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敬仁親自送他們出門,對於無明縣的事情,他表現得很是愧疚。
“你把我爹給弄那兒去了,太守大人真是好本事。”楚羽皮笑肉不笑,“我現在去無明縣看看,若是遇見了僵人什麼的,帶個回來給你養着玩如何?”
劉敬仁面上一緊,“楚姑娘說笑了。”
“我可不是在開玩笑,我若是沒能從無明縣出來,我做鬼都饒不了你。”楚羽撇撇嘴,轉身朝着馬車走去。想了想,她又回頭望着匾額上的兩根鴞羽,總覺得這兩根鴞羽別有深意。
可是狐小步和霍庭燎也不知這到底是什麼意思,詛咒不像詛咒,裝飾不像裝飾。
劉敬仁拿出一堆護身符,“你們拿走吧!”
狐小步蹙眉,“做什麼?”
“這是廟裡和尚,還有一些道士給的,也不知道管不管用。”劉敬仁道,“我也沒用過,放着也是放着,乾脆都給你們。”
“不勞您費心,我們自己有。”狐小步翻個白眼,他是驅魔人,雖然符畫得不好看,可終究是老本行。
劉敬仁輕嘆一聲,“這件事我的確有責任,當初事發的時候着實沒想那麼多,等明白過來一切都來不及了。若是不及時把這些東西堵在裡頭,萬一禍害我良州的百姓,那我劉敬仁可真的萬死難辭其咎。還望諸位見諒,實在是情非得已。”
“作爲女兒,我想殺了你。但站在你的立場上,你這麼做也是無奈之舉。”楚羽抿脣進了馬車。
人終究不可能跟鬼神鬥,尤其是這些凡夫俗子,怎麼可能跟僵人對戰?與其婦人之仁,還不如犧牲一小部分的人。
棄車保帥,也是無奈。
因爲要救人,所以刻不容緩。
事實上楚羽也做好了心理準備。如果爹也變成了僵人,或者已經死了……她也要把爹的屍體帶回家。娘還在家裡等着,她不能讓娘失望。
馬車漸行漸遠,劉敬仁一回頭便看到了站在門口的黃秋娘。
“你怎麼出來了?”劉敬仁問。
黃秋娘看了他一眼,轉身就走。
“秋娘!”劉敬仁疾步上前,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秋娘!”
“有事嗎?”她擡頭看他,面色微白。
“你臉色不太好,是不是哪兒不舒服?”劉敬仁凝眉,“我給你找個大夫看看吧!”
“不必了!”她抽回手,仍是一副拒人千里的冰涼,“我的身子骨慣來如此,你又不是第一次才知道。倒是你自己。平素注意一些,不要太過勞累。”
她回望着門口,“楚羽他們走了,你的心也可以放下了。進了無明縣,恐怕再也出不來了。”
劉敬仁斂眸,“此事順其自然吧!我看你最近好像越來越累了,是不是遇見了什麼事?是景山又不聽話了?還是……”
“沒有。”黃秋娘望着他,眸色有些微恙,“老爺,如果……如果有一天我走了,我會不會善待景山呢?像對待自己親生兒子那樣對他,看在我爲君玉做了這麼多的份上。”
劉敬仁眉心一皺,臉色當即黑沉下來。“你這話說了多少年,我都聽膩了。”
語罷,他拂袖而去。
黃秋娘站在原地,愣愣的出神。
“夫人,老爺好不容易跟你說上話,你怎麼又來了?”碧兒低低的輕嘆。
“我只是說了實話而已,他從來都不相信我。”她低頭,“怨不得別人,終是我把他推出去的。”
碧兒抿脣,“當年夫人和老爺這般恩愛,爲何會變成現在這樣?”
恩愛?
黃秋娘想着,所有的恩愛都只是過眼雲煙,早晚會成爲塵土。曾經她以爲,那便是一生,後來她明白人是鬥不過天的。
天意如此,又能怎麼辦呢?
