滄空說過的，借這個來代表過去的事嗎？要提示些什麼嗎？
想不通啊……
船頂。
少年一步步靠近，黃棕色的眼眸中映着那個女人微微發顫的身影。
“剛纔是誰看不起我來着？”少年笑了笑，一臉陽光，“這是報應唷~”
他舔了舔濺到嘴角的血液，歪着頭，笑了：“知道嗎？滄空小姐的眼睛很漂亮，漂亮到讓我想要去毀滅。漂亮的東西好好收藏起來，知道嗎？但看起來滄空小姐並不會好好地保管它們呢……”
少年皺了皺眉，笑意不減。女子意識到了，少年接下來的行動。
“我會盡量小心，絕對不會破壞任何一點點。不會痛的，因爲我會在你失去痛覺之後，再將它們取出。”
女子的視線裡，出現了一面鏡子，少年的聲音響起：“在失去前，再看一看那深棕色雙眸的美麗吧……”
話音落下，隨之落下的是無情的刀刃，視網膜最後收穫的，是少年的滿臉笑意，還有那肆意的鮮紅。
“再見咯~滄空·K·傑利爾，X-Death小姐。”
晚上。10：00。
“就這麼一直待着……真的好嗎？”亦德擡起了眼簾，“時間可是一直在走啊。”
“出去看看？亦德說的也對，老待着也不是辦法。”
“可是……笑意，那些工作人員怎麼辦？”
“遲早都要面對的啊，還不如早點解決。”我站起身，用鑰匙打開了門，“先回那個大廳看看。”
在那個時間之後……還發生了什麼嗎？這點我無法肯定。
打開大廳的門的一瞬，我愣住了，在那時裂的水晶上，還有5個人，橫七豎八地躺着，脖子被割了條很大的口子。
“爲什麼沒有血……明明脖子那裡有那麼大的疤痕。”繪蝶縮在我後面，小聲地說道。
“會不會是被人用容器裝着了，比如說，某個而趣味的發起人。”我無奈地搖了搖頭，“說不定又在籌備些什麼？”
“也就是說……最近發起人又會有所作爲了？”亦德愣了愣，指着水晶下面，“那些假人呢？全都不在了。”
“血……和假人？”我連想出了一幅讓人不寒而顫的畫面。
我側了側臉，無意間從落地窗中瞥見了甲板上，一名少年吃着蘋果，一路走過。金髮、少年、黃棕色眼眸，似乎……是畫像中的那個人。
我轉身推門而出，試圖跟上去，到甲板後卻看不到任何影子。我絕對沒有看錯的……到哪去了？
他們三人已經跟着我來到了甲板，我左右看了看，決定在附近找找看。
“你這是怎麼了？突然跑出來。”
“剛纔看到一個少年，”我自顧自地向前走着，“看起來像是畫像上的那個人，所以就出來了。結果，現在找不到了。”
“畫像上的人？就在這艘船上？我們可都沒見過呢~”
“說不定是Death那邊的人。”
“唉？不是吧！”
大廳。
少年左手貼着落地窗，輕輕咬下一口蘋果，看着一路走遠的四人，狡黠的笑容浮上臉頰。
“吶，我可是幫了大忙哦~發起人。”
晚上。11：40。
始終不見那個少年的身影。
“你不是看錯了吧？影羽。”
“絕對沒有。”我看了看四周，“一定是在的。”
“但是都找不到啊……小影。”
“不可能是看錯，只可能是躲到什麼地方了。”
“誰躲了啊~”
一個不滿的聲音從上面傳來。
沒錯，是上面。
那少年在二樓的窗臺，兩腳朝外懸空地坐着，手裡還拿着個蘋果拋上拋下，看起來很是無聊。
“我就說我沒看錯吧……”我擡起頭，老實說，我很討厭這樣看人，“是你把那張紙條放在那個房間的？”
“Death叫我放的，我不過是個執行者而已。”
“你是那邊的人？”
“那邊都不是，我只憑喜好做事，而Death引起了我莫大的興趣，僅此而已。”
少年笑了笑，一臉燦爛。
“也就是說……那些話的含義還得我們自己猜。”
“猜？真是個不敬的詞語。說推測啊，推斷啊，不是更好？”
爲什麼要在這些無關緊要的地方如此在意……
“啊————”
嘶啞的聲音，源頭在大廳，只是……其間夾雜的微小電流聲還是暴露了身份。明顯是從廣播發出來的……
少年滿意地咬了口蘋果：“大廳的禮物請親自簽收。”
這是什麼意思？
繪蝶卻一把拉住我的手：“快去看看啊！”
“但是……”
