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堆內的目標已經轉移,陣陣巴掌聲連綿不絕響起,一聲比一聲響亮。
那名逃跑女人此時已經不知是死是活,身上滿滿都是鞋印子,臉上也被踢了幾下,眼角被蹭的出了血,青一塊紫一塊。
師父小鳥依人溫順躺在夜醉的懷抱中,眼神看着場內瘋狂的女人,思緒已經飄到了很遠的地方,不知道小狸那邊究竟如何,快點過來,否則她不知道她還可以堅持多久。
洞穴的門口——“師父,如今老百姓已經亂成一團,我們真的不叫他們出來嗎?”地鼠從地下緩緩鑽出。
一位白鬍老人出現在地面上,臉上微微愁容。
“本來這種現象是很少發生的,我也只是在書中有看到,而如今親眼展現在了眼前。”
地鼠疑問:“師父所說是男女水濡交融最高境界的無痕嗎?”
白鬍老人點頭:“沒錯,達到這樣的境界,便不再是簡簡單單的將至陽至剛之物放入女子體內,而是真正的與女子融合,從而幫助女子達成陰陽轉化之體,可隨意控制陰陽的轉化,不僅是身體上的提升,更是內力上的提升,直接提升至夜醉以上等級也是不定,可以想象下,兩種本是極端的東西同時被一個人擁有,結局將會如何。”
“我只知道擁有一種東西的人已經稱霸武林了。”
白鬍老人長嘆一聲:“巧就巧在這名女子有些武功的底子,但卻只是在門外徘徊,如果換做剡非痕那樣的功力,必然會因爲本來能量的排斥而融合失敗,所以從我修行到現在,從未見過這樣的契合,畢竟這樣的契合要達到心神身體的完全合一,這樣的境界,難得,難得。”
地鼠忍不住再提醒了一遍:“可是師父,老百姓那邊已經怨聲載道,很多人已經受到了苦。”
“難道這是天意嗎?天意如此嗎?如今,我們只能祈禱那位曾經被我救過的千年貓妖可以控制全場,只要再給他們半天的時間,明天午時之前,便會趕到那裡,只要再撐一下。”師父緩緩吐出一口氣,看着那不知何時火把的亮光已經滅掉的洞穴。
地鼠安慰:“師父放心,事情一定是向好的方面發展。”
太陽落入西山,完全淹沒了自己的黑暗,又是一個夜晚的來臨。
本是一個安靜的夜晚,本是一個可以休息的夜晚,但是如果連肚子都吃不飽了,會做出什麼事情呢?
莫晨國主城池“求求你,求求你,給我些糧食吧。”
在一家大戶門口,一位衣着鮮豔的人手中捧着不知從哪裡撿來的破碗,對着大戶的家丁不斷點頭哈腰。
“滾啊,滾啊,自己沒女兒給大帝,落到今天這個地步,活該,當初我們家老爺還讓你生女孩來着,是你自己說女孩沒用,硬是不生,這下好了吧。”
“平時你們林家不是很囂張嗎,即使是非痕大哥回來之前都是那樣的跋扈,一毛不拔,如今讓別人給你糧食,你不覺得可笑嗎?”