不管是對是錯,都是她自己的選擇。
愛過了,也算值得。
劉敬仁氣沖沖的回來,李然上前奉茶,“老爺?”
“滾!”劉敬仁拂袖,那熱茶便悉數倒在了李然的手背上,當即燙起了紅泡。可劉敬仁似乎壓根沒注意到,氣沖沖的往前走,直接把李然甩在了後頭。
丫鬟小溪趕緊上前,“主子?”
“去拿藥吧!”李然眯了眯眸子,“八成又是在大夫人那裡受了氣。”
小溪趕緊去拿藥。小心的爲李然上藥。
李然坐在亭子裡,看着手背上的血紅色,面色有些鐵青,“這麼多年了,我跟着他這麼多年,每次都在黃秋娘的事情上,對我發火。”
“主子,大夫人不懂風情,又經常惹老爺生氣,老爺……”小溪輕嘆,“夫人,要不要請大夫過來看看?”
邊上有異動,李然起身,“不必了,我覺得有些累先歇會,你去照顧小公子。我心情不好,若是沒有什麼急事別讓人來煩我。”
小溪行禮,“是!”
進了房間,合上房門。
屋子裡便傳來男子的聲音,伴隨着李然的嬌笑聲,“看看那個死鬼,給我燙成這樣,真是該死!你說你什麼時候收拾他?”
“急什麼,這太守府上頭有保護罩,可不敢亂來,免得到時候反倒吞噬了我。”男子的笑聲透着幾分猥,瑣。
不多時,便傳來了男女混合雙打的聲音,啪啪響得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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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羽按着路線圖,朝着無明縣行去。半道上遇見了岔路,便下來仔細查看,免得到時候走錯了路。
姑獲去探路還沒回來,衆人便在這歇一會,到時候真的去了無明縣,可就沒這樣悠閒的好日子了。
梓桐拎着一摞水壺,“我去裝點水。”直接去了小溪邊。
她剛蹲下,樹後便閃出一個人來。
說時遲那時快,梓桐擡腿就是一腳,直接將那人踹飛了出去。
一聲慘叫,讓楚羽那頭笑翻了天。早就知道某些人一直跟着不放,沒想到突然搖身一變,從流氓痞子成了風流花少。
花卉散落一地,楚英躺在地上捂着胸口嗷嗷的叫喚。
“早就知道你小子跟在後頭,一直沒拆穿你,誰知道你還敢蹦出來!”狐小步雙手抱胸,“呦,這是打算跟着咱們去賣花呢?”
語罷,狐小步撿起地上的一支花,“這打哪兒弄來的?”他俯身望着躺在地上的楚英,“你這是想幹什麼呢?”
楚英揉着生疼的胸口,望着裝好水擡步離開的梓桐,趕緊爬起來。抓了地上的花就往前走,“梓桐姑娘!梓桐姑娘!”
狐小步揉着眉心,顧自嘟囔,“原來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呢!”
梓桐冷眼看着攔在跟前的楚英,“下一次我踢重一些。”
“你知道是我,所以腳下留情了是嗎?”楚英死皮賴臉的湊上去,“梓桐姑娘……”
“別叫我的名字,我聽着噁心。”梓桐繞開他,將水壺放回馬車上。
見狀,楚英帶着花走到了楚羽的身邊。
楚羽坐在大石頭上,一言不發的看着大獻殷勤的楚英。
“妹妹,你餓不餓?渴不渴?”楚英笑嘻嘻的問,“妹妹。你想啊,咱是親兄妹,我是你的親哥哥。你身體裡流着的血和我是一樣的,你沒理由不幫我對不對?”
“你不說人話,難道我也得跟着你鬼吼鬼叫?”楚羽翻個白眼,“你少跟我套親情,你若是有本事,就把爹帶回來,否則你還算什麼男人?”
楚英愣了愣,“那就是說,如果我把爹帶回來,你就把梓桐給我當媳婦?”
