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剛矇矇亮的時候,霍見歸就和阿德分開了。
阿德火速趕往了他大學時期的導師那裡,準備去說服導師幫助他。
在早上九點半的時候,霍見歸收到了一條短信,提示他在下午兩點半的時候,去往東郊路路口等待接應,並提示霍見歸,準備好應該準備的東西。
霍見歸當然知道對方想讓他準備的是什麼東西,也知道這一次會面的重要性和危險性。
不過,霍見歸併未準備什麼特殊的東西,他的研究成果已經在上一次的會議過程中公佈過了,其實,那一次的會議結果更像是霍見歸的一次忽悠過程,並沒有什麼真正的開創性研究。
所以,這一次,霍見歸乾脆連儀器都不帶了,他兩手空空踏入了一家五金超市,買了一些零食衣服之類的東西,還買了一塊鋼板,他準備將這塊鋼板放在自己的胸前衣服裡面。他覺得準備別的都沒用,準備塊防彈鋼板比什麼都有用。
從超市出來之後,他就去了一家小旅店,開了一個鐘點房,在裡面洗漱了一番,將自己洗的乾乾淨淨,穿的整整潔潔,並將那塊鋼板夾在了自己的外衣和內襯中間,雖然這樣看起來並未有什麼異常之處,但若是大幅度活動的話,鋼板就會脫落而下,不過,那時候也不重要了。
霍見歸其實並不怕死,但是,他不願意死在那樣的地方,死在那些人的手裡,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最重要的是,他還沒有見到真正的鬼。
將一切弄妥當了之後,霍見歸躺在了牀上,感覺胸前有些壓抑,有些難受,他坐起身來,猶豫片刻,還是將那塊鋼板抽了出來,扔在了地上。
他相信自己不會就這樣死掉的。
他相信命運。
霍見歸決定輕裝上陣,既不帶攻擊性的武器,也不帶防禦性的裝備,他就這樣兩手空空,隻身進入龍潭虎穴,是生是死,是成是敗,交給天意。
現在的時間是中午十一點,距離約定的時間還有三個半小時。
霍見歸躺在牀上,閉上雙眼,調好了鬧鐘,準備休息上一個半小時左右的時間,畢竟,他昨天一晚上都沒有睡過覺,而且在過去的很長時間裡,他都沒有睡過一個完整的覺了。
躺在牀上之後,不到五分鐘的時間,霍見歸就睡着了,他實在是太累的,即使心情沉重,即使壓力很大,即使未來充滿了各種各樣的不確定性,他依舊還是睡着了,而且速度很快。
睡着之後,霍見歸就做了一個夢。
霍見歸是很少做夢的,至少在最近這段時間裡,他沒有做過夢,就算是做過,也記得不是很清楚,但這個夢,霍見歸醒來後,依舊記得清晰無比。
那是一個簡短的夢,但卻意味深長。
夢境中,發很大的洪水,道路上全都是海浪,鋪天蓋地的海浪一重又一重地捲來,霍見歸想要繼續往前走,卻沒有辦法,只能躲到旁邊,試圖從旁邊的街道中迂迴過去。
旁邊的街道有一間屋子,仿似是一個廁所,霍見歸走了進去,進入了其中的一個隔間,他發現隔間中有一個暗門,他打開暗門後,發現裡面有一條通道,他在夢中的時候,意識到這個通道很可能會通往他的目的地,讓他不用因爲海浪的衝擊而無法到達。
於是,霍見歸鑽進了那條通道中。
通道里面一片,而且七拐八彎,一路下行,他沿着彎彎曲曲的通道,一路往下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他忽然發覺通道變得越來越窄了,最初的時候,兩側還有很寬的空間,現在兩側堪堪只能容下他的身軀了。
他繼續往下走,通道變得越來越窄,他必須要斜着身子往下了,可他還是沒有停止,他繼續往下走,越走越窄,他的身子用力往更深處擠,不停地擠,擠壓的他的身體都要開始變形了,直到最後,前方的甬道只有他的手臂可以伸進去,他的腦袋實在是擠不進去了,而且,他想要往後退,卻也退不出去了,他被卡在了中間。
前方黑乎乎的,後方也黑乎乎的,通道越來越窄,進不去,退不去。
霍見歸被卡在裡面,大汗淋漓地掙扎,卻無濟於事。
他的心情最開始的時候是恐懼,後來逐漸變成了絕望。
當他在夢中絕望地發出了一聲喊叫之後,他終於驚醒了過來。
驚醒過來之後,霍見歸發現自己全身已經被汗水溼透了。
