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二連三的人進入了河神洞底。
最先進入的是瘋癲的不成人形的老王媳婦,和他那個半死不活了的兒子。
接着進入的是十三娘和白雪。
再然後是粉無常,接着是霍見歸。
當霍見歸連跌帶撞,一路用雙手雙腳死命扣着洞壁,減弱着自己下降的速度,最終跌進了洞底之後,粉無常剛剛捂着受傷的屁股從積水中爬起來。
“噗通!”一聲,霍見歸直接撞進了粉無常的懷抱,兩個人幾乎是面貼面抱在了一起。
“噗!”霍見歸張開口,再次吐出了一口水,噴在了粉無常的臉上。
粉無常也不甘示弱,同樣噴了一口水在霍見歸的臉上。
兩個人的臉上分別掛着對方的口水,表情有些尷尬。
霍見歸一個翻身,逃離了粉無常的懷抱,仰面倒在了積水中,他連着深吸了幾口氣,氣息順了之後,才真正感覺到全身奇痛無比,這種疼痛已經超出人類的承受能力了。
他渾身上下幾乎掛滿了大大小小的傷,有些地方還在流血,有的地方的皮膚已經燒焦,他全身紅彤彤的,跟一根塗滿了番茄醬的烤腸有着異曲同工之妙。
粉無常再次捂着自己的屁股站了起來,他剛剛站起來,頭頂就落下了一塊石頭,要不是霍見歸用腳掌將他勾翻在地,估計那塊石頭就砸中他的腦袋,將他砸死了。
粉無常再次趴在了地上,他感激般地望了霍見歸一眼,剛要開口說點什麼,頭頂上忽然紛紛落落地掉下來好幾塊石頭,甚至還有一把菜刀從天而降,直接砍在了粉無常的雙腿之間,差點就斬斷了他的命根子。
粉無常怪叫一聲,急忙翻身逃離。
兩個人爬出了積水池,相互攙扶着朝着洞中走去。
剛走了一會,就看見了躲在洞壁旁的十三娘和白雪。
十三娘將霍見歸全身上下望了一眼遍,眼神古怪地道:“你竟然還真能醒過來。”
霍見歸苦笑一聲,有氣無力地道:“難道你希望我死?”
十三娘緊盯着他的雙眼,兩個人對視了片刻,似乎正在通過對方的眼神觀察對方的內在。
白雪也奇怪地看着霍見歸道:“歸哥,你身上的傷……”
不提傷還好,一提傷霍見歸立馬便覺得全身劇痛了起來,他呲牙咧嘴地,緊咬着牙關,脖子上的青筋都冒了出來。
白雪急忙從身上撕下一塊衣服來,在霍見歸尚在流血的地方做了簡單的包紮。
旁邊的粉無常看見之後,急忙道:“我也受傷了,我也受傷了,小妹妹快來給我包紮一下。”
白雪道:“你哪裡傷了?”
粉無常轉過身去,撅起屁股:“我屁股上被戳了一個洞。”
白雪彎腰去看,粉無常的屁股上插着一個短錐子,錐子斜插在他的屁股後面,白雪一隻手按着粉無常的屁股,另外一隻手抓着錐子,低聲道:“忍着點——”話音未落,她猛地一拔,將錐子硬生生拔了出來。
粉無常大聲痛叫着,撕心裂肺的聲音響徹在整個洞中。
白雪撕下粉無常背心上的一塊衣服替粉無常簡單地包紮了一下,其實衣服不是她撕下來的,而是用她那已經長到很長了的指甲劃開的,那指甲看起來跟剪刀沒什麼區別。
包紮好之後,粉無常呲着呀,望着一臉嚴肅凝重的另外三個人道:“有沒有人能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嗎?”
霍見歸沒說話,十三娘沒說話,白雪也沒說話。
粉無常歪了一下脖子,自言自語地道:“好吧……當我沒問……不過外面的那個怪物到底是怎麼回事……還有那個石盤子怎麼自己會跑……還有兩個河神雕像既然能夠開口說話,爲什麼不躲開那個石盤子啊……”
霍見歸瞪了他一眼道:“少問幾個問題會憋死人嗎?”
粉無常道:“不會憋死……不過會……憋瘋……”
十三娘道:“所以這正是我們想要找出的真相。”
“什麼真相?”粉無常的眼睛在一瞬間亮了起來。
“這裡到底有沒有河神,亦或是,這裡到底有沒有鬼。”十三孃的面紗輕輕飄動了起來,似乎有一團鬼氣從她的臉上一掠而過。
“很明顯啊……這裡肯定有鬼,要不然空中飄着的那團鬼氣是什麼東西,附到誰身上,誰就發瘋一般地脫着自己的衣服……”
霍見歸乾脆不理他了,可能是覺得有這樣一個徒弟丟了自己的臉。
十三娘也扭過了頭去,唯有白雪還在跟粉無常有一句沒一句的說着,但是一旦接上了粉無常的話,粉無常就是一句接着一句,沒完沒了的說起來,最後連白雪都不敢跟他說了,因爲這裡的氣氛根本不適合說這樣的話,可是粉無常自己並未意識到這個問題。
走着走着,前面的通道變窄了。
風很涼,刮在衆人臉上,像是冰刀一樣,粉無常也閉上了嘴巴,不敢說話了,似乎生怕冰刀扎進他的嘴裡一樣。
又往前走了一小段距離之後,一陣怪味從洞裡面飄來,像是黴味,又像是腐爛的臭味。
接着一陣陣低聲的嗡鳴叫聲響了起來,仿似有很多人在小聲交談。
坑洞開始變矮,他們不得不彎下腰繼續前行。
走着走着,粉無常的腳下忽然踢到了一個東西,他低頭一看,立馬驚叫出聲,一把抱住了旁邊白雪的胳膊。
地上有一顆人頭!
人頭瞪着一雙空洞的眼睛,自下而上盯着粉無常,盯得他渾身毛骨悚然。
霍見歸扭頭道:“看清了,是塊骨頭。”
十三娘將手電筒照相那顆骷髏人頭,觀察了一會之後,又朝旁邊的牆壁照去,甬道四周堆積了很多的白骨,累累白骨,一具一具,堆疊在一起,足足有幾十具,像是個小山丘一樣。
有的白骨身上還掛着腐肉,上面一羣羣的蚊蟲在飛舞。
粉無常緊抓着白雪的胳膊,顫抖着聲音道:“這裡怎麼有這麼多白骨啊……我們不會是進了白骨洞吧——”
他的話音未落,便聽甬道深處傳來了一陣清脆的聲音,是歌聲——女人的歌聲。
這個歌聲霍見歸上次來的時候聽到過。
幽幽的戲曲歌聲像是一條蛇從甬道深處彎彎曲曲地傳來,穿進了衆人的耳膜。
就在衆人凝神細聽的時候,一陣高亢的尖叫聲替這首戲曲化上了句號,歌聲戛然而止。
粉無常嚇得渾身一哆嗦。
十三娘雙眼緊盯着洞中深處,自言自語般地道:“看來,這個洞並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