“我可沒這麼說!”楚羽蹙眉,“梓桐有自己的想法。我說的話都不作數。妞得自己去泡,我是不會給你當說客的。”
楚英撇撇嘴,“親妹妹都不幫我,真是天理不容。”
“我要是幫了你,那就是害了梓桐,這纔是天理不容。”楚羽嗤鼻,“你若真的喜歡,就拿自己的誠意和勇氣,別耍滑頭。梓桐可不是尋常人,你若是沒這本事,最好少沾染,否則下次可就不是一腳那麼簡單。她會拿劍闢了你!”
楚英斜眼看着她,“是親妹妹不?是親生的不?”
“我是親生的。但你是不是爹孃生的,可就不一定了。畢竟你這本性一點都不隨爹隨娘,我很懷疑你是不是我親哥哥。”楚羽扮個鬼臉,“你還是趕緊回良州城去,免得到時候梓桐真的劈了你。”
“我不走!”楚英哼哼兩聲,“我還得讓梓桐看看,我這男兒氣概呢!”
楚羽險些被口水嗆着,臉頰憋得通紅。
霍庭燎無奈的在後頭捋着她的脊背,“是不是嗆着了?小心點!”
生生嚥下一口口水,楚羽無奈的搖搖頭,“算了,你自己看着辦吧!不過這無明縣你就別跟着了,就你這副風騷樣子,我怕你有去無回,被人煮着吃了。”
楚英一愣,“無明縣有吃人的妖怪?”
“是僵人!”楚羽翻白眼,“會咬你,再喝你的血,把你也變成僵人。”
楚英沉思了一會,“那變成僵人之後呢?我是不是長生不死了?”
狐小步走過來,“想得美!這種養屍地出來的僵人是不可能長生的,又不是被旱魃咬的。無明縣裡的僵人會逐漸腐爛,逐漸死去。這也是劉太守爲什麼放任不管的原因!與其花人力物力去消滅僵人,還不如關起來,讓他們自生自滅。”
“這麼厲害?”楚英挑眉,面露懼色。
“比這厲害的還在後頭呢!”狐小步靠近他。“你要知道若是這些僵人沒有被完全腐蝕大腦,他們就很可能組成一個團隊,仗着僅存的意識,把所有進入的人都變成自己的同盟。”
楚英面色發青,“你少唬我。”
“我可沒有嚇唬你。”狐小步直起身子,“等你進去之後你就會知道,這裡面有多恐怖。那些東西一旦失去了所有的意識,聞到人身上的陽氣就會撲過來,咬你的脖子喝你的血!”
楚英一下子鑽到了楚羽的身後,“我可告訴你,我楚英不是被嚇大的,你以爲你說成這樣,我就會怕了你?想得美!”
狐小步撇撇嘴。“不信拉倒。”
姑獲回來,確定了路線。
楚羽要啓程了,“哥,你還是別跟着了,到時候惹出禍事來沒人照顧得了你。我們不是去玩的,是去辦正事。若是能把爹安然帶回來自然是最好,若是不能,你就回去跟娘好好過日子。”
楚英蹙眉,“這麼嚴重?”
梓桐上了馬車,楚英想跟着上去,“我得跟着你!”
“你想好了,開弓沒有回頭箭,上來可就下不來了。”楚羽道。
楚英點點頭。瞧着梓桐嘿嘿笑着,“當然。”
“去後邊,跟小步一輛車。”楚羽道。
只要能跟着梓桐,楚英便覺得不錯,屁顛顛的跑去了後面。狐小步自然不待見他,但也沒什麼法子,楚羽開了口,那便將就着吧!
坐上馬車,楚羽覺得有些奇怪,“他是怎麼知道咱們今兒要去無明縣的?”
“自然是有人通風報信的。”霍庭燎輕嘆一聲,“你真的要帶着他?不怕出事?”