兩個家丁嘲諷的聲音迴響在安靜的夜晚。
衣着鮮豔的人繼續彎腰,一邊賠禮道歉:“對不起,對不起,現在請給我些糧食,我已經一天沒有吃到飯了。”
家丁揮動着手:“走啊,走啊,你也不是第一個被我們趕走的人了,剛纔王家那個囂張的老爺也來了,還不是被我們趕走了,這裡沒的吃,趕緊走吧。”
另一位家丁直接上前一把將來人推倒在地:“林老爺,你以前都正眼不看我們這些下人,現在的你知不知道,你就跟一條狗一樣。”
兩位家丁相視一眼,爆發出強烈的笑聲。
林老爺胸膛上下涌動幾下,眼神盯緊了家丁放在一旁還未吃掉的夜宵,趁着兩位家丁不注意,晃動着大肚子奔跑過去。
“幹什麼呢,林老爺,放開,不許拿我們的東西,滾開,滾開。”家丁一隻腳狠狠踹在林老爺碩大的肚子上,林老爺滾落臺階。
另一隻家丁狠狠一口唾沫吐在林老爺的身上。
“真是沒教養,你這種人就應該餓死。”
林老爺像是一條發瘋的公狗,再次撲了上去,又一次次的被打回來。
這樣的場景,在城池的各個角落都可以看到。
在一棟房屋的樓頂上,夜醉抱着師父,風吹過兩人耳邊,呼呼的輕柔聲音。
“愛妃,你看,多麼美好的夜晚,每個人的罪惡都顯示出來了,你看,那邊有個人快要餓死了,他臨死之前痛苦的表情,那是一種多麼美好的享受啊,心情真是愉快。”夜醉淺淺微笑着。
師父掩嘴輕笑:“誰說不是呢,這種感覺,真是說不出的不一樣。”
“這樣美好的夜晚,真是想呆在這裡看上一宿,但是還有愛妃們在等待我們,走吧,去將愛妃們帶回宮殿,明天我們可以在這裡盡情的觀賞。”夜醉抱緊了師父。
“大帝說什麼就是什麼。”
話語飄散在空中,不留痕跡。
……清晨第一縷陽光射出雲層,爲大地帶來第一縷曙光。
“彭——”
瀑布下被堵住的洞穴轟然炸開,岩石紛紛滾落出來,露出一男一女。
“哇,太陽好好啊。”東方狸雙手高舉,對着太陽做出擁抱的手勢。
陽光灑在側臉,鍍上一層金色。
剡非痕上前一步,從後面抱住眼前的人兒。
“小狸,我們該回去了,他們應該已經出事了。”剡非痕輕聲說着。
東方狸歪了歪腦袋,點頭笑道:“說的對,該回去了。”
在一處糧食鋪前,衆多人頭攢動,皆是男子,面部雖不同,但卻都可看出營養不良生活不好之態。
人擠人,場面很是混亂,糧食鋪老闆似乎早有準備,在大門前設立一排高高的柵欄,柵欄後,老闆悠閒翹着二郎腿,眼神隨意掃過每個人瘋狂的神情,時不時嘴角淺笑一下。
當時女兒已經嫁了出去,就順手將家裡燒火婢女推出去,這才免於眼前這些人的下場,他果然是個聰明人。
他真的需要人手嗎,不不不,不過是想要看看眼前這些笨蛋你爭我搶的可憐樣罷了。
想到這,嘴角又忍不住上揚起來。
“大爺,求求你,給我一口飯吃吧,我不要工資,只要有飯吃。”
“老闆,我力氣很大,可以一次扛三袋米,吃飯只要一小碗白米飯就可以,一丁點蔥花都不需要。”
“老闆,我力氣也很大,可以一次扛三袋米,吃飯不需要一小碗,只要茶杯大小的米飯就行,過期的大米也可以,蛀蟲的也行。”
“兄弟,你是不是在跟我作對,我說一小碗,你說一小碗都不要,而且說辭都是一樣,是不是想打架?”
最前排的大漢推了下身旁的大漢,兩人臉色瞬間紅起來,脖子粗了一圈,很快,兩人扭打一團,漸漸移出人羣。
所有人繼續進行自己的說辭。
“王哥,難道你忘記以前我們把酒言歡稱兄道弟的誓言了,這時候怎麼能看着弟弟受罪?”