當他在回顧這個夢的過程中,鬧鐘也響了起來,鬧鐘的聲音突兀地響起,異常刺耳,讓霍見歸微微一驚,他迅速將鬧鐘關掉,繼續回想剛纔那個夢。
從心理學的角度來說,這個夢,是一個壓抑的夢,是一個絕望的夢,代表了當事人進退維艱的兩難局面。
毫無疑問,夢境中的這些場景,正是霍見歸在現實世界中的當前局面。
霍見歸長吁了一口氣,兀自搖了搖頭。
他本是一個心理學家,後來研究靈魂,成了靈魂學家,也就是研究鬼的,但研究了這麼長時間的鬼,卻並未見到真鬼,現在卻又被捲入了一場專業研究鬼神投資巨大牽扯人員衆多的項目中,但霍見歸又試圖讓這個項目的真相公佈於衆,不管從哪方面說,霍見歸都是自相矛盾的。
他的這種矛盾,體現在剛纔的夢境中,便是明知道下面越來越窄,但還是一直不停地往下鑽,直到被完全卡住爲止。
但是不管怎樣,事情已經到了現在這一步,霍見歸是不想管,也得管了,而且,他也確實想要看一看,這個所謂的黑粒子工程,最後的結果到底會是怎樣。
這樣一番思索之後,霍見歸深吸幾口氣,站起身來,環顧房間一週,目光落在地上的鋼板上,那塊鋼板在陽光的照射下,發出耀眼的光亮。
霍見歸轉身走了出去。
當他離開旅店的時候,已經是一點半了。
他打了一輛車,直奔東郊區目的地。
在兩點十分的時候,他來到了東郊區。
東郊區地處偏遠,前方是一條通往山區的山路,過往車輛稀少,兩側是荒郊野地,放眼望去,別說是人影了,甚至兩個鬼影都沒有。
霍見歸記得,上一次會面的時候,似乎也是在一處荒郊野地,但兩處野地應該並不是同一處,因爲霍見歸記得上次的時候,並沒有山。
就在霍見歸觀察四周地形的時候,一輛黑色的轎車從山區的那條路上駛來,轎車沒有車牌,通體墨黑,待駛到霍見歸身邊的時候,轎車停在路邊,後座的車門緩緩打開,前座的車門依舊關着,窗玻璃黑乎乎的,裡面的東西一丁點都看不清,甚至看不見前面上到底有沒有駕駛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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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見歸知道這輛車是來接自己的,他沒有猶豫,徑直鑽進了車裡。
鑽進去之後,他便看到了前座的司機,司機帶着黑色頭套,露出眼睛和嘴巴,完全看不清容貌,有點像是恐怖分子的那種着裝。
在後座上,還有一個人,那個人也帶着黑色頭套,只露出眼睛和嘴巴,他的雙眼直勾勾的盯着霍見歸,目光陰沉。
車門關上後,那人將一個黑頭套遞給了霍見歸,聲音低沉地道:“是你自己來,還是我幫你。”
霍見歸沒有說話,拿過頭套,直接套在了自己的頭上,套上之後,面前便漆黑一片了。他們的頭套都是露眼睛和嘴巴的,但霍見歸的頭套卻是什麼都不露,甚至連大半個脖子都被遮擋住了。
車輛啓動,道路崎嶇,顛簸前行。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聽到一個低沉的聲音說:“下車。”
隨後,有一雙胳膊攙扶着霍見歸走下了車,然後還是那個低沉的聲音說:“上車。”
隨後,又有一雙胳膊攙扶着霍見歸,上了車,這一次的車座比上一次的要軟一些,霍見歸猜測應該是換了一輛車。
上車之後,通過車內的味道,和空間感,霍見歸幾乎可以確定,他確實換了一輛車。
這一次的會面,比上一次要嚴謹一些,霍見歸在心裡想,這並不是一個好兆頭。
他現在最大的希望就是阿德了,若是阿德那邊順利,一切還有挽回的機會,若是不順利,且不說霍見歸這邊脫不了身,連阿德自身的性命可能都難保了。
車輛繼續顛簸前行,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車輛忽然一個急剎,停住了。
一個低沉的聲音響在霍見歸的耳邊:“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