“娘讓我帶他出來見見世面,爲爹出一份力,可我不敢把他帶進無明縣。萬一他也出了事。我如何跟娘交代?”楚羽無奈的凝眉,“楚家,也就這麼一個男丁,若是都沒了,娘會很孤單的。”
他握緊她的手,“我不會讓你有事。”
楚羽感激的看着他,“我們一起進去,一起出來。”
他頷首,輕輕攬她入懷。
總以爲是楚英策馬相隨,哪知道後面還有人跟着。
前往無明縣的路越來越窄,而且越發難走,到了最後都只能棄車騎馬前行。楚羽和霍庭燎同乘一匹馬,小心翼翼的走在山道上。
邊上是懸崖峭壁。往山下走就是無明縣。
“大家小心點。”狐小步和徐紹走在前頭。
到了最後連馬都過不去了,只好徒步前行。
這懸崖峭壁的慢慢挪過去,穿過一條一人寬的山道,便到了一個開闊的林子裡。這已經是山腳下了,再往前走,應該越發靠近無明縣。
此處山林茂密,時常有野獸出沒。
走了一天,再往前走就不太安全了,所以還得在這裡歇一宿,明兒天亮了再繼續趕路。天黑趕路,很是危險。
姑獲鳥飛上樹梢觀察四周狀況,徐紹則開始尋找個能讓大家歇息的平地,梓桐去找樹枝生火。
楚英屁顛顛的跟在梓桐身後。“我幫你!”
可梓桐懶得搭理他,但他要跟着那就讓他跟着便是。只要他別亂來別亂走,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楚英倒是大獻殷勤,跟在梓桐後面抱着樹枝老老實實的跟着,好一個死皮賴臉的跟班。還幫着梓桐生火,一副老實忠厚的模樣。
楚羽嚼着饅頭,瞧着楚英那副嬉皮笑臉的模樣,尋思楚英到底想幹什麼。
夜裡靜悄悄的,只有篝火嗶嗶啵啵的響着火花。
吃過乾糧,霍庭燎便靠在樹幹處,讓楚羽能枕在自己身上,能好好的歇一歇。梓桐取了包袱裡的外套,輕輕蓋在楚羽身上。
那頭。楚英已經把自己的外套鋪在地上,是以她可以睡這兒。
梓桐看了他一眼,飛身上樹,靠在了樹杈上歇着。
楚英丈量了一下樹的腰圍,然後試着爬了一下。奈何這裡的樹都是參天古木,樹身上都有青苔覆蓋,滑溜溜的壓根爬不上去。
可把一旁的狐小步樂壞了,捂着肚子憋着笑。
楚英翻個白眼,“笑什麼,有本事你送我上去。”
狐小步走過來拍拍楚英的肩,“你呀還是別打她的主意了,她能飛身上樹飛上天,你能幹點啥?除了拖後腿還是拖後腿。連棵樹都怕不上去!”
“這樹太大。”楚英找藉口,“來來來,你有本事,那你送我上去。”
狐小步嗤鼻,“我纔不做討人嫌的事兒,沒瞧見人家梓桐都不待見你嗎?”
“那是她沒看到我的真心!”楚英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樣,“我早晚會讓她知道,我楚英是她此生可依靠的好男人!”
“呸!”狐小步啐一口,“別拖後腿就得了,少在這裡吹牛打屁。”他走到一旁,“趕緊睡吧,明兒還得趕路。若是明兒起不來,你就沿着原路返回。”
楚英深吸一口氣,仰頭望着高高在上的梓桐。他是不可能爬上去的,只好在樹下等着梓桐下來。那就守着這棵樹好了!
反正那位高人說了,只要他夠努力,定然會心想事成。
來日富貴榮華,享用不盡。
一想起這些,楚英就做好了長期抗戰的準備。堅持!堅持就是勝利!堅持就是娶媳婦!