“大哥,求你大發善心,給一點飯,我會拼力工作的。”
“媽的,什麼老闆,屁都不是,看着我們在這裡你推我推,根本就沒有招人的意思,明顯就是在耍我們,這樣的工作不做也罷,兄弟們趕緊清醒過來,別讓這種人看了咱們的笑話。”
一位絡腮鬍的大漢單手高揚,轉身對着所有在場人說着。
氣氛定格了一秒,每個人的呼吸清晰可聞,所有人互相轉頭相視,竊竊私語的聲音愈發大起來,柵欄內的老闆眼中閃過一道慌亂,但很快重新佈滿笑意。
“這個人明顯是知道我不會選他,所以纔會攪亂人心,讓你們也得不到這份差事,這樣的人如果再待在這裡,我想衆位兄弟也看着不爽吧,所以——”
說到這,老闆眼神環顧一週,嘴角笑意大起來:“誰將這個人捆綁起來扔出去,我就承認誰的力氣大,我就讓誰擔任這個工作。”
此話一出,全場譁然。
“兄弟們別聽他的,他在欺騙我們,不要被他騙了。”先前的慷慨激昂渾然不見,聲音微帶着恐慌。
很快,有了第一個動手者,緊接着,第二個,第三個。
砰砰砰的拳頭擊打聲音不絕於耳。
此時已經看不到剛剛說話的大漢,每個人爭搶着,突然——
“草,你小子找死啊,拳頭不長眼睛,往哪打呢?”
“罵誰呢,毛都沒長齊,還來這裡,也不看看自己的德行。”
“罵的就是你,看你的衰樣。”
“這人是我先打的,人自然是我的。”
“繩子是我拿的,當然是由我綁。”
“人是我按在地的,應該是我的。”……
場面完全混亂一團,從一個戰場分裂爲多個戰場。
老闆笑不攏嘴,拼命的將兩瓣嘴脣向中間集中,但嘴脣卻怎麼也閉合不住,伸手將桌上的水杯拿起,仰頭喝下,視線剛好被端起來的水杯遮擋。
兩個人影從一處角落中悄悄離開,進入小巷拐角,消失不見。
“非痕,我們到底離開了多長時間,剛纔一路走來都是這樣的例子。”
拳頭不知何時握緊,一位穿着婦女裝的女人脫下頭頂的帽子,露出一頭齊肩短髮,正是東方狸。
十分鐘前:
城門口兩個士兵整齊站立,城樓上一排士兵挺直腰板,神情嚴肅。
城牆門口似乎貼着一張告示。
在收復天馬國幾座城池後,城池間的通行聯繫越來越密切,商人交易越來越頻繁,但如今,明明是清晨八九點的模樣,卻無一人進城。
氣氛似乎有些不對勁。
風吹起地上的沙子,增添幾分蕭條。
距離城門不到一百米,東方狸看到了告示的內容。
凡進城者需繳納一百兩白銀,出城者斬。
只有短短的一行字,旁邊是她跟剡非痕兩人的畫像,畫像下寫着——兩人除外。
意思是說她跟剡非痕可以進城?
毫無疑問,如今的莫晨國是被天馬大帝控制,而且也擺明了意思,要見到兩人。
在被莫晨國收復的幾家城池,如今的情形與主城池一般模樣,就連告示都是一樣。
“要進去嗎?”從剡非痕的懷抱中輕輕移出,東方狸轉頭輕聲問着,眉宇微皺。
剡非痕點頭,沒有說什麼,雙手將東方狸順勢抱入懷中,腳尖迴旋輕點幾下,人影已消失在原地。
等再次回神過來,已經是在城池內的一座人家旁邊。
陰陽交匯之後,由於沒有功法的原因,東方狸倒是看不出太大的收穫,除了力氣變大,視力變好等等,但剡非痕的至陽經過陰的滋潤再次突破一個境界,比起如今的夜醉只相差一點,但只是一點也是不可逾越,因此還是要依靠東方狸。
不過行走一會,遇到的乞丐與打人偷盜事件已經數不勝數,而導火索不過是平常人家的米飯而已。
“真是可惡,夜醉到底對這些人做了什麼,剛纔很多房屋上面都寫着大大的拆字。”東方狸眉宇緊皺。
突然,她的手被一隻溫暖的大手緊握。
“想知道原因很簡單,去找沙亮。”臉上的淡笑已經消失,剡非痕淡漠道。
東方狸拍拍腦袋,她竟是氣糊塗了,去找沙亮,自然一切明朗。
腳步匆匆越過無數接道,熟悉的小平房出現視野,兩人快步走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