繪蝶卻是拽着我一路小跑，我唯有向後看了一眼，意識刑天和亦德跟上。
估計發起人是故意的……這幾天下來，但是看監控錄像，也能判斷出繪蝶是個怎樣的人了吧……過於單純，同情心氾濫。
大廳。
那些水晶的碎片不見了，包括那5具屍體，地面清理得很乾淨，看不出這裡發生發生過什麼。
我側着臉掃視着大廳，在最右邊，上一個被髮起人稱爲“藝術品”出現的地方，忽然覺得一絲不妥。那裡……好像有人。
我打開手電筒，遠遠地照過去——雖然不是很清楚，但是有人在那裡，一個女人，坐在一把椅子上，沒有一絲動作，在我想她是不是被綁起來時，卻發覺她的雙手疊放在大腿上。正欲將光線移上，周圍卻猛然一亮，很刺眼，逼使我擡起手臂遮擋。
我關掉了手電筒，擡頭的一瞬間便愣住了。
身後的繪蝶跌坐在地，說不一句話，只是帶着驚愕的表情，顫抖。
眼中，映着的景象只能如此形容——淒厲的美。但絕不是每個人都這麼想的。
一個女人坐在椅子上，雙手疊放，看起來很安詳。但是她的身體，卻是凌亂的七拼八湊。她的頭垂着，一邊是黃棕色的長髮，一邊是亮金色的捲髮，乖巧地束起一條馬尾，在燈光下，耀出人類髮絲所不及的光澤，就像是洋娃娃的毛髮一般。脖子，手腕，身子，七扭八歪的縫合口隨處可見，人體和娃娃的身體彼此交替，看似劣質的針法勾出了莫名的詭異。女人沒有腳，她的小腿替換成了早已破裂的，人偶的雙腿，就這麼搭在那裡，地上還有殘留的木屑碎片。血液，從每一個縫口流出，浸染了一大片鮮紅，順着身子淌落到地面上。
女人看似安詳，就像永遠定格的恬靜一般，獻血成了陪襯，詭異成了味劑。就像是一尊精緻的恐怖娃娃，靜靜地。她的旁邊，一個娃娃安靜地躺在那裡，那個和女人身體交替部件的娃娃，染滿鮮血。女人的身後，吊着不少假人，都是浸過血的斷臂殘骸，就這麼垂着。地上，一片鮮血，就快觸及到我們這邊，遠遠超過一個人的血量，想必哪些工作人員的血都用在這了。
我轉身扶起了繪蝶，遮住她的眼，送到了一邊的角落，再折回來。
二樓的過道上，那個臃腫的男子站在了那個，津津有味地看着下方他所製作的藝術品，滿意地笑了。
還真是令人發厭！
那個男子看着我們幾個，笑了：“啊哈——你們還沒死啊！那還真是有眼福了……這是我最滿意的一個作品了，人體與娃娃的結合，鮮血的相互浸灌。如果不是材料不夠，說不定兩個人的組合會更完美無缺呢……”
他的語氣中有點遺憾，隨即，他打了個響指。
女人的頭慢慢擡起，雙臂隨之吊起，我這纔看見，女人的身體，到處都是絲線，緊緊地纏繞着。
女人的臉，自頭頂到左邊臉頰，一條長長的縫補痕跡，就是那個位置，左右爲界，女人原本的臉龐因恐懼和痛苦而瞪着眼睛，表情扭曲，右邊卻異常精緻，翠綠色的眼珠子含着笑意，這般同時出現，說不出的壓抑。
等一下，這個女人的臉……好像是……我捂住口鼻，牴觸着刺鼻的血腥味，朝前走了幾步，愣住了。
“柯麗雅？！”
船頂。
金髮的少年按照他的習慣，兩腳懸空地坐在欄杆上，背對着身後的男子。
少年取下了領口的金色徽章，把玩着，問道：“Death你到底是爲了什麼啊？”
“我嗎？一個無聊的理由。”
“但你的遊戲可是一點都不無聊，”少年轉過身，眯眼，“我可是對你發起遊戲的理由越來越感興趣了。”
男子扔過一個蘋果：“沒有必要知道的事就不要知道。你不過是……”
少年穩穩當當地接下，笑了，說：“我不過是個執行者而已。”
男子勾起一抹微笑，瞥了瞥身後那具失去雙眼的屍體，冷笑一聲。
輸給他了呢……滄空·K·傑利爾。
少年自言自語道：“金色閃耀，落於餘霞，留不住陽光，灑下後轉瞬黑暗，無法停留的溫度，教會捨棄。”
“怎麼了麼？”
“這的確是我寫的句子沒錯，留在那面牆上的，現在，知道克蘭幻城秘密的人，只剩我們兩個了呢~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