楚英靠在樹下睡着,睡到半夜的時候隱約聞到了一股清香,然後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去無明縣實在太危險,所以楚羽並不打算帶着他一起去。半夜裡給迷倒了往那樹杈上一掛,一行人便連夜離開。
之所以掛在樹上,是爲了避免有猛獸來襲。
姑獲鳥還躲在樹梢,一直等到了天亮才鬆了一口氣。這個時候楚羽已經走遠了,約莫都快到了無明縣被封的路口。
路口有守衛把守。這是劉敬仁爲了以防僵人逃出,所做的屏障。
這裡至少駐紮了百來號軍士,嚴陣以待。沒有劉敬仁的命令,任何人不許靠近,而從裡面出來的不管是僵人還是人,都不許放過。
進出無明縣只有一條路,炸塌了谷口之後,前谷口和出谷口都有重兵把守。
楚羽和霍庭燎蟄伏在谷口,瞧着一個個營帳,還有巡邏的軍士,各自面面相覷。
“咱們手上有太守的信件,還怕什麼呢?”狐小步問。
“我最後再問一遍,大家都想好了嗎?”霍庭燎問,“進去可就出不來了,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狐小步笑了笑,“這話是特意留着對我說的嗎?把我狐小步當什麼人了?我師父當年出事也虧你們霍家出手相助,如今……算起來也是扯不清楚的關係。廢什麼話,走走走就是!”
楚羽放出了口袋裡的在淵和墩子,二人正睡得舒服,出來的時候一臉懵逼的望着衆人。
聽得楚羽把話複述了一遍,在淵拿着鏡子好好的照了照自個兒,“我這輩子還真沒見過僵人,如今看看也不錯,就是不知道某些膽小怕事只知道吃的東西,敢不敢進去。”
墩子手中還拿着半根胡蘿蔔,一聽這話當下愣了愣,“你是說俺?俺啥時候膽小怕事嘞?”他當即拍着胸脯望着楚羽,“放心,俺跟你們進去,多大點事兒,不就是啥、啥僵人嘛!”
聞言,楚羽望着霍庭燎,“我是一定要進去的。”
“那就沒什麼意見了。”霍庭燎道,“劉敬仁給的信件一定要收好,到時候就是憑證。不過醜話說在前頭,即便我們不會變成僵人,這些人也不會放我們出來。”
“我懂!”楚羽頷首。
霍庭燎牽起她的手,“那走吧!”
十指緊扣的時候,她覺得心裡很踏實。跟他在一起的時候,有種可以無條件信任的感覺。牽着他的手走向軍營,她站在那裡看着霍庭燎與那些人在交涉。
爲首的看了一眼信件,面露難色的望着衆人,“你們要進去?”
霍庭燎拱手,“家人在裡頭,豈能不進去一窺究竟?”
“你是楚風行的女兒?”他望着楚羽。
楚羽頷首,“我爹在裡頭,太守大人的書信上也寫很清楚。無論如何我都不可能拋下我爹不管,所以請大人能通融,讓我們進去吧!”
爲首的輕嘆一聲,朝着楚羽抱拳表示敬重,“既然你們堅持,那麼我就不多說了。還是那句話。到時候你們出來恐怕會有些問題。諸位,懂我的意思嗎?”
楚羽抿脣,“如果我們被僵人咬了,自然不會出來。”
“那就好!”軍士讓開一條道,“路不好走,前面都被封鎖了,但是可以借給你們繩梯。”
“不必了,我們自己可以進去。”霍庭燎牽着楚羽往前走。
身後,皆是喟嘆。
當初裡頭的人,不斷的往外逃,逃都來不及,偏偏楚風行拼命的往裡頭走,說是要救無辜之人。如今楚風行的女兒也是這個倔脾氣,別人都往外衝,她往裡跳。
所以這些軍士纔會如此敬重,願意讓他們進去。
這些軍士駐紮的地方跟谷口還是有一段距離的,所以楚羽還得走過去。七拐八拐的,便再也看不到軍營了。眼前是一片亂石,兩壁的落石還在時不時的墜落,看上去很危險,隨時都有可能再來一次塌陷。
“就在裡頭!”霍庭燎道。
楚羽頷首。
姑獲鳥現出了九頭身,載着衆人飛進了山谷。
無明縣這個地方一直山清水秀,如果不是出了這樣的事情,來這兒遊玩戲耍的人很多。
安全落地,楚羽警惕的環顧四周,“按理說這無明縣存於此地也不是一日兩日了,以前怎麼沒聽說有僵人什麼的?何以到了現在突然爆發?”
“應該是有天定的契機,要不就是有人在推波助瀾。”霍庭燎往前走,“大家圍在一處,注意四周的變化,切記慌亂。遇見僵人就屏住呼吸,僵人的眼睛是看不見的,全靠感覺。”
“跟你一樣?”狐小步挑眉。
霍庭燎微微蹙眉,握緊了楚羽的手。
一路上大家都小心翼翼的往前走,可始終都沒有發現異常。不遠處有一間屋子,看起來好像有些蕭條,也不知這裡頭還有沒有人。
“進去看看!”霍庭燎道。
狐小步與徐紹先行上前查看,其他人留待原地。
屋子是空的,裡頭有些雜亂。桌椅板凳都被掀翻在地,牆外還有點血跡,可見當時在這裡發生了一些打鬥。
衆人面面相覷,誰都沒有說話。
即便如此,還得繼續往前走。
這個詭異的無明縣,也不知楚風行到底身在何處。
是死還是活?
楚風行是死是活不知道,但楚英卻氣得七竅生煙。他被掛在樹枝上,極爲憤怒望着底下那隻衝自己直叫喚的大黃狗。
“叫什麼?再叫就吃狗肉!”楚英咬牙切齒。
劉景山仰頭看他,雙手叉腰道,“你都被人掛在上面了,還能這樣囂張?信不信我讓你掛在這裡一輩子,活活餓死你?”
“臭小子,你快放我下來!”楚英掙扎。
劉景山撇撇嘴,“你是跟楚羽他們一夥的,爲何他們要丟下你!”
“你問我,我問誰?那死丫頭敢丟下我,看我找到她怎麼收拾她!”楚英憤然。
“你是她什麼人?”劉景山問。
“廢話,你說我是她什麼人?”楚英掙扎着,可看這底下這麼高,又心生膽怯不敢下去,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我是她哥!親哥!”
劉景山蹙眉,“一點都不像!”
“廢話少說,快點幫我下去!”楚英覺得有些暈,一直被掛着,手腳都有些發麻。
“很快你就可以下來了!”劉景山笑了笑。
楚英一怔,“爲什麼?”
這話剛說完,樹枝咔擦一聲斷裂。天知道這樹枝承載了他一夜,早就受不住了,方纔他又掙扎了那麼久,不斷裂纔怪。
楚英吧嗒一聲落地,哎呦哎呦的直叫喚,半晌爬不起來。
劉景山也不管他,帶着大黃就往前走。
“喂,臭小子,你要去哪?你不管我?”楚英問。
劉景山回頭看他,“我還以爲你跟他們是一夥的,你也是個有本事的人。如今我才知道我看錯了,原來你是個廢物,我可不跟廢物在一起,我要自己走。”
“回來!”楚英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擡步就衝着劉景山去了,“你說誰廢物?說誰廢物?毛都沒長齊的臭小子,竟敢看不起你楚大爺!”
“你大爺!”劉景山翻個白眼繼續走。
“你給我回來!”楚英跟着劉景山,喋喋不休,“你是誰家的孩子,誰給你的膽子帶着一條狗在外頭瞎晃悠?不過這條狗倒是不錯,黃狗的狗肉最好吃!”
“汪汪汪……”
“別叫!叫什麼叫,再叫就吃了你!喂,死狗別追我!臭小子,快管管你家的狗!啊啊啊……”
劉景山極是無語的翻個白眼,“活該!”
不過他終於知道,楚羽當時爲何這樣生氣。